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明月是真没招了，转头向外跑去。

但是她的速度如何能与史漾作比，轻而易举便被追上。

史漾大手一挥，一把拍散明月随意挽起的发髻，垂落的发丝如洒瀑似的，拂过明月的眉梢，她眼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男人顺势将明月的衣袖一扯，用力握住其肩膀想凭借蛮力按倒在地。

明月后背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掌，新伤加旧伤，疼痛感如泉水般涌入心尖，惹得明月频频皱眉。

“杀了他，但那样，我也活不成。”

明月在心中暗暗思虑着，权衡着利弊，手中的小刀蓄势待发。

若要她委身于史漾，不如一起死了。

这般苟且偷生的日子，她过不好，所有人都别想过好！

只可惜……那群人的仇，没来得及报！

“史漾！

你敢！”

是州州。

她赶来了。

明月暗暗舒了口气。

高扬急促的音调传入史漾耳中，惊得他手上动作一顿。

常言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史漾被三番西次打扰得没能得手，气急败坏又无能为力。

州州一把将史漾掀翻，对着史漾喷了口唾沫，道：“想要她，你便先杀了我如何？”

史漾不认得明月，可是州州，他还能不认得？

这可是被上面那位钦定好的人物，十六岁便能修到锻体九重，离炼骨期仅一步之遥，伤了她一根毫毛，他这条狗命也别想要了。

只是他没想到，明月和州州如此亲密无间。

在这人情冷暖的催人圈，竟然还有人能如此不顾一切。

州州牵起明月的手，趾高气昂地走出史漾账房，回到睡房，也就是他们这群关在催人圈的少年们休憩的地方。

“我不过才走三月，他们竟敢这般欺凌你！”

州州脱下明月的衣裳，细细检查着，雪白的肌肤被鲜红的血痕霸占着，州州只觉得刺眼万分。

“幸亏有人告诉我，你被打得遍体鳞伤又被抬进史漾帐中，不然我都不知去何处寻你，那史漾癞蛤蟆之心何人不知?”明月握住州州不安的双手，眼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州州，谢谢你。”

“谢谢你及时赶到，谢谢你救我于水火。”

那颗帮助她恢复气力的小绿丸、今日上身的金疮药，无一不是州州从贵人那里得的。

这两年若没有州州，她明月的性命，怕早就终结于别人的刀剑下了。

“从前我没办法，可此行三月，我被那祝家看上，这催人圈凡事都得让我们一步！”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随意欺凌你了！”

州州信誓旦旦地说道。

还有三日便是根骨验资，若能通过，她们便能逃离这里，逃的远远的。

“州州，这件事，不要在旁人面前提起。

你把我从史漾手中救下的事情，就烂在心里。”

反正在催人圈中，名声也没什么用，可以的话，她只想保全州州。

锻体九重的修为本就惹眼，若是再让他人得知州州己被内定，不知外人会眼红到何种地步。

虽不知州州为何是个特例，明月还是想让这个秘密不为人知的好。

人心险恶，更别说，是在风潇雨晦的催人圈。

少了你，被达官贵人选中的会不会是我？

能在根骨验资排上名号的会不会是我？

毕竟，名额可是有限的。

州州想反驳的朱唇微启，便被明月用手捂住。

“听我的！”

明月俏皮地眨了眨眼，“何况，我也并不是毫无收获，你看这是什么?”明月从腰间掏出一本书册，名为《兽灵录》。

看到此书，州州不禁翻了个大白眼。

她知晓明月爱读书，却没想到明月在虎口之下还能顺本书出来。

史漾肚中没有墨水，却偏偏喜好附庸风雅，学城内人的做派，竟在催人圈中设立他的私人藏书阁，仿佛这样做，他也变成那些“高贵”之人。

在修炼至上的时代，没人会对几本之乎者也的书籍感兴趣，连史漾也只是做做样子，每逢初一便进去小呆一会。

月黑风高，藏书阁僻静无人，不正是给明月这个“书虫”钻了个大空子，理所当然，藏书阁内的书籍被明月偷阅了个遍。

花前月下，俩少女相视一笑，算作是互相慰藉。

“一万零八号，明月？

呵呵，贱人，吃到苦头了吧！”

人还在门外，嚣张的语调却先传了进来。

明月火速将书藏起，又将衣裳穿上。

明月不用想都知道，林梨，锻体八重，骄人之资，前几日刚结下梁子——林梨单方面结下的。

为了个破男人来扰过她很多次了。

“文韫哥哥喜欢你，想要你做他的道侣……”话说一半，林梨顿了顿，阴狠地笑道：“锻体六重，连根骨验资都不一定能过的贱人，也配得文韫哥哥的喜欢？”

“你只配被丢进恶灵之森，做兽灵嘴下被啃食的狗！”

“所以你猜怎么着？”

林梨剜了一眼明月，瞟见了明月狼狈的姿态，白衣上还印着肮脏的血污，自以为史漾得了手，得意洋洋道：“我去跟史漾大人说，催人圈西区里藏着个标着‘一万零八’的大美人呢！”

一万零八，正是明月的编号。

“这两年，你万分不好过吧！”

哪有人做了恶事舞到正主面前的？

明月嘴角微抽，她只觉得林梨的脑子既通风又漏水的，蠢得清奇。

林梨若喜欢那个叫什么……文韫的男人，烦扰他不就是了，惹上自己做什么。

一个明月死了，后面还会有千百个“明月”被文韫爱上，不提升自己，杀再多“明月”也是无用功。

想到这里，明月不禁又是对没什么印象的，才跟她表达过爱意的，她不予理会的文韫厌恶起来。

没用的男人，尽会给她招来麻烦。

催人圈的苦还不够那群人吃的，竟还整起情情爱爱来了。

这几年是好过些了，天赋异禀的少年们渐渐锋芒毕露，被比下去的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懂时务起来。

若再往前几年，是孩童时，那时候的恶是纯粹的恶，没由来的恶。

才不管你未来如何，你现在不如我，便要屈从于我，替我做活，任由我打骂宣泄。

州州便是在五年前的一场围殴中被明月救下来的。

五年前，明月的修炼速度可称神速，小小年纪便己达锻体西重，可以说是打遍圈中无敌手。

州州心气高，不愿做别人的跟班，任别人侮辱，明月便护着州州，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想到，天意弄人，五年一晃而过，明月的修炼陷入瓶颈期，在两年前便停滞下来，州州却是一飞冲天，崭露头角。

如今倒是州州护着她了，明月陷入回忆中，嘴角衔着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