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小姐,你儿子的情况不太乐观,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骨髓移植,目前简单的办法就是你赶紧怀孕,用第二个孩子的脐带血救他!”
餐厅里,盛雪坐在餐桌前,望着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脑子里回荡着医生说的话,手指下意识的收紧。
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必须怀孕!
“烛光晚餐?盛雪你又在玩什么花样?”冰冷刺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雪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黑眸深邃,像是一眼就能把她心里的想法看穿。
莫名的,心里有些发慌。
“盛雪,发什么呆!我在和你说话!”男人的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
盛雪迅速收起思绪,缓缓地站起身,踮起脚尖,两人呼吸相缠。
男人拧眉,却没推开她。
“斯年,生日快乐!”盛雪轻轻地开口,声音清婉好听,那张极美的容颜在烛光里若隐若现。
陆斯年一怔。
他从来没有庆祝过生日,自然也就忘了自已的生日。
“这个是我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你放在身上保平安。”盛雪拉着他的手,将平安符轻轻地放进他的掌心,十分的虔诚。
陆斯年低头看着手里的平安符,嘴角扬起一丝讥讽。
平安符?呵。
人都已经死了,保什么平安!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来,先吃饭吧!”盛雪见男人神色阴晴不定,赶紧拉着男人坐下。
她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桌上四个菜,全辣。
陆斯年感觉胃部一阵痉挛。
他不能吃辣,从小便是。
“今天日子特殊,喝一杯庆祝一下。”盛雪拿着酒瓶给陆斯年倒酒,心脏怦怦地跳。
就怕陆斯年发现她的秘密。
陆斯年半眯着眸子看盛雪。
男人的眸幽深冷厉,让人发怵。
情急之下,盛雪端起酒喝了一口,呛得脸都红了。
陆斯年看着她泛红的小脸,随即站起身,一扬手,平安符砸在盛雪脸上:“你是陆太太不假,但记住你只是来赎罪的,所以,别做这些无意义的事,你也感动不了我,懂?”
他要时刻记住把这女人留在身边是为了折磨她!
盛雪猝不及防,看着落在地上的平安符,拼命控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缓缓蹲下去,微微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平安符,心脏难受的似要爆炸,眼泪再也不受控制的砸了下来,摔到地上,支离破碎。
陆斯年冷眼看着女人的样子,心里莫名烦躁,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转身就走。
着男人转身要走,盛雪心头一急,飞快的追上去从身后将他紧紧抱住,小脸贴在他的后背,声音哽咽:“斯年,别走!”
女人酥软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哭腔,听在耳朵里莫名心疼。
陆斯年怔了怔。
盛雪抓住男人迟疑的瞬间,脚下移动,人已经站到了男人的面前,柔软的身体偎进他的怀里。
刚刚压下去的那股燥热又升了起来,身体已经配合的给出了最真实的反应。
盛雪感受到他的变化,心里很明白那是药效发作了,手臂环上男人的脖子,小心翼翼地把唇凑过去。
她知道这样做肯定会激怒陆斯年,可她已经浪费一年的时间了,不能再等。
她闭紧眼睛,毫无章法的吻落在男人脸上。
淡淡的樱花香味儿在鼻端氤氲。
陆斯年有些恍惚。
“斯年,今晚留下来好吗?”女人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陆斯年陡地回过神。
下一稍,一股巨大的力道推开她,重重摔在了沙发上。
女人躺在沙发上,发丝凌乱,小脸绯红,潋滟的水眸勾魂夺魄。
陆斯年感受到体内异样的热潮,眼里一片骇人的戾气:“呵,盛雪!你是在找死吧!竟敢给我下药。”
陆斯年撑在沙发上的双手突然卡住盛雪的脖子,俊美的脸上布了一层寒霜,看着盛雪的双眸带着浓浓的杀气。
盛雪不哭不闹也不挣扎,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陆斯年,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陆斯年不会让她死的。他说过要她生不如死。
窒息的感觉袭来,盛雪的眼神逐渐变暗。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陆斯年陡地回过神来,松开手,掏出手机,脸上的暴戾瞬间收敛,染上了一抹温柔:“颜颜,怎么了?”
“斯年,你,你在哪里?我,我一个人好害怕!”女人的声音颤抖着,说话断断续续,即使是在话筒的这一头都能感受到她的害怕与无助。
“我在外面应酬,马上回去,乖,别怕!”小声的哄着,像是心肝宝贝一样:“别挂电话。”
边说边往外走。
很快男人的身影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房门开着,寒风呼啸着扑面而来。
很冷。
盛雪躺在沙发上,泪水悄无声息的渗入发丝。
陆斯年当真以为她的心是用铜铸的,不会痛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有短信提示音响起。
盛雪收起思绪,伸手抓过手机。
点开信息。
“为了让斯年睡你,居然敢给他下药,盛雪,你离了男人活不了?真贱!”
是个陌生的号码,但盛雪知道是谁。
冷冷一笑,回了一条:“知三当三,还想小三上位,谁能有你贱!”
