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西市正街,甜饮铺子开业。如玉请了个杂耍班子来,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章州百姓自然是有热闹可看,不看白不看。瞧着热闹便有人问这铺子是卖啥的,有知道的便道:“既是甜饮铺,想必是卖糖水的罢。”更有那识字的,指着铺子门口立着的巨大告示牌念:“这上头写了,主营各类奶茶、果切、冰沙、冰饮等。”“怪哉,这大夏天的,哪来的冰啊?”“就是,而且奶茶是何物?果切又是何物?”有人啧舌,有人疑惑。却听那识字的人又道:“这上头还写了,开业三日大酬宾,全部冰品半价售卖,还能免费试吃,觉得好吃了再买。”“竟有这等好事?”“那还等甚,快进去看看。”“走走走!”揣着好奇,百姓们三五成群,把个不大的小店挤的满满当当。如玉做男子打扮,忙的脚不沾地。街口转角处一架不起眼的青布马车上,沈夜放下车帘,轻声吩咐:“走吧。”“公子不再看会了?”沈乙有些舍不得,“章州城难得有这般热闹。”沈夜瞟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戳穿:“你是想看热闹,还是想吃冰品?”东西做出来后,如玉一一送去给沈夜看过,毕竟从出资到铺面都是沈夜安排的,这个大老板如玉得认。沈夜不爱甜,倒有不少进了沈乙的肚子,别看他平日办事牢靠,其实不过十七,小孩子一样喜欢吃冰的、甜的。沈乙小声嘟囔:“的确挺好吃的。”“今日她可顾不上你”,沈夜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沈乙吐吐舌头,忙转移话题:“公子,齐同檁的案子定了,发配北寒终身不得返,还要给当地土族为奴。”“嗯。”沈夜低低应了声,想到霍影传回来的消息,淡淡道:“算算日子,新上任的知州也快要到了吧。”夜幕降临,甜品铺子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如玉累的瘫倒在椅背上。她这一日前堂后厨两头跑,嗓子都要喊哑了。“二姑娘快喝口茶润润。”絮娘同她一般做男子打扮,也是忙了一天,此刻端来凉茶。如玉忙拉着人坐下:“你也快歇歇。”“我还好。”絮娘摆摆手,没给夫人当丫鬟前什么苦活累活没干过,不过看如玉这么累,便道,“要不找两个帮工来罢。”虽说有试吃的名头在,但很多百姓吃了都觉得好,当场购买的也不在少数,毕竟炎炎夏日,一口冰品下肚,简直是不敢想象的畅快。足见日后生意的火爆。“是得招人。”如玉道,只是铺子里都是女眷,招个男伙计忒不方便,而女伙计就更不好找了。“也就这两三天,过后应会好些。”如玉道,“而且,也得跟沈公子商量。”同一时间,沈宅。一位中年男子夙夜兼程,风尘仆仆的赶来,远远见到沈夜便立刻下拜:“属下见过王爷。”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新官上任的章州知州:于扬全于大人。“于大人请起。”沈夜虚扶他一把,“章州不毛之地,让你来此实在有些委屈。”“王爷说的哪里话?”于扬全忙道,“在盛京也不过是个闲差,倒不如当一方父母,还能为百姓做点实事。”这是他的真心话,于扬全因为为人刚正不善钻营,入朝后便在朝中一直得不到重用,这次若不是章州不毛之地,加上沈夜暗中筹谋,也实在轮不上他。“还要多谢王爷施以援手,下官才能到此施展拳脚”于扬全道,“日后有下官在此地,王爷行事也能便利些。”沈夜微微颔首:“到这就别称呼什么王爷了,我姓沈,名夜,只是章州一个普通商人罢了。”于扬全自然明白:“下官明白,请王……沈公子放心。”于扬全是沈夜的人,或者说是现任镇北王——萧谨弋。镇北王,大梁唯一一位异性王。第一代镇北王萧止乃是大梁开国皇帝的拜把子兄弟,一路跟随梁太祖打天下,以从龙之功封王,世袭罔替。其带领的镇北军更是骁勇善战,无往不利,常年镇守大梁北方边境,北地蛮夷秋毫无犯。正所谓功高震主,镇北王府传到萧谨弋父亲那一代就已经备受皇帝忌惮,老王爷为了让皇帝放心,几乎是自我放逐,一辈子小心谨慎,甚至连镇北军中都甚少踏足。萧谨弋自小看着父亲空怀一身本领不得施展,落得个郁郁而终,早便暗暗发誓,绝不走父亲的老路。萧谨弋15岁那年,王妃沈氏病逝,他远走南方,化名沈夜自此在章州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