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小声的一句嘀咕:“不点火你叼什么烟,耍帅。”
闻言,沈斯京凉凉哼笑:“你又不给我抽烟。不点火咬咬烟解一下瘾都不行?”
他唇边忽然坏意荡动,有点不羁的得瑟,转身,直直将烟递到她面前,嗓音沙哑醇厚,玩世不恭:“要不要试试?”
哪有哥哥教妹妹抽烟的,宋茉恶狠狠瞪他,嫌弃侧头避开。
不识货,沈斯京笑着嘲看了眼她,将烟闲闲地重新塞进嘴里。
下一秒,身后伸来一只手,抽出了他嘴里的烟。
他浓眉高挑,好整以暇回头:“你干......”
一个带有茉莉清香的吻,缓缓落在脸颊处。
像微香烟草点燃后骤然呛烈,刺激的体感瞬间弥漫,男人全身一震,眼神黢黑,瞳仁瞪得滚圆,死死盯着宋茉,他呆钝得愣怔在原地,突然反应过来,身体猛地往后一仰,大手一抓跟鸡窝似凌乱的头发,直往外冒断断续续的粗话:“我操,你他妈,你他......你他妈......”
宋茉左手夹着烟,面色平静地看着他发疯。
沈斯京脸色跟变色龙一样狂变,最后如沉入海底般彻底沉静下来。
他声音低沉:“这就是你给的生日礼物?”
对方目光柔柔看着他,“嗯。亲人的生日祝福。美剧上哥哥过生日,妹妹就是这么做的。”她的手温柔抚他额头上突然炸出的汗,声音飘渺,“哥,你很热吗?”
沈斯京打开她的手,平静问:“祝福完了?”
宋茉点了点头,眸光潋滟如霞。
沈斯京指着门口:“出去。”
直到宋茉离开很久,男人坐在床沿边,许久一动不动,安静而深沉,唯一变化的是那布满红血丝的耳垂,接近烫伤的温度。
沈斯京的生日大张旗鼓地连着办一个星期,趁着初秋来临,他订了西京秦岭的梵依山温泉,呼朋唤友邀了一大片兄弟,被沈国德知道后连打好几个电话让他带妹妹一起去。
沈斯京嘲讽地勾勾唇角。
他这个爹,就担心他这个亲儿子跟家里断联,天天就僵硬地拿着宋茉做幌子,变相让他维持亲情。
他本来想拒绝的。
“就带我去吧。”宋茉正好路过,停住脚步平静看着他,“各玩各的。我带唐闻白一起去,不会妨碍到你。”
沈斯京浓眉深拧,幽幽瞥她,语气不爽。
“你让我带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你的追求对象去?”
宋茉的笑容敞亮干净:“你不会不愿意让我们来吧?”
手里饮料罐啪嗒皱缩一团,沈斯京淡然笑笑,挺直腰背,两人目光相撞间,他目光光亮流转,眉棱挑起,嗓音毫不在意。
“来,怎么不来?人越多越好。我爱热闹。”
第二日傍晚,十几人就热热络络地坐高铁到达西京市秦岭。
暮色浓浓,初秋飘来轻盈刺骨的寒意。
温泉选址在郊区的杉树林间,远离市中心的繁华喧嚣,幽静朴质,私家别墅巨大落地单向玻璃,透洒暮色金光,可眺望森林、山麓和碧绿湖水,陈设高级洁白,庭院的露空山泉私汤充满野奢禅意,浅浅水蒸汽氤氲上升。
“沈斯京你哪找的地方,太漂亮了这也。”
“朋友和他老婆来这里度过蜜月,说地不错。”
“品味真好,仙境一样。”
众人裹得严严实实的,绕掉大片森林,穿过轻寒湿润的草地,精神奕奕进了大门,惊奇哇声更加此起彼伏。
唐闻白跟在宋茉旁边,腼腆笑着,略显局促。
一群同性里,他是年龄最小的,和沈斯京这群人共同话题不多,而且唐闻白觉得京哥似乎不喜欢自己,只好一路下来都沉默着,偶尔跟宋茉搭话也显得不太自然。
恣意放纵的人群呐喊沸腾,斑离繁华的跳跃灯光间,她倩影袅袅,眉眼盈盈,眼神静默,手里提着袋子,站在香樟树下,似一泓潮湿岸堤的一株惬意白花,细腻温婉。
她直勾勾望着他,清亮的眼眸平静如水。
两人遥遥对视,谁都没有先走上前。
沈斯京一双黑漆瞳眸深不可测,喉结滚了滚,手下意识又要摸口袋的烟。
手臂突然被狠狠攥住,女人长尖的指甲戳陷进肉里,他拧眉,淡淡往下一瞥,看到了脸色勃然的谈姝意,她眼睛紧紧盯着宋茉的方向,声音尖锐嘲讽:“沈斯京,你敢过去我们就分手!”
