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晚自恃孤傲,尤其在长孙瑾这个追求者面前更要拿乔。所以在叫了一遍沈穗后还得不到回应,便赌气似的撒开男人劲腰。“瑾哥哥,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新侍妾,没想到人却不理我呢…”女孩刚哭过,清甜的声音还瓮声瓮气的,尖削的下巴上还挂着泪珠。瞧着是是个男人都会心疼的好模样。长孙瑾抬手轻柔的替她拭去泪珠,一点晶莹顺着骨节流淌,他旋即哄到:“怎么会,这沈岁岁不是京中出了名的老实。”沈父老脸一红,抬手擦了擦额角虚汗。白晚晚更是一梗。是她孤陋寡闻了吗?明明沈岁是京中出了名的不讲理!但当着长孙瑾的面,她不好反驳,只得忍着恶心假笑。“瑾哥哥说的…也很有道理。”“嗯,乖。”白晚晚此时只顾着去瞧沈岁,却并未注意,在看不到的地方,长孙瑾背手将方才那一抹泪湿默默拭到了渊马袖角。沈穗体力不好,跑的慢。虽然能猜到两人是在曲曲自己,但碍于一旁老父亲,也是敢怒不敢言。“晚晚姐,你方才叫我何事?”白晚晚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俏脸差点绷不住。谁是她姐?她倒也配跟自己攀亲?沈穗虽言辞亲络,但礼仪一样不少,甚至还给长孙瑾行了大礼。自然白晚晚也没处发难,只能将长孙瑾长臂搂在胸前柔柔道:“我是来替瑾哥哥把把关。”她话落,上下扫量了一眼沈穗。这丫头命好生了副美而近妖的样貌,但平日里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倒有些俗气,反而衬的她们这些贵女端庄大方。但她想起自己有意递进去的消息,再看沈穗今日只钗一步摇,就衣服也是最淡的月白杭绢罗裙,墨发雪肤,衬得整个人精致而不可冒犯,心中也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能没来由的气恼。沈穗想到纯洁白月光会有点茶,但没想到这么茶。抱着用魔法打败魔法的理论,她开始付诸实践:“殿下…是不满岁岁嘛?”她微微抬首,青丝自肩头垂下,其上的步摇宝石也不如她眼眸晶莹剔透,鼻尖嫣红,竟真是悲恸之色。沈穗悄悄看了眼长孙瑾,男人抱臂,长身玉立。眉骨挺拔,微微上挑的眼尾泛着粉,眸中略带一丝寡淡,其下一点殷红小痣。鸦青色的袍子罩在有些简朴的白袍上,同一只清隽疏朗的病鹤。她又泣道:“没事的,若殿下与晚晚小姐有情,我夜里便自吊于屋中,这姻亲…便可解了…”呵,这雌竞修罗场。长孙瑾也是又幸福了。沈穗一边在心中暗暗腹诽,一边还要想些上辈子的伤心事。而沈玄也碰巧是个有眼力见的,在她哭的梨花带雨站不住脚的时候正巧从身后接住。此时府门前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其中还参杂了几辆装潢华丽的马车。今日白晚晚出门前故意叫人散了消息出去,京中大半贵女听闻她伤心欲绝的朝沈府去了。都以为那得理不饶人的沈岁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顿撒泼。便都赶着来看这话本子里才有的热闹。此时沈穗倚在大哥怀中兀自落泪,沈玄也像护鸡崽似的将她护在怀中。“白小姐。”“家妹见识浅薄,不比得您能言善道,但沈府纵然人微言轻,也知道拣选妾室是元妃娘娘的分内。”“您又如何越俎代庖?”沈玄因着一些事,本就不愿让沈岁嫁入这皇家是非地,更遑论让一个白晚晚在这作威作福。一石激起千层浪。此话一出,一旁围观的百姓都议论纷纷。更有甚者己经开始质疑太尉府教女无方,无媒无聘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家充大头。白晚晚往日都是被人捧着,突然被沈玄诘问,心中顿时怨恨上了沈家。“沈小将军误会了,我只是个闺阁女子,如何有那么多龌龊心思…”太尉之女,自然也不是傻子,话里话外带着反讽。沈玄正要回击,长孙瑾却出言打断:“晚晚,日头大。我先让渊马送你回府,过几日我再去看你。”白晚晚闻言心中一甜,如今沈岁还没过门便如此不被重视,这纵然她空有一副狐媚样貌,瑾哥哥心中也只有她一人。只是可惜元妃是个胡人王姬,有这样一半低劣血统的瑾哥哥,又如何能让她母仪天下呢…“好,那晚晚就先回府了。”她屈身行礼后便由下人搀上马车,马儿喷鼻一声后,围观众人才渐渐散开,但个个口中依旧议论这门前一事。其中几人还道沈小姐平日看着泼辣,实则是个外强中干的包子性格,往后嫁过去也是受气。沈父听着这众说纷纭,心中止不住的悔恨。他只畏惧了长孙瑾手中权势,又看他往日温润谦恭。但这白晚晚的存在,到底是悬在岁岁头上的一把利刃。可纵使他百般无奈,今日一过,后日便是一顶小轿将他的娇娇女抬做王府妾。沈父僵硬抬手,示意长孙瑾过府一叙。待几人走到正厅,沈母正焦急的在原地打转,一旁的阿狸跪在地上像是刚挨了训。“殿下请。”长孙瑾坐在黄梨木的贵妃椅上,身下铺着厚厚的绒毯,一旁的博山炉汩汩往外蔓延,鼻腔中充斥着梅花冷香,与沈穗身上的一般。沈穗看着那人刚一坐下,便姿势放松的斜身半倚,微眯着眼在打量她。她不禁叹作者给了这人一副好皮囊,不然这动作谁做了都跟个地痞般轻浮,偏这人举手投足都有种白狐般慵懒魅惑。她是女眷,刚才抛头露面己经是不合于礼。这会回了屋也只能乖乖的回到屏风后,长孙瑾目光并未多做停留,因为他方才就看出沈父心中揣着事。他暗暗思索。看来自己以后不能装的太深情,跟痴儿一般,这老实人看了都上当。可惜沈父不知他所想,衣摆一撩,扑通便跪在地上,一旁的沈母不知发生何事,心中甚是惶恐,便赶紧也跪了下来,随后便听到沈父声如洪钟道:“小女言行无状,求殿下开恩退婚,莫要让她祸害王府后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