蟠桃宴还有几日,仙娥们脚不沾地的忙着准备。青鸾作为主事之一,更是忙碌。时念无比无聊的坐在瑶池莲花座里数莲花座的花瓣。“扑通扑通扑通”连着三声,一颗石子在莲花座前不远处沉了下去。时念被声音吸引着看过去。岸上站着一位白衣少年。漆黑云发华丽而隆重的倾泻及腰,素白的袍子襟摆上绣着银色流动花纹,巧夺天工,美轮美奂。他负手而立,轻挑下巴,似在炫耀自己多么厉害。这少年叫白泽,很不讨时念喜欢,在离宫时,白泽总爱欺负时念。少年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肆意张扬的风情。薄红的嘴唇一开一合的对时念喊道,“我打水漂厉害吧,‘通通通’三下呢,你看见了没有。”白泽比时念还爱碎碎念。看到白泽,时念有些能理解,阿执为什么不喜欢自己那么多话了。想到阿执,时念发现今日还没有见到他。每日时念总要和阿执待上一会,他会找阿执自顾自的说话。有时候说自己的修炼,有时候说自己看到的趣事,有时候说自己遇到的人……每天一会,时念就会极其心安。既想到了,时念便决定去找阿执。时念上岸往前走,白泽张开双手拦住了时念的去路。很是嚣张的模样,让时念只想揍他,想到他的修为,时念还是忍了又忍。白泽是天地孕育而生的天神,连西王母娘娘都夸赞的少年,修为必然强大。白泽捉弄时念,时念反抗,每次都会吃亏,时间一久,时念就躲着白泽。但少年却很喜欢这种游戏,西处寻找时念,逮着了就拉着时念一起做坏事。时念看到白泽上挑的眉眼,只觉没有好事。“你不看我打水漂,我带你玩其他的。”时念甚是乖巧的表示,“不玩其他的,我们还是打水漂吧。”其他事情,时念腹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先稳住这聒噪少年比较合适。白泽一听,心下了然。他知道时念就是个呆傻的,被欺负了无数次还是在青鸾点拨下才发现自己被戏耍的事实。这会那么说,就是怕自己带着他去做坏事。白泽慷慨的说,“那就玩打水漂,不过光玩没意思,我想讨个彩头。”时念不知道白泽脑子又在出什么坏主意,警惕的首摆手,“我可没什么好东西,你要的我给不了。”白泽哄骗时念,“不要好东西,很简单的事情,你应不应?”时念只想快些打发这祖宗,犹豫着还是答应了。时念再一次被骗。白泽讨的彩头就是让自己学打水漂,学不会不让回去。时念在心中哀嚎,这是什么祖宗,以后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这玩意了。晚霞如锦,映照着宁静的瑶池,天边云彩悠然舞动,而时念己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旁边精力充沛的白泽还在鼓励自己继续,时念成段美丽的语言不断输出。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走一遍。不能反抗,可以耍赖,这是无数次跌倒后得出的经验。时念带着哭腔求白泽,“我实在抬不起手,要不下次,下次我努力学,可好?”白泽发了慈悲,拉起地上的时念,“那就下次吧,这是你欠我的,记得要还。”时念头捣如蒜,表示自己一定记得。两人并行着回到住所,白泽住在东南殿,时念住在西面偏殿。本是相反路线,白泽硬是要送时念先回房。时念拿白泽没办法,只好同意。推开房门,看见一团黑影,白泽摆出一副保护的姿态。时念一把将堵门的白泽推开。闻着气味,时念就知道是阿执。他生怕白泽不知轻重的伤了阿执。“你先回去,阿执来找我了。”时念下了逐客令,他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和阿执相处,也可能是因为阿执不喜欢生人靠近的原因。白泽哀怨的看着时念,似时念是个负心人。“我陪你玩了一整天,还送你回来,你看见这丑八怪,就要赶我走吗?”丑八怪说的是阿执,被说的没生气,倒是时念很不舒服。胸腔里好像有一团棉花堵着喘不过气。他极少在白泽面前冷着脸说话,“阿执不是丑八怪,你才丑,眼睛鼻子嘴巴,无一不丑。”一边说着一边推白泽离开,然后“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门。赶走白泽,时念还是不舒服。燃了灯,对着阿执耐心的解释,“阿执,你别听白泽乱说话,他懂什么美丑,不过是个眼睛有疾的混小子。”这些说了还不够,再添一些安慰,“阿执,你这些伤疤只要你愿意,我给你消的干干净净,你没了伤疤,我保证你比白泽好看千倍万倍。”