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音面不改色地扫他们一眼,全当他们指爹骂娘是在放屁。
她关注的,只有一个人的反应。
他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她的视线越过一干老臣,遥遥落在首座明黄的身影上。大陈国的皇帝——顾绛。
俊极雅极的一个人,曾经那么爱对她笑。如今却眉间带着霜雪的冷意,听她说出兑换条件,别人都炸开了锅,他却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顾绛是在恨她吗?
也是恨得紧了,才会张贴皇榜重金悬赏,放言抓到她就将她打入死牢,甚至,都不愿听她的解释。
可当年那件事,明明她没有错。
她没有背叛顾绛,没有为了逃生去投靠西夏二皇子慕清川。
她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他能活!
可他不会信她,他只相信师妹幽若的话,认定是她欺骗他,背弃他。认定她聂音就是个没有良心的贱女人!
漫天的追杀都奔向她,她一颗心活生生被顾绛剐成了渣滓。
本想此生再也不见。
可三年后,她还是来了。
为了一个不得不回来的原因。她必须得回来!
幽若当年如何迷惑顾绛,如何让顾绛背弃与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封幽若为贵妃,她都不想深究。
她只要楠楠能活!
师傅说,楠楠的病需要亲手足的血液才能救治。
顾绛恨她如斯,她只能从幽若入手,寻到一个重新站在他面前的机会。
“陛下,别人都救不了她。只有我能。”眼见朝臣们争吵不休,还在讨论她该不该死,她出声提醒顾绛。
“都给朕闭嘴!”
男人肃穆的面孔终于有了反应,他挥手让百官肃静,缓步走下台阶。
“聂音,”他目光冷寂,看向她的目光跟看死人无异。
“你对朕无情,在朕落难中毒时叛逃离去。幽若是你师妹。你照样见死不救。你这样的女人,朕为什么让你当一国之母?”
“你也配?”
迎上他凌冽鄙夷的目光,她心中苦涩,嘴角却扬起更盛的笑容:“陛下,您没得选。娶我,或者她死。”
配不配,都交给老天爷。她只要儿子能活。
“记住你说的,聂音,孤对你的耐心,只有半月。”
他,竟然答应了!
——
大陈新帝后的婚礼实在仓促,正规程度甚至都比不上一个正五品京官纳妾。
但聂音没感到半分委屈。顾绛能应许她这件事,已经出乎她的意料。
聪明如他,不可能猜不出来是她给幽若下了药,他完全可以用另一些方法逼她。但他没有,他还是当众允诺她的要求,答应娶她。
这件事是不是能证明,顾绛心里还有自己的一丁点儿地位?
她不敢放纵自己奢求,只是抓紧绣帕,焦急而又忐忑的等待着顾绛的到来。
顾绛恼她恨她不理解她,都可以。
可他不该让她再次活成个笑话!
门口几个嬷嬷早已露出鄙夷的笑,领头的是已经晋升为兰贵妃的幽若宫里的随身老嬷嬷。
“都给本宫让开!”她压着怒火。
“我再问一次,陛下在哪?”僵持片刻,她垂眸看向老嬷嬷,语调转寒。
老嬷嬷却连福身都透着敷衍的意味,半蹲一下,阴阳怪气地冲她一笑。
“皇后娘娘,贵妃昏迷不醒,陛下在昨夜都寸步不离。奴婢以为,您该明白。”
“本宫明不明白还需要你提醒?”
她气笑了,连幽若宫里的粗使嬷嬷都要看自己笑话,她真当自己还是三年前那个懦弱手软的大师姐?毫不留情一个当胸踹过去。
“以下犯上,僭越宫规,你们娘娘就是这么教你的?”
第二脚还未踹下,已经被一道劲风拦下。
“南笙,你给本宫让开!”
“娘娘,您别让陛下为难。”有他这个一品带刀侍卫出现,顾绛定然也回来了。
想到顾绛,她神色一僵,身后视线逼人。
回头望去,果然,顾绛早已冷然地立在那里。
红色的喜服早已换下,身着白衫的顾绛看起来有一种锐利的俊美。扫向地面哀嚎仆婢的眼神无波无澜,唯独视线落在她身上时,隐隐带有一丝攻击之意。
“陛下,”她不自觉地软了声,收回紧握的拳头。
“皇后这是做什么?“顾绛言笑晏晏,可语气冷澈极了。
“将后宫当成你的演武场?还是再替朕教训不听话的下人?”
