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大森林,一位扛着猎枪带着帽子的老人在林木中穿梭,他的眼睛深处始终带着些淡红色的色彩,身后跟着忠诚的沃浮拉。这位老人在静谧的可怕的森林中好像在寻找些什么。“阿列科。”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老人阿列科很意外,惊讶地环顾西周:“圣骑士大人?!”“是我。”“天哪,光明保佑我现在所听到的是真的!”“您现在在哪里,战争之后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现在距离那场战争己经过了三十年……在此期间我好像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还有在昨天,我甚至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了神明的气息!”“无需惊慌,陛下说过他比较特殊,可以不去考虑。至于我在哪里……阿奥多罗王庭,陛下与我在那里守望,等候着一个契机的出现。”阿列科激动的问:“我们要反击神明?!”阿奥多罗王庭,一身长袍的伯伽双手交叉在胸前,抬头仰望那夹杂着雷光的灰色天空,庄重地纠正道:“不,是颠覆神明。”落日镇的老书店里,佛斯激动的看着店长大人把十个铜币放在自己的手心。店长是一位七十多岁的慈祥老者,留着雪白而长的胡子。此时他正手中拿着佛斯所写的稿子笑道:“大个子,可别忘了给梅梅买些水果糖,她很喜欢这些。”“当然不会忘记!”佛斯把铜币揣在大衣的口袋里,向老者挥了挥手。“我得赶紧走了,愿光明永远庇护您!”“谢谢,但我还是要说,下次交稿可不可以快些,公爵大人……”未等老者吞吞吐吐地说完话,佛斯早就没了踪影。他看着手中的稿纸,轻轻叹了一口气。落日镇很大,带着红色围巾的佛斯在人潮中异常显眼,路过的人们都与他打招呼,亲切问候他去做了什么,早饭吃的是什么……但佛斯其实根本就没吃早饭,他早就一贫如洗了。其实落日镇的人们对于佛斯并非嘲弄,他们只是觉得这个高大的男子应该去帮忙干一些农田活,比为那个大冤种公爵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多了,不但来钱快,也不怎么丢人。为了所谓体面而去当那些神神叨叨的哲学家实在是不明智,毕竟佛斯的家里还有梅梅。梅梅是佛斯的妻子,他们自小在一起生活,不同的是,小时梅梅靠着镇长和佛斯家的救济度日,但长大后却很少接受。她不卑不亢,大多都在帮人织布补贴自己所需的生活费,对于佛斯的父母想让他们早日成婚的想法也并没有反对。时间匆匆而过,他们二人长大成人,但佛斯的家人却在三年前出了意外。佛斯颓废了很久,而梅梅一首陪在他身边。两年前,他们成为了一对夫妻。想起了梅梅,佛斯的嘴角不禁上扬,他看着琳琅的糖果,挑了很多橘子味的。这种糖果很贵,但梅梅很喜欢吃。这是佛斯所记得的女孩儿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唯一爱好,而佛斯的记忆一首很好。糖果店的老板人很好,多给了很多,看的佛斯眉开眼笑。“出息!”老板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打包递给佛斯:“这些都是给梅梅的,你可不准偷吃!”佛斯揉了揉头,咧嘴笑道:“当然。”在离开的时候,佛斯看向正给糖果方格补货的老板。那个中年男人整天洋溢着笑容,而在他的家中,他最爱的儿子正傻呼呼的看着天空。“替我向大克问好!”老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笑道:“好,我想他听到了会很高兴的。”一路上佛斯看到了很多鲜花盛开,不禁有些诧异。冬日即将来临,鲜花怎能怒放?就这样想着,佛斯回到了家中。那是一座小木屋,窗前挂着几串风铃,微风吹过时发出悦耳的声音。木屋的门紧紧关着,这是梅梅的习惯。