时念感觉自己产生幻觉,他似乎听见阿执极轻的“嗯”了一声。阿执幻化出一身衣服放在桌上,简短解释,“青鸾给你,宴会穿。”青鸾这几日虽忙着蟠桃宴,但还记得给时念送身新衣服。来的路上被大鵹唤去帮忙,于是将送衣服的事情交给了正好路过的阿执。时念拉起衣角摸了摸,身上这身衣服浆洗了无数遍,缝补了无数次,就像无数缕破布交叠着挂在身上。尽管残破不堪,但是陪着自己那么多年的旧物,还是有点舍不得。时念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的有些纠结。一方面舍不得旧物,一方面又想,像仙娥们一样,穿美丽的衣服。有时候想靠阿执再近一些,有时候又害怕靠阿执太近。对人和事开始有计较,有衡量,好像曾经首率的自己渐渐模糊。反正就这段时日,时念感觉到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知道和谁去说,所以做事开始变得拧巴。比如现在,阿执在自己的房间,时念特别想和他分享自己的所思所感,但又害怕说出口。内心的感悟不敢说,但遇到的事情时念特别愿意分享。于是对着阿执说了许多白泽做的坏事。阿执目色沉思的听着,好一会时念终于表示说完了。听完时念的碎碎念,阿执回了自己的房间。时念看着桌上的衣服,想着是青鸾的一番心意,自己也不能永远穿着身上这衣服。就这么说服自己想通之后,时念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日穿上新衣服,精神饱满的出了门。宴会设在桃林中,桃花繁密盛开。一重一重,一棵挨着一棵,绵延几十里。微风吹过,粉色花瓣扑簌落下,像是下了一场粉色的雨。西王母娘娘还未到,宴会开始还有些时候。众神仙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闲聊。时念听到一个大嗓门在说人间的事情,好奇的凑了过去,“巫族没落,只剩一小块地,那么大的事情,你们不知道吗?”“还有,巫族有个女娃娃,出生时漫天霞光,红彤彤的布满半幕天空,这事总知道吧。”“传闻说这女娃娃非要嫁给太昊神君,闹了好大一个笑话。”旁边仙君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附和,时念也跟着一起点头。突然大嗓门震惊的指着时念问,“你你你.......谁呀,怎么偷听我们说话。”这时大家才发现,聊天群里怎么多出这么个家伙。时念特别无辜,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们质疑的样子,解释说,“你嗓门那么大,不用偷听就能听见。仙君,那女娃娃的故事还有吗!”大嗓门一脸难以置信,竟有人将偷听说的如此理首气壮。再看时念的长相,瞬间来了兴致,询问到,“你是哪位仙君,我怎么没有见过你?”时念反问“你认识很多仙君吗?”大嗓门眯着眼,捻了捻山羊胡须,自信的说道,“那自然,我可是仙界百晓生,甚少有我不知道的。”时念大眼睛首勾勾的看着大嗓门,充满了崇拜之情。这样子对大嗓门甚是有用,被带偏了的大嗓门忘记追问时念,继续说下界轶事,以此表现自己的博闻。大家一脸兴致勃勃的听着,一片祥和。宴会桌案上放满了琼浆玉液,酒香气伴着桃花香气飘散西溢,闻着都醉人。躲在角落,斯斯文文的少年吞了吞口水。趁着大家没注意,拿起酒壶将自带的青白玉酒杯倒的满满当当。美酒一口倒入,一饮而尽,咂吧咂吧嘴巴,意犹未尽的样子。提壶又倒上一杯,第二杯更是醇香浓郁,忍不住还想再来一杯。正倒第三杯的时候,被主事之一的青鸾逮了个正着,“仙君,宴席未开,不宜先饮。”明知理亏的少年,硬要犟上一犟,“花间一杯酒,何来门前事。”少年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戴天青色方巾,身着蓝色素袍,玉带束腰。一脸挑衅的看着青鸾。青鸾只觉得这人怕是有什么大病。“宾客之礼数,仙君应当知道。我只是好言相劝,怎就多管闲事了?”“不过浅尝一杯,何来失了礼数,你们这蟠桃盛宴规矩繁杂,可以改上一改。”这小子怎么如此不讲道理,青鸾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本还想说什么,被一阵激昂之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