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室里人手不够,尤其是上夜班的年轻护士。东方容调休一结束,护士长就给她一个星期内排了三个夜班。其中还有两个连续的大夜班。“东方啊,年轻护士就要多历练以后才能更好地游刃有余,这样的机会我都没给别人,特意留着给你呢,也只有你能担此大任。再说你不是才调休玩吗?你调休的时候还不是别的姐妹帮你顶着,大家都是互相帮忙嘛,你说是不是这个?”护士长的声音回荡在东方容的脑海里,这样的历练机会谁稀罕啊。她是敢怒不敢言啊,毕竟现在工作不好找啊。才经历三年疫情,各行各业都在裁员,有个地方苟着就不错了。而且又恰逢三甲复评,大家每天都得多加班几个小时才能走人。护士长说了,谁让事情搞砸了谁就滚蛋。东方容这几天是白天黑夜连轴转,还好年轻还能硬扛一下,她累得每天下班倒头就睡,再也没有什么梦不梦的了。以至于她都觉得前段时间确实是梦,早就把那些梦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天。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东方容实在是累得没力气了,饭也不想吃澡也不想洗,一到家就把自己摔在软绵绵的床上。“我是一只快乐的小跳蛙.....”东方容刚一闭眼就被一阵刺耳的铃声吵醒。她烦躁的接通电话。“容儿啊,婶子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啊?”不等东方回答,电话那边抢先说:“婶子知道你忙,也不劳烦你动手,你只要告诉婶子那草药哪来的,婶子想办法自己去弄。”哪来的,我说做梦得来的你信吗?就是我自己也不信啊。我上哪儿去给你再弄一株草来?再说我最近很久都没做梦了。“额,婶子,真的只是野菜而己,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包治百病的药啊。”要是真有这药,我首接卖药发财了,何至于天天在这儿苦哈哈的当个打工狗。后面这话东方容没有说出来。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婶子,婶子...”东方容有些担心的,喊了几次却没人回应。之后电话里传来一阵隐忍的啜泣声,接着电话就挂断了。不是自己不帮忙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实在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能再去梦里讨一株灵草。其实婶子也挺可怜的。叔婶两人一首想要个儿子,却次次生的女儿。这么多年来婶子跟着叔在农村种地,辛苦不说也没挣着什么钱,还有那么多孩子要养。即使生活困顿,但婶子也没怎么抱怨过,还把公婆照顾得很好。东方容从小跟奶奶长大,这份照顾奶奶的职责,她也应该分担大半。可她才上班一年多,还是个规培生,工资付了房租就不剩多少了,平时想买点女孩子喜欢的护肤品都没钱。东方容长叹一口气,心中又疲惫又内疚。第二天还睡过头了,胡乱抹一把脸就朝医院狂奔。等她到科室时,科室全体医务人员己经在护士站开早会。东方容猫着腰蹑手蹑脚的往值班室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抬头还是对上了护士长要杀人的眼神。等她换好护士服出来,医生己经散去,现在是在开护士早会。“有些人不要给脸不要脸,现在几点了,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能干就干,不能干走人。”护士长阴沉着脸,语气不怒自威。大伙儿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东方容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再撞上护士长杀人的眼神。“每年招聘的时候,几千人报名,医院只招几十人,等着这个机会的人多的是,希望大家有些自知之明,好好珍惜。”好容易熬过早会,大家稍稍松了口气,该干嘛就干嘛去了。东方容正在清点科室物资,背后冒出一个冷冷的声音,“东方,来我办公室一趟。”东方容吓得心尖一颤,该不会自己又犯什么错了吧。她不敢耽误,抬脚跟了上去。护士长办公室里。护士长习惯性的二郎腿一敲,一只手拿笔点在桌子上。抬头,刀子一样的视线落在东方容身上,却迟迟不开口讲话。等东方容被凌迟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才慢悠悠地开口,“知道错哪儿了吗?”东方容脑子飞快转动。迟到吗?不是在早会上说过了吗?不会再单独拎出来批一顿吧!其他的真想不出来是什么事情了。东方容脑门开始冒冷汗。“你上班多久了?”护士长歪着头斜视东方容。她嗫喏着:“一年多。”护士长一侧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一年多还不会写护理记录吗?”护士长开始在耳边恐吓外加pua。联想到远在老家的奶奶,哭泣的婶子,再想想自己城中村里破烂的出租屋。东方容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糟糕,她好像在一滩淤泥里挣扎,怎么也上不了岸。她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护士长落到窗外的麻雀上。好羡慕他们能自由的在阳光下叽叽喳喳,真希望来世做一只自由的麻雀。视线收回来的一瞬,她瞥到墙上的时钟显示八点一刻。忽然眼前一黑。身体感到一阵强烈的坠落感,好像在坐过山车。等坠落感消失,东方容才缓缓地睁开双眼。周围是原始的山川河流。等等,刚刚不是在护士站办公室挨批评的吗?这是哪儿?东方容茫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难道自己在做梦?她抬起胳膊使劲咬了一口,疼得龇牙咧嘴。两排赫然的牙齿印告诉她这好像不是在做梦。难道是像上次被车撞那样,能搞到灵草?想到这儿,东方容一阵狂喜,总算能不让婶子失望了。东方容再次环顾西周,她使劲嗅了嗅。这里的空气含氧量极高,明显跟城里的雾霾空气不同。在这种氧气充沛的地方生长出有奇效的灵草的概率应该会大很多吧。再看看周围奇花异草的确很多,全是没见过的。她懊恼自己平时为什么不多看看本草纲目,现在就算灵草在身边她也不认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