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楚驹介意，他的意见是最大的。

本想的是，在会议中途带着姜卷羽离开，让郁楚驹看看，姜卷羽想去的地方到底哪里好，在途中，郁楚驹还能牵着姜卷羽的手，趁侍人不注意，郁楚驹没准还能亲亲姜卷羽，抱抱她。

但是，美好的幻想被眼前的人打碎了。

郁楚驹冷眼看着眼前微笑到恰处的席鹿。

轻呵一声。

姜卷羽看着面前从容如旧的席鹿，她怎么敢，怎么敢把过去的事情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还以为席鹿不会出现在姜卷羽的面前了，没有想到，她倒要看看席鹿还能做什么！

姜卷羽拉了拉郁楚驹的袖子，郁楚驹久久不说话，垂眼看着姜卷羽期待的眼神。

尽管这一切都不符合郁楚驹的预期，但姜卷羽又碰到他了，好开心。

郁楚驹含笑微微颔首，表示可以。

席鹿在七年前荣升异人一等执行官。

执行官就像旧世界的管理人，但是为了好划分，除去前三等，后面数字的都是平级，多出的数字不过是来记录不同的职能。

一等为执行官的最高位，异人的《寰宇管理手册》介绍到“执行者，以执政者为首，按对寰宇做出的贡献大小从一往下分，一等之最，接下来是二等、三等……”旧址是以类宫殿为中心向外百里围成的建筑。

这次会议设在寰宇的旧址，寰宇和方占两世界的人分布在都在宫殿西周，防止有额外势力破坏两世界合作。

没有执行官的指令侍人不会跟随执行官，郁楚驹担心姜卷羽，但型人也只是远远地跟着姜卷羽，不敢太过靠近姜卷羽。

席鹿带着姜卷羽从类宫殿走出，姜卷羽对席鹿将要带自己走的路十分熟悉。

旧址的选址在寰宇更名时，换了一次，新的地方恰好包揽了姜卷羽曾经的住所。

宫殿走廊迂回蜿蜒，像《阿房宫赋》里面描述那样，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哪个拐角的东侧有一处池子，哪个门后是怎么样的景色，这里会通向哪里，她都记着，若是住所的大格局不变，她就不会出错。

席鹿带姜卷羽穿过座座廊桥，眼前倏地不再是红墙绿瓦，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绿油油，阳光照耀在油亮的叶子为叶子镀上一层暖黄的金色，再往里面走，油亮绿色从夹杂的嫩绿竹子到一眼望去都是高耸挺拔的竹子。

旧址的西边是一片安谧的竹林。

印象中没有这片竹林。

“这是娄执政体恤姜氏后人建造的竹林。”

“嗤。”

姜卷羽笑出了声，眼里满是嘲讽。

席鹿不理会姜卷羽的嘲讽，带着姜卷羽继续走。

竹林中有间三进的院子，它建在一片湖面上。

推开宅门，走进内院，这时候姜卷羽才看到在站在两侧的侍人，这里的侍人凶神恶煞，不似先前在路上遇到的那样和蔼。

这怕不是关押着犯人。

内院只有两两正交叉的桥，靠近内院的左侧有一株树从水中探出整个身体，气生根垂在空中，交叉的桥中放着一套石子打磨的简单桌椅。

在正房前有一个笼子，约有一个半的人高，但是不大，里面看上去只住着一只在休憩的玳瑁猫。

看到玳瑁猫，姜卷羽很惊讶，十七年前，寰宇的玳瑁猫屈指可数，但是现在技术发达，能量源稳定，物种逐渐多了起来，能在旧址看到玳瑁猫在这个时代似乎是件很常见的事情。

但是席鹿不会在郁楚驹面前冒这么大的危险，把自己带到旧址的西部只为看这么一只猫猫。

它有什么不一样吗，它能有什么不一样。

姜卷羽不禁想。

“不上去看看吗？”

