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以为昨晚做了一场潦草的春梦。
有点可惜,毕竟差一点就硬上弓了。
可看见花辞唇上的伤口,和他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后花园断裂的小树,沈木里包扎的右手,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强吻了花辞,还被沈木里抓包了?!
天,还有比这更要命的事吗。
餐桌上,沈叔叔不在,花姨愤怒地告诉我们,她心爱的花苗被人弄断了。
我低着头忐忑不安地扒饭,沈木里冷哼一声,只有花辞笑眯眯地信口胡诌:「可能是有发情的野猫在挠树吧,毕竟交配的季节到了。」
我感觉他好像在骂人。
花姨当然不信,她吩咐着要赶紧把前两天坏掉的监控换掉。
监控坏了?这么巧?我稍稍有点松口气。
但她转头问沈木里的手怎么回事,我一颗心瞬间又提了上去。
对方冷冷一笑,盯着我的眼睛像是要喷火,说被白眼狼反咬了一口。
花辞毫不客气地呛声:「哦?真是活该啊。」
花姨:……
怎么一个两个,大清早的都这么不正常。
算了,她干脆来关心我昨晚睡得怎么样,我一边陪她说笑,一边顶着那两人压迫的视线,头皮发麻。
这满桌飞的火药味,昨晚肯定还发生了什么,偏偏我全无印象,只能胡乱猜测。
越想越是坐立不安,想要喝点水缓缓。
有人恰好从旁边递来了一杯,我以为是花姨,想也不想地接过来了。
那人轻轻提醒了一句:「慢点喝。」
吓得我一口水全堵喉咙里了,止不住地咳嗽。
他不赞同地皱眉,抬手就给我顺气:「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喝水不要太急,当心呛到。」
明明他动作轻柔,却让我咳嗽更严重了。
果然,喜欢和咳嗽都是藏不住的。
气氛出奇地令人心猿意马,我只能极力止住动静。
突然,我浑身一激灵,像是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盯上了,抬头一看,沈木里正阴着脸瞪着我们。
显然,花辞也看见了。
一连半个月,我都没再去沈家,避免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碰面。
但沈木里突然跟吃错药一样,动不动就给我打电话,每次话里话外都要指桑骂槐,叫我不要痴心妄想云云,偶尔又吞吞吐吐的,话都说不清楚。
不然就是喊我陪他去医院看脑子,想法子恢复记忆。
非常地傲慢又无礼。
我烦不胜烦,但一想到有把柄在他手里,就只能忍气吞声,还真心祝他和杜若薇百年好合,偏偏这时他都会气得挂掉电话。
发神经?!
干脆统统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破罐子破摔,随便他去揭发我好了。
他联系不到我,就去我家楼下堵我,我不理他,他就在楼下不停地鸣笛,气得我想套麻袋把他打一顿。
有一次他半夜喝得烂醉,用力在楼道里拍我家的门,惹得邻居投诉。
我实在不想见他,就给小区保安打了电话,最后他是坐警车走的。
思前想后,我索性回公司领了个出差的任务,惹不得但躲得起。
这期间,花辞也给我打过电话,似乎完全忘了那晚的不愉快,好像我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堪。
既然他不愿提起,那我自然也会默契地选择忘掉。
他让我注意安全,说他已经在国外处理工作了,如果有什么事,就找他的好友帮忙。
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的?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我心乱如麻,很想问他一句,你还会回来吗?以后是不是就在那边定居了?
但我似乎并没有身份和立场。
于是只能强颜欢笑,祝他工作顺利,身体健康。
他笑着应了。
挂了电话,我想哭,可眼里干干的,一滴眼泪也哭不出来。
偏偏每晚午夜梦回时,又泪流满面,哭湿一个又一个枕头。
人肉眼可见地憔悴了起来,只能每天强打精神去见客户。
就在这时,一声「小舅舅」猛然打破了压抑。
我转头看去,却是沈木里,正站在珠宝店里,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身边站着艳光四射的杜若薇。
看来花姨他们松口了,要好事将近了。
花辞朝他略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我想了想,还是厚脸皮地挥了挥手,当作回应。
我们抬脚要走,沈木里却阴阳怪气道:「小舅舅,来都来了,不进来看看吗?给未来的小舅妈送点什么。」
「小舅妈」三个字被他咬得很重,眼神却一直锁在我的脸上。
又来恶心我是吧?我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心里却是苦涩肆意蔓延——花辞真的有了喜欢的人。
「是该给她送些东西,木里提醒得很好,下次继续。」花辞当先一步,跨进了店里。
见我还待在原地不动,他走回来,弯下腰刮了刮我的鼻子:「怕什么,走,我给你找回场子。」
这个动作和语气,让我一瞬呆滞。
年少受人欺负时,功课不及格时,被老师批评时,题目做不出来时,他总是要刮刮我的鼻子,取笑我是个小哭包。
原来养成习惯的不止我一个人。
店员以为我们是一对,热情地给我们介绍起情侣对戒,我刚要摆摆手说不是,就听见花辞说把那个拿出来给他看看。
挑不到时机解释,我只好作罢。
杜若薇挽着沈木里走到我们身后,叙旧似的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
我懒得和她虚与委蛇,毕竟我也没和她抢男人的想法,于是点点头说还行。
她看了花辞一眼,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