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的婚姻可真够悲哀的,你之前说的对,一切就是我活该。”
这些年,她一直都看的明白。
可是看明白了又有什么用?万千情绪,唯有爱意最难自控。
她还说:“傅则衍,自打我喜欢了你,便没人比我更活该。”
向轻晚又返回医院,她一心想去爷爷的病房。医院外面值班的医生见了,惊讶道:“您受伤了?快过来包扎一下!”
她低头看向伤口处,才反应过来血迹染在衬衫上,是这么的触目惊心。就连她都吓了一跳,着实也不该这样去见爷爷。
好在伤口不深,医生给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还给她找来一件崭新的衣服。
病房门推开,老爷子正坐在床上看书。
“爷爷,您也受委屈了。”向轻晚走上前直接一句,眼睛又红又肿。
向轻晚在来医院的路上,开始明白了今晚叶若歆说的那句“向轻晚,你挺能耐啊,让傅老爷子这么护着你”是什么意思了。
在老爷子开口承认是自己贪嘴吃了糕点时,其实老爷子的心里就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所以,他为了护着向轻晚而随便找了个其他的原因。
此时,坐在病床上的傅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向轻晚怎么又回来了,只见她几步冲到病床前,又不知所措的停住脚步,满是愧意和感激的望着他:“爷爷,轻晚得多幸运,能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遇到第一时间为我撑腰的您。”
老爷子过敏这件事,向轻晚之所以能够置身事外,更是因为重要一点:老爷子相信向轻晚。
过敏源确实是在那碗鸽子汤里,而那碗汤也确确实实是向轻晚亲自熬的。
即便如此,傅老爷子还是笃定向轻晚不可能害自己,所以将怀疑的视线放在其他人身上。他又听到叶若歆积极提议查那碗汤,他的心里就隐约知道了真相。
活了大半辈子了,老爷子看事看的自然比他人通透,明了。
傅老爷子安静地听向轻晚说完这件事的经过,眼中并无波澜。
反而冷静一句:“这个叶若歆手段阴毒。则衍栽在她手里,属实是倒霉的。”
向轻晚眼中蓄起了恨意。
老爷子抬头,又问向轻晚:“我其实稍微用点手段,就足以让叶若歆翻不了身。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吗?”
“我不知。”向轻晚摇头。
“因为则衍太执拗了。更是因为爱情这个东西,越是被阻挡,就越会让两人觉得对方的可贵。”
越推开,相爱中的两个就抱的越紧。即便处处不合适,也会在坎坷面前让两人暂时失去理智产生错觉,觉得自己似乎遇见了此生难遇的真爱。
傅老爷子怕的就是这个。
书本被轻轻合上,老爷子长叹一口气,他说:“轻晚,你没必要谢我,因为我也是自私的。”
“爷爷,您别这么说。”
“我时常在想,当初许你嫁给则衍,到底是对是错。起初站在则衍的那边,觉得自己对了。然而我看着你的这三年,又开始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件错事。”
向轻晚果断的摇摇头:“不,爷爷您没错,一切本就是我心甘情愿的。”
窗外月色清欠,透过微微摆动的纱帘,朦朦地从落地窗外洒落进来。
傅老爷子抬头望向外面的树叶,意味深长道:“其实阿衍,他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孩子。”
傅则衍的父亲傅东阁,年轻时候是最让傅老爷子头疼的孩子。
傅东阁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外面不知道欠下了多少风流债。方淑之便是其中之一。
当年方淑之想方设法接近傅东阁,凭借着出色的样貌,步步勾引,终是爬上了傅东阁的床,而后,顺利怀上了傅则衍。
