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他们就要走出会议室,侯赛林把心一横,开口道,“镇长,请等一下。”苏湛闻言停下步子,和着众人一道看过来。侯赛林悄悄咽下口水,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贾书记的事,我也有责任。”苏湛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他,“你有什么责任?”“村委会是群众,群众应该监督党员,我应该监督好贾书记的,他也就不至于…唉我说老侯,”赵健听不下去,开口道,“我这个纪委的都还没说啥呢,怎么你一字一句像是己经给他查实定罪了呢?”“这你就不懂了。”侯赛林挠头,“不是,赵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不在村里,要管的事儿又多,听到的看到的毕竟还少,不像我,精力全在村里了。”“所以呢?”侯赛林见有戏,脸上的表情愈发生动,他往几人跟前凑了凑,小声道,“贾书记为村里殚精竭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摊上这么个事,难免会有人嘀嘀咕咕,这时候还让他代管村里,我怕影响不好,对他个人也是打击。”苏湛挑眉,“那依你看,这事该怎么办?”“虽然我这么说也不太好,但是为了村里百姓的利益,我觉得这时候我应该站出来。”“你来代管村里的党务?”侯赛林点头。即便只是代理,只要贾洪国不碍事,他有信心完成汪书记交代的任务。而且,代理代理,代着代着不就转正了嘛,他不急。几人都把视线落在苏湛身上。男人气定神闲,如果不看他渐渐凝起的眉梢,谁也不会猜到他此刻正在认真思考。认真思考侯赛林的建议?无人知晓。只知道他想了好久。久到吕晶和贾洪国都觉得他可能被侯赛林打动了的时候,他开口了。他问:“侯主任,你现在还是预备党员吧。”侯赛林不明所以,点点头。“今年发展的?”侯赛林再点头。“这就奇怪了。”苏湛一脸严肃,“刚才吕委员说村里发展党员不顺利,你自己也口口声声贾洪国有问题,怎么,有问题的贾洪国怎么偏偏就在今年发展了你呢?是不是你也有问题?赵健。”“我在呢,镇长。”“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查贾书记的时候把侯主任也带上吧,咱得对他们的清白负责。”“好的,镇长。”强忍着没笑出来,赵健应声答道。苏湛满意地点头,“即日起贾洪国同志暂停党内职务,侯赛林同志暂停村主任职务,待纪委查明一切再行决议。这事,回去我会亲自和党委汇报。”吕晶现在骂娘的心都有了,可还得顾忌颜面,硬压着火气,“镇长,都停职,村里的事儿怎么办,不能没人管呀。”“让他们的村官管。”男人俊美的脸上划过一抹狡黠,“她是党支部副书记,代管合情合理。”黎骊:这是不是就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她根本不想得这个利啊!十五分钟后,黎•得利的渔翁•骊和苏湛几人同乘一车,向镇政府驶去。今天早些时候,镇办公室电话通知她回去填几个入职时候就应该填过的表,虽然有点埋怨对方的办事效率,终究还是得去。“入职的时候不一次性办好,这是拿你们当猴耍呢。”王青阳笑着打趣她,得到的是苏湛一个淡淡的,但是足够威严的眼神。他立马闭嘴。坐在副驾驶的黎骊有点茫然,悄咪咪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苏湛。她想,要是被那双深邃得仿佛能吸收一切的眼睛看着,她估计能丧失思考能力。车厢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发动机轻微的轰鸣和窗外嗖嗖刮过的风声。为了缓和气氛,赵健找了个话题,“小Li啊,你别和他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哎,你是哪个Li,全名叫什么?”黎骊如蒙大赦,偷偷深吸一口气,“我叫黎骊,黎明初晓,一串骊珠。”寓意可与黎明光辉比肩的珍珠,足见老爸对自己的期望与珍视。然而——王青阳:“…”她说啥?赵健:“…”骊珠是啥?苏湛:“…”姓黎,知道了。找话题失败的赵健锲而不舍,转过头看向苏湛,“老大,我不明白,侯赛林以前不是和贾洪国关系挺好的么。”“自古利欲动人心。”“你是说,他为了…新民居?”闻言,黎骊猛地抬头,正好从后视镜里与苏湛瞅个正着,又猛地低下头,耳朵却立得老长。看她这个样子,苏湛想到了小时候养的那只小白鼠,胆小还冒进,有点可爱。不自觉地轻勾嘴角,他道,“今天一早我听到消息说市里的审批手续己经差不多了,也就是说,武泉村的新民居改造己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就难怪了。”王青阳接下话,“金桥银路铜建筑,房地产是香饽饽。新民居一旦动工,这里面的猫腻可就多了。”“可我还是觉得他太反常了。”赵健皱着眉,“我是说侯赛林,你们想啊,他是村主任,只要今年还能连任新民居的事总是绕不过他的,再看他今天这架势,分明就是为了把贾洪国拉下来呀。”“的确是有点问题。”苏湛把手搭在车窗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你不妨问问小黎。”“我?”黎骊吃惊地瞪大眼睛,“镇长,您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能知道什么呀。”赵健也好奇地看看苏湛,又看看黎骊,恍然大悟,“小黎,今天选举你一首在,有没有什么让你觉得特别的地方?”黎骊有些诧异,他这么问,是在怀疑什么吗?要说特别,好像也有。可,能说吗?心思百转,她最终摇头,“我今天一首盯着选举的事儿,别的都没太留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赵健一寻思,觉得也有道理,毕竟是个小姑娘,就算真听到什么也可能因为根本没留心而没有印象。苏湛不这么认为。小丫头的心虚虽然只在面上一闪而过,他却看了个正着,“说实话,对你更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