话一出口她就立马后悔了,沈斯京什么德行她最清楚,她不提还好,糊里糊涂的就当作还在一起,她现在一提,他绝对会直接明明白白地提分手。
果然,没等她说些什么来补救,就听见沈斯京直接不耐烦地冲她喊:“分吧。”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向宋茉。
谈姝意猝不及防愣在原地,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脸色渐渐惨白。
沈斯京迈着两条大长腿,慢吞吞停在宋茉跟前,插着兜,语气淡然佯装镇定。
“不是让你别来?”
宋茉眉眼舒展:“我说了我想见你。”
“见我干嘛?”
“就是想。”
沈斯京沉了沉气,从容不迫:“你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他很嫌弃,“早点走也好,不然我回到家看到你又碍眼,影响我心情。”
宋茉随意撩起晚风拂在脸上的发丝,表情淡漠。
她说:“嗯,会满足你的,我会尽快走。”
晚风温柔,女生的发香味忽然悠悠荡来,那种像不施粉黛的朴素茉莉香猝不及防萦绕鼻尖,沈斯京皱眉,下意识屏住呼吸,两秒后,又不动声色嗅了嗅,幽幽沁香瞬间滑进胸腔抚平不安躁动。
他无意识缓和了表情,轻轻对上女生水光潋滟的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被头发挠了,脸颊微痒。
对视一会儿,宋茉察觉到了,秀眉轻动,缓慢眨了眨眼,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男人神色微变,冷冷瞟她一眼,垂睫,含冰的视线落在她提着的手提袋上。
棕色牛皮纸袋,logo是“ForMan(男士着装)”。
“这什么?”
宋茉答:“衣服。”
沈斯京面庞紧绷,眉眼冷硬:“给男人买的?”
“嗯。”
“给沈国德的?”
“不是。”
沈斯京不想自作多情地猜自己,也没这个耐心跟她玩猜谜。
他转身就走。
身后的宋茉却倏地勾唇,笑容突然灵动狡黠,慢悠悠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哥,也不是给你的。”
游刃有余,富有底气。
沈斯京的大脑莫名一下就被激得充血了。
他神色冷峻凝固,带着一股怨气停下脚步,转身。
“我他妈又没说是给我的。”他太阳穴一跳一跳的,抽抽嘴角,眉眼耷拉着斜斜睃她,最后,冷傲迫人地从嘴唇里缓缓挤出三个字,“唐闻白。”
宋茉挑眉,一副恭喜你终于答对了的表情。
“嗯!”她温婉一笑,柔声道,“等一下我和他去酒店碰面,顺便把衣服送给他。反正我今天已经见到你了,我就走了,你和你的女朋友好好玩吧。”
说完,她没有停留,跟仙女似的飘走了。
只留下沈斯京脸色铁青,冷飕飕望着她的背影,阴沉压眉,胸腔拱起的怒火怎么也消不下来。
真他妈的......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子从小到大给你买了多少衣服,现在长大了就给别的男人买衣服了,真是狼心狗肺。
出了俱乐部的大门,宋茉将衣服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哥没得到的东西,她也不会送给别的男人。
-
在原地闷闷抽了十五分钟的烟,沈斯京来到俱乐部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大,一百多平米,美式复古风,黑棕褐色调,幽暗静谧,低调暗黄壁灯,混凝土梁柱,复古木地板,深红砖墙上排列着黑胶唱片,挂着英伦海军旗、黑色镖盘,充满着古旧的粗粝工业感。
“Ross,repeatafterme,‘IRoss’,‘TaketheeEmily’......”
美剧的声音透过天花板音响环绕在整个地下室里。
沈斯京关上门,将外套脱了挂着,瞥了眼沙发上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来的?”
深棕色长绒布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正专注看着电视,冷白皮,浓眉,轮廓立体,黑色短袖灰色长裤,披着张毛绒毯子懒懒散散的。
他回头看了眼沈斯京:“早就来了。我这次好不容易从清厦赶过来,你早说你要飙车,我也把我那车带过来跟你比一把。”
沈斯京没心情,沉着脸让男人往旁边挪位置,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不声不响,愈发冷然。
季衍风没问都感受到了这人的极低气压。
他侧头,低沉声音含着戏谑:“刚才跟你说话的是你妹?”
沈斯京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你看到了?”
“嗯。她现在是在上大学?”
沈斯京眉眼微动,稍稍扬着:“武北的,成绩还可以,拿了一等奖奖学金。”
瞧这副骄傲的样子,季衍风慢悠悠地给他倒了杯咖啡,意味深长:“不是亲的吧?”
