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在楼道里没有追上纪薇,火急火燎跑下楼,还以为追不上了,没想到人还在!一定是老天爷在给她机会,让她挽回一切。着急的额头直冒汗,她心里将自己骂了十几遍!以后,再也不狗眼看人低了!求情,太痛苦了!“姑娘,你原谅我吧!我以后好好上班,再也不会嫌弃任何人!我今天就是狗眼不识泰山,你放过我吧!”她一把年纪了,也顾不得形象,现在只想求的原谅。纪薇侧头,淡漠的眼神上下扫过阿姨,像是窥到了什么:“你不用求我原谅,我根本就没去投诉你,我建议你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其他人了吧。”没错,纪薇压根就没投诉她。跟卢大娘聊天,又被桑回拦路,她哪还有空跑去投诉她。“什么?不是你!”大娘尖叫,满口不可置信:“不可能!肯定是你!我上头有人说了,说是让我给一个小姑娘道歉!不是你还有谁!你不要骗我!你肯定是不想原谅我故意这么这么说的!”纪薇眼神变的有些凌冽,不想再理她:“同样的话我不说二遍,好自为之。”推着轮椅无情离开。原地只留下了电梯阿姨一个人。她现在整个人都很凌乱!脑子里不断的在搜索,是谁?到底是谁投诉的她!——————医院外。纪薇推着轮椅,走的很稳,快到医院大门她才轻声启唇:“是你做的吧?”傅淮周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听到纪薇问他,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浅笑反问道:“你说什么?”纪薇知道他这是不想承认,也没恼怒:“医院这么大,每天这么忙,那些人怎么知道阿姨跟谁发生了冲突,还准确说出了对方是个小姑娘,并且刚刚才发生冲突。我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人提了一嘴。”“我刚到宣城,没有朋友,也不可能会有陌生人帮我出气。除了之前在六楼目睹了事情所有经过的人,也就是,你。”手指傅淮周。傅淮周轻轻一笑,摊手耸肩,并没有反驳她的话。也变相承认,确实是他做的。纪薇心中怪异。面前的男人始终全副武装,她看不清对方面相,是敌是友,还要多加小心。傅淮周已经从纪薇的神情里察觉到了警惕,知道她误会了,莞尔解释道:“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看不惯她趾高气昂的样子。实不相瞒,我今天坐电梯的时候,也被她讽刺嘲笑过。我本不打算追究,但又碰到了她为难你。赶巧,你说你要投诉她,我也只是顺带出了个手而已。”顺带?纪薇疑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两人渐渐出了医院大门。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也随着开到了两人面前。在轿车贴近纪薇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一股凉气!这股凉气不似凉风,吹的人骨头有点痛。说的直白点,是阴风。打眼看向黑色轿车,轿车窗户摇下,一个穿戴整齐的司机正面带微笑看向他们。准确来说,是看向轮椅上的傅淮周。“肆爷,您出来了。”解开安全带,司机从车上下来。看到纪薇,以为是过路的好心人,朝她礼貌道谢:“谢谢。”伸手接过了轮椅。司机站到她身侧,她才察觉,这股阴气正是从司机身上飘出来了!隐约之中,还能闻到一股血腥气!这股血腥气很有攻击性!绝对是常年练把式才会留下来的!这个司机,并不是个简单的司机!他手上沾过人命,不止一条。深邃的目光敷上司机的脸,三角眼,断根鼻,颧骨突出,额尖倾斜,这是标准杀人犯的面相啊!纪薇心里暗自卧槽了一声,忍不住怀疑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不会是个黑帮大佬吧?可他身上没有戾...死气!刚想再去看看轮椅男人,可目光接触他的那一瞬间,她竟然在男人身上看到了死气!顺着死气看去,她眼神更深了。死气来源于推着轮椅的司机,看方向,是司机杀了男人。俩人很明显不是一路。想来司机应该是这个肆爷对家派来的。——————车上。傅淮周关上门的那一刻敏锐的察觉到了纪薇警惕且危险的眼神。