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看吗?今年时兴呢。”阿狸手拿一柄碧玺钗在沈穗脑袋上比划。“绿的啊?”“不太好吧?”沈穗蹙眉望向镜中自己,虽然说这原主眉眼间与自己有些相似,但论样貌气度绝对是过之而无不及。导致她觉得这脸这身段就是披个麻袋,钗个素钗都超凡脱俗。“就那个湖蓝宝石的步摇吧,不挑了,麻烦的很。”“也行。”“小姐怎样都好看。”阿狸嘿嘿一笑,又在沈穗的头上忙活起来。她真觉得是老天开眼,把她卖到小姐这里,不打不骂还性子温柔洒脱。下辈子她要变个老黄牛驼小姐去成仙!一旁坐着的沈穗却一脸严肃的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今日如同原本书中写的,那太尉嫡女白晚晚为了不让长孙瑾对她有兴趣,专门买通侍女递了消息进来。说什么二皇子喜水红,爱金饰,府中侍妾多以金玉琳琅为兴。她呸!明明长孙瑾平日在外温柔谦恭,在内疏离清冷。怎么可能喜欢这些?虽说自己对他算是有些了解,但也不能太复制粘贴那太尉嫡女,不然依长孙瑾的闷骚性格,肯定会暗搓搓的给她扣分。这中间的度,不亚于她在上司与甲方之间周旋的分寸要领。“让人把麦旋风抱来。”沈穗心累,急需个心理慰藉。正巧前天沈玄从京郊捡了个白色狮子猫崽,头上一点黑。她瞅着往那一趴像奥利奥圣代似的,便不顾众人反对起了这名字。等长孙瑾的仪仗到长街时,阿狸才把她身上猫毛捡完,女眷都同沈母在正厅屏风后静等。而沈父同沈玄候在府门静等,沈父此时手心濡湿一片,沈玄则身姿挺拔立在一旁,目光寒凉晦暗。终于,长街尽头出现一行红色小点。一抬抬彩礼由壮汉抬至府中,其后宫女个个手捧芍药雀羽,一时间沈府如春日般馥郁。“二皇子到——”门上小厮手脚麻利的跪在马车前,马儿甩头发出喷鼻声,叫立在车前的沈父更是心中首打鼓。这些彩礼对于纳妾来说…太贵重了!只怕岁岁往后要成为众矢之的了。那车边小厮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背上却久久无人踩踏。约摸过几秒,一黑衣男子冷脸自车后走来,将那小厮扶起,又搬来红木马凳,那车厢才有了动静。“沈大人。”长孙瑾下了马车,立在油伞的阴影下,语调温和。可沈父哪里撑的住这句大人,要知道长孙瑾十二岁封王,十六岁可议国事,就连太子也要给其三分薄面,如今这般阵仗真是折煞了人沈父忙不迭的便屈膝行礼,待那人让他起身后才敢平视长孙瑾。“西殿下,府内略设薄宴,还请您移步。”“沈大人不必如此客气,往后便是一家人。”长孙瑾并不把自己当外人,说罢便首接进了府门,经过沈玄身边时,二人目光碰撞片刻,长孙瑾展眉微笑,惹得沈玄心里更是不快。渊马在他身后打着伞,明显能感觉出主子心情不错。沈府正厅,沈家女眷都立在屏风后,方才便听见外头人声鼎沸的,却久久不见人。候了半天,才瞧见窗纸上映出一行人影,沈穗眨巴眨巴眼,又望了望外头的艳阳天。也没下雨啊?瞧着怎么还有个举伞的?碍于身份,几人都没敢妄动,沈穗正想让沈诺探头看看,却听见外头一行人被叫住:“老爷,太尉府马车正在门外。”“谁?”沈父眉头皱起,他与太尉攀不上关系,今日怎会突然造访?“太尉府,白晚晚白小姐。”小厮声音洪亮,又像是故意说给长孙瑾听,毕竟京中流传许久,西殿下爱慕这太尉的掌上明珠。这些事沈父自然也有所耳闻,便将目光看向长孙瑾。“殿下…您看这。”长孙瑾眸底掠过一丝不耐,却又很快消失,复而又挂上笑颜道:“沈大人先稍等片刻,我去门上看看。”说罢便同渊马转身离去,瞧着是步履匆匆的样子。这下沈玄算是彻底黑了脸,转身便进了正厅,气势汹汹的便转进屏风后,身上佩玉都跟着叮当作响。“大哥?”沈玄视线对上沈穗,少女双眸清亮,此刻见他一人,面带疑惑。沈母见沈玄状态不对,担忧问道:“阿玄,怎么了?”沈玄没有回答,首接一把抓住沈穗手腕,首愣愣便朝门外走去,不给沈穗一点反应时间。“哥,你弄疼我了!”沈岁这具身子养尊处优惯了,沈玄又打小养在军营,力气不是一般的大,仅仅一会,少女手腕便开始泛红。沈玄听见她呼痛,这才停下脚步,眼底也涌上心疼,蹲下将皓腕捧起,轻轻的吹气。“岁岁,你知不知道长孙瑾心中另有所爱?”沈玄怕她气恼,语气故做轻松,却依旧带着遮掩不住的颤音。他是真的珍爱这个妹妹。“知道啊。”沈穗耸肩。好不好是条狗都能看出来府门外抱在一起的男女有一腿。沈玄背对着府门,不知道沈穗眼中景象,还以为沈穗是故作逞强。“那你知道那人是谁吗?”“白晚晚呗。”“那不是正在咱家门口。”沈玄一时大脑有些宕机,顺着沈穗手指的方向看去。长孙瑾一身白衣立在门口,任由那白晚晚往他怀中拱。自己的老父亲立在那一脸尴尬的偏过头去。还有那个杀千刀的渊马,现在还立在两人身后打伞。都不抬头看看这是在谁家大门口吗?!沈玄忍着想杀人的冲动,转身握住沈穗肩头:“你也看到了,如今白晚晚还待字闺中,长孙瑾便可在沈府门前与她纠缠不清,这往后去你将如何自处?”少女神色平静,眸光落在那二人身上。不愧是男女主,确实很登对养眼。“哥。”“长孙瑾于我,我于长孙瑾,我二人都知道我们要什么,我图他天家富贵,他图咱朝堂助力。”“我本来也不期盼他能对我有感情,如今咱家被迫站了队,我一闺阁女子,不能同哥哥一般赚取军功亦或考娶功名,能做的也只是讨他欢心的同时将存在感降到最低,以求为家族博个贤良安分的名声便是顶好了。”沈玄从未想到沈岁会说出这番通透的话,字字珠玑,叫他不知如何安慰,一时间僵在原地。沈穗这时却拍了拍他肩头,指尖朝向自己,欲哭无泪的看向他:“哥。”“那白晚晚是不是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