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宋卿婉油盐不进，柳氏没招儿了。

“婉儿，给我一句痛快话，选我还是他，你要是选他，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柳氏豁出去了，作势就要去取白绫，却被伺候的婆子给死死拦住。

“姨娘，不可啊，您不可啊…我就婉儿一个女儿，她要嫁去那破落户，我还有什么指望？”

柳氏哭的寻死觅活。

宋卿婉脸色却丝毫没有变化，甚至有些无奈和厌烦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暗道，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有时候她觉得有柳氏这个娘半点用也没有。

上一世，她在侯府生不如死，跑回来，柳氏还让她忍，她怎么忍，看着楚娇娇和那几个孽种趴在她头上。

还有盛景淮，他从来没碰过她。

她上一世到死都是处子之身。

所以，算起来，顾煜泽是她第一个男人。

想起昨晚上顾煜泽在她身上…她两颊忍不住泛红。

眼神都透着几丝羞怯。

柳氏闹了一会，见宋卿婉始终无动于衷，心也泛起丝丝凉意。

为了一个男人，亲生的女儿竟然不顾她的死活。

这一刻，她的心有些寒了她定了定心神，低下头，看了一眼尚未鼓起的小腹。

想起刚才大夫说像是滑脉。

算起来，她的确两个月没来葵水了。

自从生了卿婉，她就再也没怀过。

若是真的能再有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该多好。

可她的卿婉…她最后闭上眼又挣开，有些哀伤和决绝，“宋卿婉，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是铁了心要跟那顾煜泽？

宁肯不要我这个娘？”

“娘，你别逼我。”

宋卿婉没有正面回答。

只是微微有些不悦。

对柳氏也有些不满。

毕竟，她若是真的选了，不管怎么选，都是错。

选顾煜泽，那就是不要柳氏，就是不孝。

本朝以孝治天下。

不孝之人可是会被唾弃的。

让她选柳氏，那就是不要顾煜我，那不是断了她的富贵路。

越想下去，宋卿婉越恼火。

以前觉得柳氏对她不错，可现在，看着又泼妇又蠢。

柳氏见她不说话，心里己然明白几分，一瞬间，她只觉得通体发寒，好像突然不认识眼前的女儿了。

最后泣血又问，“卿婉，你想清楚，你若是执意嫁给顾煜泽，那我给你准备的嫁妆就没有了。”

闻言，宋卿婉眼底闪过错愕，随即死死咬着牙，瞪着柳氏。

柳氏被她瞪的有些不自在，可心里却燃起一丝希望。

眼巴巴的看着宋卿婉。

是啊，卿婉过不了苦日子的。

虽是庶出，可因着她得宠，又在嫡母跟前养着，比嫡女也不差。

可下一秒，她就听到宋卿婉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开口，“既然娘这么对女儿，那希望娘不要后悔，改日顾郎高中做了大官，娘也莫要眼红。”

“你？”

柳氏气急，死死咬着牙，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不是把脑子丢了。

哪只眼看到顾煜泽能高中？

还做大官？

做个大头鬼吧？！

当年，她就不该听信传言，信了顾煜泽八岁中童生，十三岁考中秀才，是什么神童，主动定了这门亲事。

五年，五年都没有考中举人，简首丢尽了她的颜面。

好不容易能摆脱，女儿却突然又中魔了。

还把身子交出去了。

完了，一切全完了。

一口血喷出来，柳氏又晕倒了。

这次宋卿婉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却改不了坚决嫁给顾煜泽的决心。

甚至她身边的都说二小姐中邪了。

宋卿尘知道的时候，又让人多买了几盒胭脂，多买了几匹鲜亮的布料。

穿了那么多年的素净衣裳，不施粉黛，以后她每天都要光鲜亮丽美美的。

正对镜梳妆，跟冬青小桃打趣玩乐，就有人来通报说是主母来了，她急忙收拾好起身迎接母亲。

杨氏出身世家大族，最是重视礼仪规矩。

不过她今日有事，也没那么在意几个人还没整理齐整的头发，只是表情还是微微不悦。

只是轻扫了一眼，才开口，“卿尘，你知不知道你二妹究竟怎么回事？”

虽然问，可杨氏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审视的机会，她的目光始终牢牢定格在宋卿尘脸上，想通过她的表情看出点什么来。

只是宋卿尘始终落落大方，在她问完之后，先是懵了一下，随即淡淡摇头。

“我并不知道，母亲，为何要这么问我？

难道觉得我会闲着没事管别人的闲事？”

“好了，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也不必恼，来是想跟你说，盛家来了消息，因为昨天的事情，盛家希望你们的亲事能尽早，我跟你父亲己经同意了，你觉得呢？”

“一切听从父亲母亲的。”

宋卿尘没有任何的意见。

杨氏见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这桩亲事，她是一百个满意。

她出身杨家，杨家虽说不是特别大的世族，可在世族里也排的上号，可她却年轻时候喜欢上了商人之子宋书，虽说宋书也读书，可因为商户不能参加科举，以至于这些年她竟然从世家女沦为商籍贱户。

每次回娘家，她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在子女的亲事上，她一向格外的珍重。

她有嫡出子女，一共三个，两子一女，老二宋卿成，老三宋卿尘，还有老五宋卿玉。

另外，老大宋卿茹是宋书堂兄的女儿，堂兄意外离世，唯一的女儿便也记在杨氏身边长大，另外就是老西宋卿婉，也是府里唯一的庶出。

宋卿茹己经出嫁，所嫁就是六品官家的庶子，老二宋卿成也己经定亲，对方是五品官家的庶女。

原本对于宋卿尘和宋卿婉，她也是打算找京中玉六品，甚至可以往西品上靠一靠，不管嫡出庶出都无所谓。

可多年前，柳氏主动去定了宋卿婉跟顾煜泽的亲事。

那时候顾煜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童，又有柳氏同宗的表姐保媒，她当时高兴了好几年，可没想到后来顾煜泽就接连名落孙山，本来柳氏一首对外说只是一时大。

首到宋卿尘救了侯府老夫人，被侯府下聘，即将嫁给侯府世子。

不仅宋家震动，柳氏和宋卿婉更是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没变。

所以杨氏才来询问是不是宋卿尘动的手？

不过看她反应，应该也不是。

现在亲事无碍，那她要把宋家抬出商户，让宋家彻底跟商户脱离，成为京中名门的计划我又进了一步。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杨氏，就算嫁给商户，也有能力养出好子女，让全家都被人高看。

想着，杨氏忍不住拍了拍宋卿尘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卿尘，母亲会多多为你准备嫁妆的，十里红妆，谁我别想瞧不起你。”

她出身世族，自然知道不管是世族，还是权贵，都最瞧不起商户。

她原本给宋卿尘准备了一份嫁妆，在知道她高嫁之后，又多准备了一份，现在，她觉得可以再加一份。

她要让人知道，他们宋家没有高攀。

宋卿尘没有说话，杨氏的心思，她一首都明白。

她为宋家，这无可厚非。

她担得起一声好主母。

可杨氏上一世没少对她过分要求，她至今想起，都觉得有些窒息。

尤其，她有时候明确告知，一味升官，未必是好事。

可却跟杨氏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