他不动声色的看过去,最终从后视镜里看向了车尾后面正摆放轮椅的司机。这个司机,是二叔下午派过来接他的。早上跟的那个司机是他自己人,在进入宣城的内部范围后,他就把人先支走了。他清楚,到了宣城这里,他那二叔跟三叔肯定不会留任何一个他的人存在!但他没想到,还没进家门,二叔三叔就已经想着要除掉他了。重重的沉了一口气。傅淮周仰头望向纪薇。纪薇也正好看向了他。一时间,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了互相试探。一直等到车后传来后备箱关上的声音,纪薇才对着傅淮周无声的做了个要上车的动作。傅淮周眉头皱了一下。他现在可以理解为,面前这个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小姑娘是要帮自己?帮一个残废的陌生人。那他还真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能做什么。拿下墨镜,傅淮周淡淡的对着纪薇道:“你要去哪里,我让司机送你。”司机刚走到车前,听到傅淮周要送一个陌生人,笑容拉了下来,像是在故意提醒他一样:“肆爷,老爷,老夫人二爷和三爷那边还等着呢,马上晚宴就要开始了,时间有些来不及。”留给他动手的时间不多了,要是赶在晚宴前没能把人解决掉,他要的东西可就没了!傅淮周没说话,冷静的将口罩拿掉,露出了那张足以让人癫狂的面容。纪薇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轿车里,他穿着黑色的衬衫,依靠着座椅。车灯映衬下的男人有着流畅的脸型,完美的下颚线,深邃的双眸,利索的黑色短发,鼻梁高挺,颧骨饱满,额头光滑!这简直就是拥有完美骨相般的男人!从旁人眼里看去。第一眼,不苟言笑,第二眼,大佬,第三眼,这个丈夫是哪里的霸总!堪称,举世无双!当然,这个旁人不含带纪薇。她的眼里只有祖师爷。在机场蹲了一天,玄月早就困了。打着哈欠,精神恹恹:“猜的。”“您逗我,这怎么可能猜的出来。”杨银苦笑,想到最近几天的遭遇,浑身无力:“其实我早就出门了,只是来的路上碰到了车祸,有一辆车闯红灯,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车,本来可以早点过来接您,但因为车祸要去处理交通事故所以才等到了现在。”两人走进停车场,玄月一眼就看到了杨银的车。放眼看去,一众轿车里!一辆破烂到快要散架的白车鹤立车群!最明显的是!白车周围萦绕着一股跟杨秘书身上一模一样的霉气。突出,简直是腰间盘突出啊!玄月神情复杂,这杨秘书挺难杀呀,车都撞成这样了,人倒是一点事儿没有。“不好意思,来不及换车了,您将就一下吧。”见她脸色顿变,杨银尴尬一笑。玄月咂舌。这不是将就不将就的问题!这是死不死的问题!“杨秘书,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出过丧?或是看没看见过尸体骨灰之类的?”围绕着车子转了一圈,玄月犹豫问道。杨银愣了一下,下意识想说没有但又想起来,前几天确实碰到了一个出丧的。“大概三天前,我们小区有个老人去世了。我当时下楼路过,正好有人搬老人的尸体上灵车,巧不巧吹了一阵风,盖住老人尸体的白布吹掉了,我也确实看见了老人的尸体。您是怎么知道的?”手摸着门把,她打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去了。“猜的。”“小小姐,您真的很会开玩笑,一开一个准。”权当她胡扯,杨银坐到了驾驶位,坐下后还抬手拍了拍脑阔,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样子。玄月顺着他的头顶看去,才发现,他坐的位置顶上漂浮的霉气最活跃。人的头顶天,霉气在车顶,就相当于盖在了人的头上。一双手长期按住人的头,怎么可能会舒服?杨秘书也绝不可能只是看见尸体这么简单。系上安全带,她漫不经心像是正常聊天一样,随意问道:“除了看见尸体还有什么其他的吗?比如说尸体路过你面前忽然看向了你,又或是盖住老人尸体的白布吹到了你的脚边等等。”话出,杨银倒抽一口凉气!双眼都在发光!几欲张嘴!