席鹿半边脸隐蔽在阴影里，伸手抚摸垂落在空中的气生根。

姜卷羽轻轻地走到笼子前，笼子是用竹藤编织的。

“喵喵。”

恰巧，玳瑁猫一张开眼睛，就和姜卷羽对上视线。

姜卷羽瞬间僵首身体，脑袋像装上了发条顿顿地抽痛，眼睛酸涩。

玳瑁猫见到姜卷羽，慵懒的转个身，翻过身子才看见朝里面还有一只白猫在。

玳瑁猫尾巴一搭一搭地拍打身下的软垫，在上扬的尾巴后，彻底露出后面趴着的小白猫。

白猫感受到玳瑁猫醒来，“嘤嘤嘤”向玳瑁猫拱了拱身体，继而替玳瑁猫舔毛。

——大楼静悄悄，黄金镶边的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人，她一袭黑色裙子，裙子勾勒出她姣好的身姿，她身形高傲优雅，倚靠在扶手上，看见楼梯底端的姜卷羽，黑色手套包裹的食指轻轻搭在红唇上，席鹿眼里全是戏谑。

她从容大方，丝毫没有做坏事的犹豫、慌张。

嘴角一弯，像是弹奏古琴一样弹了弹挂在扶手镂空处的细绳，细绳在席卷锋利指甲下断开。

姜卷羽忘记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席鹿转身，脱下手套，涂着艳红色的指甲划着金雕的扶手，席鹿像只胜利归来的黑色天鹅摇曳着向朝上走。

“你说反派是这么笑的吗？”

耳畔是席鹿细锐的笑声。

细绳垂着一条又一条的长水晶，上段是透明的，中间是黄色，下端是暗红色，在日光下，液体透出清澈的光。

将水晶条穿成一长链的细绳被割断，长条水晶猛地往下坠，姜卷羽在哪里见过这样诡异的东西，一时想不起来，催动精神力探究这诡异东西的原体。

“不要看。”

云棠嘉蒙上姜卷羽的眼睛的时候，姜卷羽己经识别完那还在空中往下坠的诡异东西——血晶。

上面一层透明的液体是血清，下面暗红的东西是血液。

“将敌人放血，新鲜的血液炼制在血晶条，他的意志被困在血晶里，灵魂遭受冰冻、水蚀，且敌人永世不得超生。

血晶在，将血晶炼制成容器，敌人仍可活，血晶亡，则无……”——《晶体解注》有标识。

应该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姜卷暮趴在姜卷羽的怀里，想要一起去玩耍，但是姜卷羽要看书，于是弟弟撒娇着要和姐姐一起看《晶体解注》，这么大的孩子首接往自己怀里面扑，姜卷羽忍住吐血冲动，捏捏她弟弟肥嫩的两颊，算是报酬了。

“好好好，给你读，给你读。”

懒散的嗓音伴随微微吹过的风一起埋藏在记忆中。

“姐姐你快些，我都要睡着啦。”

“好好好，我要加速啦。”

姜卷羽快速阅读，就怕给弟弟看到不健康的东西，刚好快速浏览到这段，看着弟弟的清澈大眼睛。

太罪恶，太血腥，太暴力了。

弟弟胖乎乎的手突然贴上姜卷羽的脸，弟弟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我不要看了，姐姐看累了。”

弟弟以为姜卷羽在默读的快速期间，也和他一样打瞌睡了。

“我们去抓小虫，好不好？”

姜卷羽牵过弟弟温暖的小手，在弟弟提前变残忍和玩耍中，选择了玩耍，答应了陪他捉小虫。

“叮。”

“哗啦。”

悠扬，长远。

这一瞬很长，长到姜卷羽足够回去记忆中的午后。

这是姜卷暮留给姜卷羽为数不多的温暖，尽管后面姜卷暮在成年后很混蛋，遭人唾弃，但是在姜卷羽心中，他永远都是那个午后追着蝴蝶跑，迎着阳光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