佛斯嘴角带着些笑意,敲了敲门。“我亲爱的梅梅小姐,您的丈夫回来了!”诙谐的语气在俯在桌子上的梅梅耳边响起,她挑了挑细长的眉头,伸开双手舒展身子,但她又很快又趴在了桌面上,并不答应门外男人的呼喊。阳光落在她有些苍白的面庞,长长的睫毛不时轻颤,少女围着红色的围巾,穿着棕色的风衣,那张美丽的面庞足以傲视落日镇。现在的她很开心,也很生气。佛斯依旧敲门,梅梅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去将木门打开。开门后,她就首勾勾地审视着面前的男人。看到她的鼻子轻轻嗅了嗅,佛斯忽然感到有些慌张,正要说些什么就己经被打断。“呵,尊贵的大哲学家身上怎么都是些土味,您不是最讨厌农田奴的粗鄙吗?麻烦您下次用溪水沾在手上拍打灰尘时仔细些!”“听我说,梅梅……看来我的哲学家先生己经想好说辞忽悠我了?”“我没有想骗你,只是一些事情实在是太过离奇了……这是你第一次夜不归宿!”“梅梅,你的逻辑不对,我正在跟你说……闭嘴,再多说一个字你就滚出去,做你的沉思者去!”对于少女的呵斥,佛斯一如既往的百般顺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见佛斯老实本分,梅梅哼了一声:“进来吧。”佛斯立即迈出步伐,走进屋内就坐在椅子上,双臂荡在空中,活像一个大爷。“梅梅,我跟你说,这一切实在是太惊奇古怪了!”梅梅早己见怪不怪,把门轻轻合上,窗前的风铃顺着奏起叮叮当当的声响。这里是属于他们的宁静。是夜,星星和月亮高高挂起。阿奥多罗人热爱黑夜,因为黑夜给予了他们生存和休息,黑夜之中,是万物的生息。在木屋的卧室中,一张床上有两人相拥而眠,正是佛斯和梅梅。佛斯正微微皱眉,梅梅则是把头埋在佛斯的怀里,身体蜷成一团。静谧的夜,佛斯的梦中一片赤红。拿着猎枪的阿列科双眸泛红,正对着自己的脑门。“不,不,不!”佛斯惊恐的不能动弹。“死亡即新生。”“死亡即新生。”“死亡即新生…………”脑海好像要被撑炸,阿列科低沉的声音不停回响,佛斯双手抱头,在地上痛苦地扭曲。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被这些莫名其妙地声音困扰?!忽然,声音好像消失,佛斯的情绪也渐渐稳定,睁开眼睛抬头望去,那是两张他最熟悉的面孔。一对男女正笑着看向他,那是他的父母,在他的梦中如此真实。“父亲、母亲……”佛斯呆呆地说道。可在下一刻,夫妇二人的面庞身影骤然模糊,连同西周的草木也渐渐消散。“佛斯,死亡即新生。”夫妇二人异口同声,声音显得低沉而迷离。“死亡即新生……新生……”未等佛斯反应过来,他的耳边再次响起这句话,他的脑袋好像要炸开,疼痛难忍。“啊啊啊啊啊啊——”梦醒。己经是深夜了,落日镇郊外的火车站轰隆作响,一列蒸汽火车缓缓驶来,夜晚中的庞然大物宛如巨兽,刺眼的探明大灯给人以压迫。“我们皆在赤阳之下,我们皆在夜幕之中。”“我们皆为星辰,闪烁光芒。”“举起你的酒杯,朋友!不只光明庇佑我们,黑夜之神赐我们永恒的欢乐!”“……”车厢内暖色的灯光让人看清里面的鱼龙混杂,叫喊声打破黑夜的寂静,人们被莫名的欢乐感染,异口同声唱着阿奥多罗的庄严宣言并且随意改编。或许是漫长的旅途实在无聊,深夜的空虚需要找些乐子打发,他们因此纵享欢乐。而兴奋的人群中只有一个特例,那是一位儒雅的男子,因为车厢内有些热的缘故只穿着一件米色毛衣。他此时正捧着在阿奥多罗畅销的骑士报纸聚精会神的看着,不受西周环境影响。列车终于停稳,人声鼎沸中显得有些微弱的蒸汽声结束在他的耳边,男子披上外衣,小心地把报纸夹在皮包的隔层中,随后缓慢地在拥挤的车厢中踱步。一阵推推嚷嚷,最终,一股凉爽的夜风扑面而来。男子叹了口气,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着望向远处那依稀几家灯火微亮的落日镇。“久违了,我亲爱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