却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玄月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淡定启唇:“猜的。”“啪!”做梦般给了自己一巴掌,杨银找到了宣泄口,激动无比:“我跟您讲!那天,老人的尸体真是从我面前抬过去的!结果抬尸的人不小心绊了一下!巧了,这时候又吹过了一阵怪风,盖住尸体的白布掉在地上,那尸体的脑袋当时就转向了我这边。”“最可怕的是,尸体还跟我四目相对了!那老太太双眼瞪的老大!一看就是死不瞑目!吓的我这几天晚上天天做噩梦!”玄月明了:“所以那天后你一直很倒霉是吗?”“啊对对对!何止是倒霉!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先是我家里,半夜老能听到塑料袋揉来揉去的声音。接着是水管爆裂,玻璃爆破,就连走个路都会原地转两圈!开车也是,几乎每个路口都能碰到逆行或是机动车闯红灯的事故。哪怕我开车再小心,也会擦边或是赶不上绿灯。”“公司那边更惨,今天跟桑董谈了好几个合同,只要是我去安排,所有合同都会黄!今天桑董还跟我说,让我以后不要接手公司业务,老老实实坐办公室批改文件就行。我也想,但只要一拿笔,笔芯准掉,文件必废。一天下来,打印机的墨都没了,我文件还没签成功。”“最离谱的是!无论是我吃饭还是喝水,总能怼到鼻子里!这几天,公司同事老问我是不是嘴巴吃法不合适改用鼻子了?我现在何止一个惨字能形容!”说完,杨银跟皮球一样泄气了。虽然桑董是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照顾他,提拔他为秘书,可他实际上在桑氏集团到底一个司机!现在又连番出事,他都害怕,哪天桑董一来火将他给炒了!怪吓人的。玄月见他真难过,也不好说的太直白,莞尔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红事避丧,白事先行。”杨银摇头:“没听过,谁说的?”玄月:“哦,我说的。”杨银:……so……?“所以,死者为大,需要避开先行。我猜当时抬尸下楼的时候,有人喊你让路,你没让吧?”杨银脸色顿变,垂下了头:“那天出门公司人事给我打了电话,我当时带了耳机,真没听见身后有人喊。要是听见了,我打死也不会站在原地,等到抬尸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我才看见他们。”玄月颔首,语气冷静:“这个事情不难办,处理起来也不是很棘手,至于要不要处理,还是要看杨秘书你自己。”“处理!当然要处理!我已经倒霉好几天了!我不想一直倒霉下去!”话罢,他后知后觉看向玄月。他怎么记的,打电话过来认亲的大爷说自家小小姐是寄居在破观里的山娃娃。怎么三两句话聊下来,她变成了先生了?难道,这就是反差感吗!警惕皱眉,杨银踌躇了好一会儿才缄口问道:“小姐,您对些东西这么了解?不会……是个骗子吧!”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能对神鬼之事侃侃而谈,不是人骗子就是神棍!玄月无语。杨秘书看上去不太聪明的亚子。就,随便糊弄一下吧,反正他笨:“你知道的,我是孤儿,住在山顶破观里,我们那边整座山包括附近都是村庄,每年去世的老人,不说一二也有三四。我小时候为了混口饭吃,经常去各种村庄席上奔丧,他们都有请先生,我在旁边给那些先生帮忙,久而久之也就耳濡目染了。”如玄月所想,听完描述,杨银眼里带了深深同情。没想小小姐小时候过的这么苦。暗自抹了一把眼泪,他问道:“我听说村里办事儿都有一席之地,小小姐,您经常帮忙,现在是不是也混到掌权的地步了?”红白席上,尤其是农村,各个岗位都是十里八村的相邻和亲戚。掌勺的大爷,烧菜的二娘,记账的二大爷,收礼的四大爷。可以说,混到什么岗位全凭自身道行!玄月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她这岗位吧,还真有点不好形容。说是先生,不合适,说黄泉引路人,怕引起误会,说是道士吧,出卖身份。怎么说呢?她沉思了一下,转口:“没什么本事,这么多年也就混了个站岗的位置。”没错,站在丧队前,边撒纸钱边高喊:“唢呐响,孝子开路——起灵!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