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雁归啃着齁甜的糕点，轻轻眨眼，旋即笑道：“既如此，言老可要赏我些零钱？”

言老瞪他，笑骂：“你这小子，愈发滑头了，没个掌门样。”

语落，言老掌心凭空而现一面水镜，上面缓慢显出藏书阁内的投影。

两道人影分开而行，往两道去。

言老指着深处不时浮现的灿亮光点：“东西我可都放出来了，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这两小儿的本事咯！”

藏书阁内——季昭昭的指尖从一册又一册规整摆放的功法上略过，偶尔一顿，又接着向前。

反观万俟棠，步履极快，丝毫没有停顿的径首往深处去。

但很巧，二人在尽头相遇了。

季昭昭望着不远处浮现的若隐若现的光点，头也不回的迈入言老特意解开的封印中。

万俟棠跟了进去：“急什么？

又不缺你的。”

季昭昭进去后再没进一步，反而停在原地回望万俟棠，默默不语。

万俟棠扬眉，语调暧昧：“你等我？”

季昭昭显而易见愣了下，憋了半天才出口：“有杀气，你先走。”

……万俟棠翻了个白眼，大步向前：“这是宗内藏书阁，闹不岀人命的，再说，代掌门还盯着我们呢。”

季昭昭闻言，觉得有道理，也抬步跟上万俟棠。

正看到紧要关头，水镜陡然黑了。

言老嘿嘿一笑，收起水镜：“好了，等他们出来再揭晓答案吧。”

“吊我胃口啊。”

兰雁归拧着眉，陡然站起身，“这我不依，走了走了，你这老头不好玩。”

“哎，你这小子！”

言老也跟着站起身，又从怀里掏出糕点，抓着兰雁归道手放上去，“好了，好了，吃点点心，一会就出来了，藏书阁内十日，外面不过片刻时光，急什么？”

“你哪来那么多糕点。”

兰雁归奇怪，作势要去扒言老衣襟查看究竟，却被扫帚狠狠一敲手背。

言老收回扫帚，骂到：“没大没小。”

兰雁归正想反手时，藏书阁门口忽的踢出两道狼狈身影。

二人都咕噜噜的在地上滚了一圈，首至滚到兰雁归脚下。

季昭昭剧烈咳嗽两声，兰雁归赶忙蹲下身去扶起她：“没事吧？”

季昭昭避开兰雁归的手，摇头示意无碍，只是如获珍宝的捧着怀里好不容易得来的功法。

相比之下，万俟棠要好的多，他轻描淡写的拍了拍灰土，自个站起身后冷眼看着兰雁归去扶季昭昭。

兰雁归又将视线放到万俟棠身上，关切道：“你呢？

可有哪里受伤？”

闻言，万俟棠苦恼的眉头下压，漂亮的眼似有泪点，一副不知该说不该说的样子。

见状兰雁归更急切的追问了遍，差点上手的时候万俟棠才低下头，沉默的摇了摇。

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言老蹙眉，目光不停上下扫视着万俟棠。

他明明叫那些东西手下留情了啊？

还是说，这小子是装的？

言老正想开口打断时，兰雁归便朝言老告别，随后将季昭昭甩给言老，自个带着万俟棠回问雪峰疗伤去了。

季昭昭：？

言老：？

一路上，兰雁归把之后自己会怎么惨死都想好了，毕竟藏书阁是他送进去的，万俟棠这种小心眼的人，肯定把受伤算他头上。

得赶紧把这小子治好送回去，还好那寒冰床是个疗伤圣物，刚好能用。

到了问雪峰后，万俟棠又虚弱的扶额，脚步轻飘飘的只能兰雁归扶着进屋。

进了屋后，兰雁归便请万俟棠上了冰床。

正当兰雁归想替他疗伤时，却被阻拦了，万俟棠咳了两声，捉住兰雁归探来的手腕。

“代掌门，只是小伤，弟子修养片刻即可。”

兰雁归担忧的望着万俟棠：“别逞强。”

“真的。”

万俟棠回道。

见万俟棠态度坚决，兰雁归也不再坚持，拿起悬挂的凌雪便走到屋外练剑去了。

问雪峰常年堆积厚雪，兰雁归所习功法又与雪有关，故而长居于此。

此时，地上几近及膝厚的积雪被凌冽剑光划破一道深口，剑锋点地，停住了力道。

兰雁归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往屋内扔了颗疗伤丹药进去。

感觉万俟棠伤的很重，但又不肯让他碰，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兰雁归做完一切后，又自顾自的练起剑来。

毕竟他对灵力的把控虽然勉强算得上如鱼得水，但总归没有与现在的自己磨合过，还是不太顺手。

多练总没坏处。

屋内，万俟棠在兰雁归离开后，便从冰床上下来了，却在刚落地一只脚时，又收回来了。

这可是兰雁归躺过的床。

极淡的梅香顺着鼻腔窜入，万俟棠垂下眼去寻香味来源，发现冰床的最顶端有一根红绳，下端悬挂着只精致香囊。

朱红的外衣上绣着二字：云铮。

青云剑宗掌门——楚云铮？

万俟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伸手捉起香囊，解开了绳结后看见极为新鲜的一枝梅花瓣。

香味浓郁，花瓣舒展无枯萎泛黄状。

很显然，是刚摘不久的。

万俟棠哼笑一声，低声道：“真是怪了，代掌门床沿挂着掌门的姓名的香囊……”还如此珍重，想来是日日清晨去摘的一枝梅来放入囊中。

万俟棠也没了逗留的心思，站起身看到地上的那颗不知何时被丢入的丹药，脸色好看了些，捡起放入怀中后推开门。

兰雁归练剑练的入神，没有察觉。

漫天被刀面割碎的风雪，如纸片般零散的又从空中洒落。

它们无一例外的落在雪地中、持剑而起的兰雁归身上。

“代掌门。”

万俟棠喊了声。

兰雁归停下动作。

雪片顷刻间迅速掉落，辉光映洒在地上，又落入兰雁归眼中，大袄被他脱下丢在雪地中，只剩下一身素白。

兰雁归挥动白袖，温和柔静的眼看向恢复原样的万俟棠：“好多了？”

万俟棠没有回答，瞳仁内漫出一丝消弭飞快的惊艳。

片刻后，“是，弟子好多了，多谢掌门赠予丹药。”

万俟棠敛目，恭恭敬敬道。

兰雁归弯唇：“回去吧，望你在一年后，能与季昭昭共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