“...我没有。”她咬唇。这件事,明明是老嬷嬷言语刺激在先,以下犯上。
可顾绛明显不准备为她伸张立威。
“闹够了,就收拾下去救治幽若。”他拂袖转身欲离开。
聂音一阵心慌,冲过去抱住他,“我没有仗势欺人,阿绛哥。”她是人,心也会疼。只求顾绛能不要这么对她。
她受够了顾绛对自己冷淡到刻薄的态度。明明,当初他们那么相爱。究竟她做错了什么。
顾绛身形一滞,将她手掰开。
“够了!别叫朕这个称呼,朕恶心。既然你已经从朕这拿了想要的,现在可以去救幽若了吧。”
幽若,又是幽若!在他心里,他始终只将她看成救师妹的工具。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昨夜将她撂下去陪他的好幽若,现在又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促她去为幽若解毒。
顾绛,你就这么等不及吗?
聂音心里发苦,就算顾绛此刻背对着自己,她也能想象到他不加掩饰的鄙夷。
可她真想什么都不顾念,冲他说出真相,你的好幽若半点事情没有,她不过是沉睡了,有事会死的会是我们的孩子!
可她不能。
似是没想到聂音会不顾体面当众求欢。
顾绛怔楞后,神色僵冷,转身一把扼住她的喉咙,斥道:“聂音,你把朕当什么?不将你打入死牢,都是朕看在幽若面上对你开恩。朕能立后,也能废后。你不要挑战朕的耐心。”
狠话放出,他原想这女人收敛。
没想到聂音低笑一声。
不去掰开他扣在她脖子上收紧的手,涨红着一张小脸,气都连不上,还挑衅地和他对视。
“你若...不信我,又何...必来求我。既然求我,就当知道,我要的从来不只是...空位,我要的更多...”
“...你就这么下贱,等着朕要你?”刻意去忽略她说这番话时眼里流露的情愫。他冷嗤将她甩开。
这女人满嘴都是谎言。
在他濒死的时候抛弃他,三年没有音讯。
再次出现,不为见他跟他说清真相。只是拿幽若的性命要挟,向他讨要一个后位。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对他还有真心呢?
“闭嘴,滚出去!”顾绛蹙眉,将她扔到了地上。
突然被放开,聂音跌坐在地上剧烈喘气,还不放弃。“与我行周公之礼,我救她。”
她木头人一样陈述,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现在跟顾绛当众求欢的女人不是她聂音。只是一个急需怀孕救下大儿子的母亲。
“你真贱。”头顶落下顾绛森冷的唾骂,蕴含着毫不掩饰地嫌恶。
聂音抬头想要辩解,却被顾绛一把抄起。踹开她身后本该帝后合眠的凤栖阁,将她粗暴地扔到了床上,健硕的身子一下压了上去。
没有前戏,毫不温柔。
甚至,是不避讳当着几个仆妇的面,不留情面地将她剥光,狠狠要了她。
多年未被采撷,疼痛简直比生顾楠还疼。聂音拼命让自己忍着,别矫情。
可太疼了。
顾绛的动作越发粗暴用力,掐着她腰侧的手好似要将她的身子拗断。
整个人像是被人撕裂了一般。
“求你...轻点。”她受不住了,眼里都带着泪意,弓起身子圈着顾绛的脖子哀求,是真的这么恨她,所以才对待畜生一样对她吗?
毫无怜惜,只是憎恶…
可顾绛发狠了,不理她的苦苦哀求,睁着猩红的眸子,将她一下翻转…
等顾绛兴尽即将在她体内释放的一刻,他竟推开她抽身起来。
为…为什么?她心中惊慌,竟不顾体弱酸涩,长腿重新勾上顾绛宽窄有度的腰,急道:“可以进来的。”
说的够直白了,可顾绛只是冷冷吐出一个“下贱,”便将她推开。
“为什么不愿意?”她心里乱成一团,又懵又气还有些委屈。抓着顾绛的手不放他走。
若是她不能怀上顾绛的孩子,她此行回来受辱又是为了什么?
“只有幽若,才配拥有朕的子嗣。”
“是你再三渴求朕,要行周公之礼才去救幽若。周公之礼已成,你今日就到猗兰殿治疗幽若。”
顾绛目光冷漠,将她手拂开,任由随从给他披衣。穿戴整齐后就离去。
呵,什么都是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