她妄想嫁进豪门,但被傅老爷子在从中阻拦,此次被打击。
再后来,傅东阁又爱上了别人,和方淑之提出分手,那段时间,方淑之以为自己的计划泡汤了。不想再带着傅则衍这个累赘,便狠心将傅则衍送了出去。
“都说虎毒不食子,方淑之是真狠心啊,那时候的则衍,才刚被生下来啊……”傅老爷子提起往事便痛心:“我当时以为方淑之口中的怀孕是在骗我,可谁知竟是真的。”
两年后,傅东阁再次回心转意,不顾傅老爷子的强烈反对,一意孤行和方淑之领了证。
傅老爷子无法继续阻止,同时也查出当年方淑之确实生下了傅家的孩子,并且那孩子已不知去向。
那些年,傅老爷子一直在找寻傅则衍,几经波折,犹如大海捞针,始终未果。
在傅则衍16岁那年,傅老爷子终于找到了傅则衍。
说到这儿,傅老爷子饱经风霜的眼里泛起了泪花,他苦涩地笑笑:“当时管家把阿衍领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还以为哪儿来的小乞丐,穿的破破烂烂的,瘦的可怕,但唯独那个眼神,傲气的很呐。”
事实证明,傅老爷子识人是极准的,当年那个小乞丐,最终脱胎换骨,立于舜洲之顶。
病床前,向轻晚为傅老爷子倒上一杯水,安安静静地听着。
“当年就是我过多阻拦,才适得其反,让东阁冲动之下和方淑之结了婚。我不想让则衍也因此犯错,误了余生。所以,我实在是不敢再干涉太多。”
“爷爷,我能理解的。”
和傅老爷子又聊了许多零星的小事,老人家终于是熬不住了,躺在床上睡着了。
向轻晚起身去关上窗子,待她转过身来再看向傅老爷子的方向时,喃喃道:“爷爷,阿衍这些年,过得一定很不好吧。”
人们看见的是傅氏集团董事长的传奇成长路线,而她看见的,则是那个四处流浪的少年,这一路走来的孤独。
这三年来,她无数次想离开傅家,离开傅则衍,但在下定决心后,心中又多了一丝心疼。
绵绵潮起,岛上的人都睡着了,岛屿也休息了。
第二天,叶若歆一大早就去敲响了傅则衍房间的门,一句:“阿衍,你带我四处走走吧,昨天发生了太多事,我还没和你好好逛逛。”
门半开着,傅则衍懒懒地擦着头发,清晨刚沐浴完的他,面色微红,一双潋滟桃花眼勾人心魄。
这样惊艳的他,看的叶若歆呼吸一紧,同时她又开始记恨。她恨傅老爷子多事!
本来傅则衍已经十分厌恶向轻晚了,所以并不打算同住一间房,就这种好时机,她完全可以牢牢抓住的。可傅老爷子非要让人再给她单独开上一间房间,以示警告。
不然,面前的这个男人此刻一定彻彻底底属于她了,从身到心的属于。
“嗯,你先去你房间等我一下。”傅则衍回。
眼底的愤怒一闪而过,她抬头笑的灿烂:“好!”
在这个岛屿上,傅家还特意开发出来一片许愿林。
许愿林许愿林,顾名思义,就是装满了愿望的林子。这里的特别之处,在于林中所有的叶子都并非真的。
路过那片许愿林的人可以将自己的心愿说出来,说给一片片叶子听。叶子是仿真的,发着淡淡的光,且里面装有录音设备,会将每个人每个心愿记录下来。
而后,许愿的人再将叶子挂在高高的树枝上,叶子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会保存完整。甚至还能在多年之后,让人们再听一听当年许下的心愿。
许愿林的每一片叶子都有编号,从一开始的数字“1”,到如今已经数字一万有余了。
上万片叶子,便是上万个心愿,它们高高挂与树上,与星星同辉。
坐在石头上欣赏着海景的叶若歆扭头对傅则衍说:“阿衍,等到了晚上,我们也去许愿林吧。”
因为是傅家的家宴,所以岛上暂时不会对外开放。
傅则衍带着叶若歆来到许愿林时,整片林子仅有几人,除了他们,剩下的人全是这儿的工作人员。
叶若歆跟在傅则衍身边,看起来格外兴奋,她激动地说:“阿衍,听说这里的许愿很灵的,今天我一定要把我那重要的愿望许出去!”
“是个怎样的愿望?”傅则衍问上一句。
“自然是和阿衍早点在一起啊!”
“在一起?”傅则衍挑眉:“现在不是在一起吗?”