回完,手机关机。
抱着双臂,漫无目的地走出房间。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飘然落下,头上很快就覆了一层。
伸手摸了摸头项。
掌心全是凉凉的水渍。
许多年前,陆斯年总喜欢和她手牵手走在下雪的街头。
他说,因为她的名字里有雪,所以喜欢下雪。
那个时候,陆斯年真的好喜欢她啊。
喜欢到为了救她被人刺了十几刀。
身上全是窟窿,汩汩的往外冒血。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他活不了了。
结果她睡了一觉醒来,医生告诉她:“病人转到国外去治疗了。”她去陆家问,可却连陆家的门都进不去。
接着,她查出来怀孕。
孕吐,孕期的各种不适,让她没有精力去找了。
而他也就像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五年后,在她绝望到想抱着孩子去死的时候。
他出现了。
她找上门想和他谈孩子的病情,想和他说再生一个孩子救救他们生病的孩子。
可是,他却变了。
他恨她。
他说他是傻了才为她挡那么多刀。
不仅如此,他身边还多了一个女人。
这五年来,那个女人一直陪着他。
她提出只要他能想办法救孩子,她愿意永远离开,不在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却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掐住她的脖子,他说他从没碰过她,孩子只能是野种,如果让他找到,一定会掐死孩子。
在濒临死亡的那一瞬间她才真正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真的变了,不再是从那个爱她宠她入骨的陆斯年,而是残酷凶狠暴戾的陆斯年。
她欣喜而来,落荒而去。
谁知道没过几天,他竟然主动找到他提出结婚。
她想,只要做了陆太太,总能找到机会怀孕的。
于是,她如愿以偿的嫁给了陆斯年,却没能如愿的怀上孩子。
婚后,她知道他娶她的原因,原来只是想留她在身边折磨她。
想到这里,盛雪的心口就泛起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那种痛连着肉连着骨头,让盛雪大口大口的喘气。
后来,盛雪又把两人结婚到现在的所有点滴都回忆了一遍。
结果却是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雪下了一夜,世界变成了白色。
盛雪是被冻醒的。
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洁白。
头疼欲裂。
鼻子也塞得难受。
仰起头,看到张妈熟悉的脸。
盛雪强颜欢笑从地上爬起来,软软的叫了一声:“张妈!”
张妈是别墅里唯一的佣人,也是陆斯年从小到大的奶妈。
“张妈,帮我煮点姜汤,我可能感冒了。”盛雪靠在张妈的怀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太太,我先扶你回房。”
盛雪乖乖的跟着张妈回了卧室。
手机开机。
一下子跳出来好多的信息。
还没来得及看手机上的信息,陆斯年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盛雪,立马来医院!蒋颜需要输血!”陆斯年的声音透出一股子能穿透肌肤的冷意。
盛雪自嘲的笑了,他是凭什么以为她会愿意给他心爱的女人输血。
因为她爱他?
不过,正好,这是个机会!
“陆斯年,我可以给蒋颜输血,但我有个条件,你这个月每晚都必须和我在一起。”说完盛雪捂着胸口,那里,很难受。
她和陆斯年明明是夫妻,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呢?
陆斯年嘲讽:“怎么,你还想下药?”
顿了顿,男人又道:“可以,我会让你知道就算脱光了躺我身边,我对你也没兴趣,到时只会自取其辱!“
得到想要的结果,盛雪自动过滤掉伤心的话,果断挂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的收紧。
等到怀孕,她就可以离开他了。
可为什么心这么疼呢?仿佛疼得快要死掉了一样。
斯年,你是否知道,曾经的你浑身是血的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曾发誓只要你醒了,我们就永不分开。
斯年,如果我离开了,你是否会有那么一秒,想起我呢?
斯年,如果有一天你想起了那一晚,你是否会后悔错过了我们的孩子?他很可爱很可爱,就像曾经的你一样。
斯年,我会带着我们的两个孩子好好的生活下去,只愿你平安。
“吱——“开门声拉回了了盛雪的思绪。
张妈煮好姜汤端进卧室,就看到盛雪已经穿戴整齐,似乎是要出门。
“张妈,我有事,先走了。”盛雪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走了。
即使张妈很想阻止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这一年来,这女孩所有的心酸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也不知道明明从小到大都那么温暖的少爷,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这么冷。
盛雪戴着口罩出现在病房的时候,陆斯年正在喂蒋颜喝粥。
那苍白羸弱的样子,很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看到盛雪,蒋颜故意往陆斯年怀里躲。
陆斯年把碗放下,大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柔声哄:“乖,先躺着休息一下,我去和盛雪说几句话。”
蒋颜仰起头望着陆斯年,小心翼翼的说:“虽然盛小姐也是HR阴性血,但她对我好像有偏见,等会儿你和盛小姐好好说,要是她不愿意,也不勉强,反正我这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不如早点死!”
她当然不是什么RH阴性血,她不过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折磨盛雪,仅此而已。
陆斯年用手封住她的唇:“别说傻话!我不会让你死的!”
蒋颜抱着陆斯年,娇里娇气:“斯年,真幸运能遇见你!”
陆斯年看她,眉眼温柔。
盛雪敛眉,掩下眼里的情绪。
“盛雪,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陆斯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盛雪回过神,才发现她已经被陆斯年拽到了门口,回过头,对上蒋颜挑衅的眼神,那张得意的脸上哪有半分病态的样子。
盛雪突然就笑了,用力的甩开陆斯年的手:“我有话要对蒋颜说!你先出去!不然,我拒绝输血给她!”
蒋颜是不是真的需要输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蒋颜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她,陆斯年爱的人是她!
陆斯年眼神骤然变冷,身上的气场也变得可怕起来,压低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怒气:“盛雪!你在发什么疯!”
盛雪迎着他的目光,不惧不怕:“是啊,我发疯呢!你得小心点,不然,万一伤了你的颜颜可就不好了!”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在意的时候,连一句让他难过的话都不舍得说,一旦不在意了,就什么都无所谓了。
陆斯年于她来说,无非就是一场梦。
梦醒了,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