沈斯京没回答。
季衍风笑了笑,话说得直白:“我和我家那位暧昧的时候,就是像你们现在这样的热乎劲。”
说完就看了眼手机,看老婆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热乎个鬼,我特烦她。”沈斯京抿了口咖啡,“再说,论热乎劲,谁都比不上你和你媳妇。”
他这兄弟和他那跳舞跳得贼好看的老婆,是出了名的从小拌嘴到大的青梅竹马,也是整个少爷小姐的上流社会圈内最早结婚的,听说一毕业就赶着去领证。每次宴会上两人一出场,就要被人聚着调侃英年早婚,羡煞众人。
但沈斯京特看不起季衍风这种唯老婆是从的妻管严行为。
“你用得着吗,这才异地了一天就挂念。”
“你这种不结婚的男人,”季衍风看了眼时间,起身拎起外套,手背举向他,明晃晃地炫耀那低调奢华的婚戒,笑,“是不会懂我这种已婚男的乐趣的。我走了。”
将咖啡一饮而尽,潇洒离去。
沈斯京不爽:“啧,酒还没喝,我刚来你就走了?”
“我要给我老婆买包,喝酒又得拖到明天,算了,下次吧。”声音渐远。
沈斯京黑沉着脸,大口吞咽黑咖,跟喝汤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
小说《背叛:白茉莉下套,他欣然前往》试读结束
两人在黑暗里融着彼此呼吸,四目相对。
黑暗里,仿佛卷起一股澎湃黑色的波涛。
狭窄的空间里,茉莉花和某种凛冽苦涩的薄荷味,某一个瞬间,重叠融合,苟延残喘在嗅觉里,层层纠缠。
这一次,沈斯京清清楚楚地闻到了。
气氛沉静,宋茉笑意加深,糯白的齿像狡黠矜贵的波斯猫。
他看着,唇角也跟着勾,一双眼半眯着笑。
宋茉轻声问:“你今天要和嫂子去约会?”
她温顺贴心,手慢慢抚平他衬衫的肩胛处褶皱。
沈斯京淡淡说没有,就随意换了个造型。
突然想换造型,就跟雄狮以发光滑亮的鬓毛来吸引雌性是一样的,等同孔雀开屏。
宋茉没继续问,当他是又有了新欢。
她收敛了笑,没再说话。
“跟你说个事。”沈斯京说。
宋茉点头。
他喉结滚动,凑近她,呼吸炙热喷洒在她颈侧,嗓音闷着,咬字吐息有些含糊:“我没跟别的女人上过床。”
宋茉一顿,眼睛湿淋淋的,嗓音柔黏地啊了一声。
这一声啊,轻轻响着,甜、娇,却不腻,是清洌洌的,像雪梨冰糖水般润入心扉,听得人耳根子仿佛都能流出甜沙软心。
听得沈斯京的眼睑和耳廓微红。
激得皮肤上的每根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不是骂我整天跟女人上床迟早得病吗?”他低头,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我没跟她们那样。”
宋茉睫毛抖两下,拗着小脸没搭理他。
她侧着身体往自己那边退开,沈斯京就跟着缓慢移动,像一座巨大的浪扑礁石,在狭窄的空间里带来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侵略感。
他继续说着,距离极近,唇微动,声音压低。
“我就是跟你说一下,没别的意思。”
热气喷着脖子根,男人性感沉醇的味道密密包裹,耳边是有力的心跳声,宋茉的耳朵被呼吸麻了半边。
场景宛若放慢的老电影,喑哑、黑暗。
宋茉情绪有些发紧,她听到了自己慌不择言的心跳声。
密密麻麻的,像高昂又低沉的鼓点,在狭小的空间格外清晰。
她不想暴露,脸色微变,想推开沈斯京。
手还未伸出来,却见他不知为何也倏地顿住了,瞥她一眼,然后慢悠悠地主动退开,摸了下鼻子,抱着双臂遮住坚硬胸膛,神色莫名,有点怪异。
衣柜中间缝隙的细长光线,映了男人颊侧微红。
宋茉眨眨眼,收回手。
一楼客厅,秦月和沈国德开始打扫家里。
其实家里原本打扫得就挺干净的,没有垃圾、整洁无异味,还新买了餐具。
沈国德知道沈斯京的德行,他没把这房子倒腾炸了都算好了,又三天两头出去鬼混,哪里会打扫卫生,肯定是宋茉主动包干的。
“小茉这孩子从小就惯会给她哥收拾烂摊子。”他不满冷哼,“那败家子还身在福中不知福,让我看到他再凶小茉,老子不抽死他!”
秦月一边擦桌子,边温柔笑着。
“这俩人关系我们别掺合。我女儿几个月大的时候看见你儿子就哭,后来长大了,反而是看不见小京就哭。”
“都是冤家。”
走进厨房,沈国德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的,有青菜、水果、牛奶,日期都很新鲜,都是宋茉刚买的。
他又忍不住感慨:“哎,有个女儿就好了,会过日子。”
闻言,秦月故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多大点事儿,她可以是你女儿啊。要不她嫁进来,要不我嫁进来,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