叶若歆略显着急地辩解:“我说的不是这种,我说的是以后我们两个之间,没有旁人的那种在一起。”
没有旁人……
傅则衍眸光流转,没有回答。只是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向轻晚,想到了她胸口前的伤,心里就开始烦闷。
算了,他不该去想的,是她坏事做尽,也算是…自食恶果。
傅则衍没什么愿望需要说出来的,更觉得这种方式有些无趣。
所以,叶若歆一人在诚诚恳恳地许愿,他就在一旁看着。
许愿的过程并不短,他等的无聊了,身子便倚在树干上,长腿微微屈起,整个人的气质矜贵而漫不经心。
岛上忽然起了一阵大风,吹的“叶子”碰撞作响。
“快捡起来,快!”不远处,几名工作人员喊着。
“我过去看看。”傅则衍扔下一句,抬脚往喧闹的那边走去。
因为刚才那阵大风,让多个“叶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怎么回事?”待走过去后,傅则衍问。
工作人员见来的人竟是傅则衍,连忙低头弯腰:“傅先生,是我们处理不当。这些许愿叶本是前两年挂上,这两年自从许愿林开放后,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之前的叶子我们还没来得及加固,可谁知,零件松动被风吹掉了一些。您放心,我们立马解决,半个小时就能处理好!”
傅则衍淡淡回:“下次注意。”
血……
满地的血……
目之所及,还有四溅的火星、残破的车子……
夜里,灰色大床上。
向轻晚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额间布满了细小的汗珠,嘴里一直在说着:“傅则衍,不是我……”
终于,她从噩梦中挣脱,猛然睁开眼睛时,又瞬时落入了一个男人深邃的眸中,
头上的汗来不及擦,转而换为满心的欢喜,她连忙起身,惊讶道:“则衍,你怎么回家了……啊,疼!”
不等她说完,男人大手狠狠掐住她纤长的脖颈。
月光顺着巨大的落地窗洒下,为他俊朗的面庞更平添几分冷意。他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唇也紧随着勾了勾,语调低沉:
“看样子,我的妻子又在梦里好好回忆了一番当年的罪行啊。”
向轻晚小小的脸蛋涨的通红,她拼命地摇头:“傅则衍,我们结婚三年了,你为什么…咳咳…为什么始终不相信我!”
“结婚?”傅则衍英气的眉向上一挑,头垂了下来,埋在向轻晚的脖子上沉沉的笑。
那温热的气息扫在她细腻的皮肤上,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在她的脖子上轻轻摩挲。
他反问:“你是说你为了攀上傅家,是如何扫除一切障碍,甚至解决了叶若歆的这些事?”
傅家是舜州声势显赫的大家族,是多少权贵想触都难以触到的名门。
而傅则衍自从掌管傅氏企业后,更是将各个行业做到顶端。他手腕狠硬,精明远谋,是当之无愧的商界魔鬼和金融天才。
向家紧盯着傅则衍这块肥肉,精心筹划下,终得到了傅向两家商业联姻的机会。
当时的傅则衍心里只有叶若歆,但没多久,一次意外,向轻晚和叶若歆的车子相撞,叶若歆成了植物人。
而后,傅向两家婚礼如期举行。
“叶小姐不是我撞的,是当时她自己开车撞上来的,车速过快,我根本躲不开……唔……”
话音未落,傅则衍埋下身子,狠狠吻上她的唇。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撕咬,报复的快感在胸腔内冲撞,她的血液在嘴里弥漫,傅则衍滚烫的唇继续向下,又啃在她的滑嫩的肩膀上。
嘶拉——
傅则衍粗鲁的将她的睡衣撕开:“贱妇,不是一直求我给你个孩子吗,好啊…今天我满足你。”
“阿衍,嫁给你,是我十六岁那年便生出的愿望,哪怕你不娶我,我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我又怎么忍心伤害你喜欢的叶小姐呢……”向轻晚难过的声音都在发抖。
“你不配提叶若歆的名字。”男人眼中的怒意仿佛能将他吞噬,烧尽。
在睡衣最后的一颗扣子扯下时,向轻晚的耳边又响起傅母的嘲讽:“当初我就瞧不上你,现在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你要是再不给我们傅家添后,就收拾包袱滚回去!”
