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苟到今天容易吗！”

细狗一个旋转跳跃翻到了海月眼前，现在己是傍晚，让本就猥琐丑陋的狗脸在夜色下更是一言难尽。

海月下意识就是一个左勾拳，“都说了丑拒了！”

细狗显然不是第一次被拍飞，稳稳地一个后空翻停在半空中，想到某种可能，正太音一下拔高了两个度，“你不会又被开除了吧！”

海月：“……”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不行，不能去。”

细狗怒吼，它抓起桌上那张报名表扔到床上，“你去读书，读书才能有出路！”

海月伸手打开床头灯然后枕在了脑后，右手来来回回地翻看着那张广告纸，上面详细介绍了成人学历提升的各类好处以及学校地址，啧了一声，语气幽幽地：“你瞅我像读书那块料吗？”

细狗也沉默了。

当初海月为了显得自己没那么文盲，专门买了一本唐诗三百首，结果看了不到三分钟就秒睡，比嗑了安眠药还好使。

“你再瞅瞅你的饭量。”

海月手心攥着广告纸，指尖点了点门口空空如也的不锈钢盆，与它大眼瞪小眼，忍不住心酸，“我每个月省吃俭用给你买***，谁家好狗有你那么大的饭量，一个月能吃掉我4000多块，我起早贪黑到处兼职到手也不过5000出头，还得交房租。”

“对，还得交房租。”

说到房租，海月再一次破防了，嚎叫道：“救命啊，真的好想死。”

“噔——”久违的一声跳闸动静，空调、光源在同一时间停止运转。

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片刻就仿佛置身在桑拿房，汗如雨下。

原本还持反对意见的细狗也在这时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吧唧一下，西脚八叉地摔趴到地板上，有气无力地喃喃出声：“好吧，这很难评，祝你成功。”

这个世界太难混了，还是老实当狗吧。

……关中汽车站。

肥牛一大早就蹲在早餐店门口的马路牙上啃包子，眼也不敢眨地紧盯汽车站门口的人流。

他举着手机，神色间难掩憔悴，嘴上更是肿起了一个火泡，讲电话时不小心拉扯到，疼的龇牙咧嘴，“不要再动工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看见印象中的人脸，肥牛双眼一亮，比看到亲妈还要感动，赶忙起身向她挥了挥手，冲着手机那边说了句“就这样”迅速结束掉了通话，走到身后早餐店去扫码结账。

“谢了啊老板。”

肥牛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就拎起桌上摆好的豆浆油条往海月那边奔，“趁热吃。”

瞧见她怀里抱着的细狗，肥牛脸上浮现出几丝诧异的笑，“放放竟然一点儿没长大，是小型犬吗？”

“谢谢。”

海月伸手接过早饭，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杂交狗，可能是吧。”

细狗放放：“……”6。

海月吸溜了口豆浆，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果然不用打工才是人过的日子，咬了口油条，又脆又焦，心情更愉悦了，问：“什么情况？

你详细说说。”

肥牛刚还得体的笑容瞬间一垮，也不再寒暄客气，带着海月朝车位那边走，“边走边说，这边不让停车。”

海月点点头专心干饭，跟着肥牛上了车，车子一路朝着关北的方向开去。

肥牛是在六年前坡子沟一个工地里认识海月的，那时候两人都是为了解决温饱混进去的，加上年纪相仿，扛水泥淘沙子的时候总能碰到，一来二去便也混了个眼熟。

而真正让两人有了交集，却是因为那件事——怪胎孕妇。

“你也知道六年前那事闹出的动静不小，村子里的人说我们触怒了山神，硬是将我们赶了出去，工程便也因此停工了，朱哥还不上款赔了个倾家荡产不说，人也跟着进去了。”

肥牛叹了口气，语气里不乏唏嘘和几分惊惧。

这几年他还时不时的会做噩梦，梦里总是那个怀着怪胎的孕妇抱着死婴啃食的画面。

肥牛稳了稳心神，不再多想，继续往下说：“于是我就自己拉了个队伍进城单干，半个多月前，有个老客户给我介绍了一单生意，其实活儿没什么难度，就是给他朋友老家的房子翻修一下，给孩子结婚当婚房用。

但就在三天前，我手底下有个弟兄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们翻遍了整个卜家村都没找见他的人影，甚至连尸体都没找到。”

海月吃饱喝足，欣赏起车窗外的风景，放松的情绪很快抵抗不住困意，但大脑还算清醒状态，听到这里己经明白了肥牛的担忧。

如果只是单纯的人走失应该是报警立案，恐怕这里面还有些其他门道。

果不其然，就听见他说：“我们不是第一个来卜家村干活的工程队，但每回来的工程队里都会有人莫名其妙消失，所以附近几个镇子上的工程队没人愿意来卜家村干活，这才托人在城里找到我们。”

“也怪我，被金钱冲昏了头脑！”

肥牛说着，又是气愤又是悔恨的猛砸了下方向盘，喇叭发出滴滴地轰鸣声。

刺耳尖锐的喇叭声让海月打了个激灵，眨了眨眼，打着哈欠努力保持双目清明。

而她怀里的细狗早己经睡的不省狗事。

“这两年生意不景气，活儿不好找，我想着是老客户介绍的，有这层交情在，总不至于坑我吧，加上这活儿简单好干给的钱还多，我甚至都没打听就带着弟兄们过来了。

谁知道没几天阿德这孩子就这么没了踪影。”

车子摇摇晃晃，车内空调凉气充足。

肥牛喋喋不休的念叨犹如给老和尚念经，更何况还是坐在桑拿房里打坐了一夜的假和尚。

海月眼皮开始一张一阖上下打架，用最后的意识安抚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我怎么不急啊，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更何况阿德那孩子才刚刚成年，如今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怎么和他父母交代。”

肥牛语气焦躁，想到六年前见过的那只吃人连骨头都不吐的妖怪，内心更是慌得一批，“你说会不会是——”身旁的副驾驶位置传来细微的鼾声。

肥牛偏头一看，一人一狗睡的高枕无忧。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自驾游的路上呢。

肥牛：“……”你们礼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