她疼的闭上眼睛,眼泪划到枕头上。
她不要离开傅家,不要离开傅则衍。
羞辱,践踏,她都忍了,她图的,不过就是终有一日自己的丈夫能看见她的好。
哪怕此时傅则衍的手指捏着她爬满泪水的脸,凉薄的唇贴着她的耳朵说:“向轻晚,瞧瞧,你多脏啊。”
她更不在乎自己多脏,甚至在一个月后的某个清晨,她开心地赶在傅则衍出门之前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犹豫片刻后终于决定开口:“阿衍,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嗯?”男人眉头轻瞥,有些不耐烦。
“其实我已经……”
嗡——
傅则衍手里的手机响了,上面赫然出现三个字:叶若歆。
向轻晚身子一晃,
叶若歆?
傅则衍嘴角轻扬,纤长的双眸里难得多了丝不一样的光亮:“忘记告诉你了,叶若歆醒了,就在昨天。”
门“砰”的一声关上后,愣在原地的向轻晚无力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气若游丝道:“宝宝,你没有爸爸了。”
是的,昨天她查出怀孕了。
同样在昨天,傅则衍深爱的叶若歆……
不知怎的,人群之中忽然有人朝这边扔了一盒发酸的牛奶,牛奶砸在车上,溅了向轻晚一身。
有了一盒牛奶,接下来就会有无数盒牛奶。
在接二连三的垃圾还没砸过来时,向轻晚果断打开车门,直接将傅则衍拽下车子。
“向轻晚,你干什么!”傅则衍咬牙问。
向轻晚不管不顾,拉着傅则衍一阵狂奔,并对司机交代:“小何,跟上来!保护好董事长!”
趁粉丝们没反应过来,她把傅则衍带到停车场的楼梯通道处,打开门,将傅则衍和司机小何大力推了进去。
随后,楼梯通道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一道门,将两人隔开,也将危险隔开。
门里面的电梯通道,是安静的,门外面的地下停车场,是喧闹的。
一颗腐烂的白菜砸在向轻晚的肩上时,她将门给牢牢锁好。
这样……
这样……傅则衍就安全了吧。
砰砰!
向轻晚身后的门被傅则衍烦躁的捶了两下,男人的声音低沉冷漠:“向轻晚,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向轻晚隔着那道门,对何立继续叮嘱:“带傅董事长从上面离开!”
粉丝手里的垃圾铺天盖地的朝她倒来,她被熏的窒息,蹲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干呕。
缓了缓,她继续回答刚才没回答傅则衍的话。
她头上顶着一个又一个垃圾,但声音坚定又轻柔。
她说:“傅则衍啊,与我而言,你从始至终都是那样干净美好的人,沾不得半点污秽。”
她还说:“阿衍,我替你挡。”
她替他挡下,所有她能够挡下的风雨。
所以阿衍,别担心。
向轻晚让何立带傅则衍离开,傅则衍就真的离开了。
他微抿着唇,长腿走的很快,无半分犹豫。
何立一路小跑跟在傅则衍身旁,战战兢兢问道:“董事长,这向小姐还在停车场呢,要不我先去叫保安过去处理一下?”
何立跟着傅则衍开了好几年的车了,自然知道自家老板和老板夫人的感情不好,所以当着傅则衍的面,从来不敢喊“傅太太”,而是改为“向小姐”。
傅则衍冷漠一句:“不用。”
“董事长您可能不知道那些粉丝多疯狂,他们发起狠来,也就您45楼前的那仨保镖能拼得过!向小姐一女人,弱不禁风的……”
傅氏集团的45楼是董事长的办公室,独立楼层,外人无法进入。
在进入45楼时,迎面站着的是三位魁梧壮汉,那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级保镖。
闻言,傅则衍侧头扫了何立一眼,目光冷峻:“既然我的保镖这么厉害,那他们,敢杀人吗?”
最后四个字,语调更重几分。听的何立浑身一顿,停住了脚步。
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傅则衍话里的意思?
他们不敢。
但弱不禁风的那个女人敢。
如此对比,反倒是向轻晚更胜一筹。
待到何立反应过来时,傅则衍又冷漠扔下一句:“她想受,就让她受着。”
于是,何立实在是不敢再多言。
傅则衍开了半天的会,又视察了半天的工作,周身疲倦,脑子实在是不想再思考其他。
可偏偏这个时候,耳边不合时宜地响起向轻晚的话:
“阿衍,我替你挡。”
隔着门没看见她那张脸,傅则衍就知道当时她说这话时,得多委屈。
在他看来,自两个人结婚后,向轻晚可没少装可怜,细长的眉时时皱着,眼睛里蕴着一层雾水,整个人像是清晨挂在嫩叶上的露珠似的,伸手一戳,便砸在了地上,融于泥里。
但傅则衍清楚,论楚楚可怜的功力,向轻晚远不及叶若歆,叶若歆生的清纯,一个眼神就会惹人心疼。
向轻晚身上则多了些清冷气质,挑眉望向别人时,像极了一只骄傲的天鹅。
想到这儿,坐在车上的傅衍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耳边的声音反而更吵了。
为了让这烦人的声音消散,他焦躁地吐出两个字:
“聒噪。”
此话一出,何立当即挺直了腰板,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的看着傅则衍的脸,心里泛起了嘀咕。
聒噪?
他也……没说话啊?
而后,何立还是斗胆多嘴一问:“董事长,您刚才说……什么?”
矫情?
这种词用在她的身上,可并不算是顺耳的。
像是赌气似的,向轻晚起身,大大方方的将脸给他看。
藏起来做什么,她本就应该得让傅则衍好好看看,自己所承受的屈辱与憋屈。
即使睡眠灯的光亮微弱,但向轻晚脸上的伤仍是很明显,青一块紫一块,又肿又带着擦伤。
“没上药?”傅则衍问。
“嗯。”
傅则衍起身走出卧室,等到他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药箱。
看到这一幕,向轻晚一怔。
他是在……
关心她吗?
棉棒轻轻擦在她伤口处时,傅则衍的手也会随之浅浅蹭在她的脸上。从未感受过这种温暖对待的向轻晚有些不自在,头本能地偏开一些。
随之而来的,是男人的的低声提醒:
“别动。”
傅则衍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两人靠的极近,距离又让他的声音中掺着几缕性感。
在淡雅如雾的星光里,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也变得柔和,如画的眉目多了温度,像是……
像是如神明般的男人,落入到尘世间。
向轻晚抬眸,长睫似剪,眼睛里盛满了光。
或许……阿衍想通了。
或许……他终于发现了她的好。
想到这儿,向轻晚那白皙的手抚摸向肚子,多了几分勇气,她开口:“阿衍,我们以后……”
以后可不可以好好的,不要误会,不要争吵,给肚子里的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可向轻晚要说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忽然传来刺痛。
“嘶……疼!”她倒吸一口凉气。
刚才的痛感,分明是傅则衍故意加大力道导致的。
傅则衍扬唇,神色晦涩:“你保护了我,我感动并可怜你,从此对你转变态度,故事应该是这样的,对吧?”
“阿衍,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瞧你刚才那自作多情的眼神,是不是以为计划成功了?”
傅则衍将手里的棉签扔掉,顺便拿起药箱里的酒精方巾擦了擦手,动作缓慢而优雅,“所以,你不会真的以为简单付出点什么,我就对过去的事一笔勾销了吧。”
这些话于向轻晚而言,无疑是寒冬里的一盆冰水当头泼下,冷的彻骨。
所以,刚才的温情都是假的?
都是他为了故意让她更难堪?
她否认:“我从没想过我的付出能换来什么,我只是想对好一点,再好一点。”
“还有,你说的什么计划,我听不懂。”她又补充。
傅则衍那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不如你来猜猜,是谁先把这事推到网上的?”
“我不知道。”
“是你啊,我的夫人。”傅则衍轻笑。
“怎么可能!”向轻晚坐直了身体,激动地反问,“这说法还不够荒唐吗?我会愚蠢到自己伤害自己?”
“那个最先把叶若歆这些事情发出去的账号地址,位置就是这里。”
“我没有!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又想到什么,面庞上的慌乱转而被冷静取代,她说:“证据呢?我要看调查的资料。”
傅则衍起身,犀利冷锐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向轻晚,我没时间陪你玩苦肉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