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瞥了过来。张全立即低下头。“是贵妃让你这么说的?”要不是有人指使,张全不会这么蠢来左右他的想法。张全吓得跪了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贵妃娘娘说你很久没去过她那儿了,让奴才帮忙提醒下皇上。”皇上睨着张全:“她让你做你就做了,是真不知道谁才是你主子?”张全后背发毛,冒了一层冷汗。“奴才知错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替她办事,那就去她跟前伺候。”皇上毫不留情。张全抖若筛糠,趴在地上不敢辩解。虽说如今这个帝王是盛世明君,可天子一怒谁能招架的住!“喏,奴才遵旨!”皇上道:“滚。”张全连滚带爬地冲出了养心殿。“张保呢?”皇上走到外面,左右扫了眼没看见人。有小太监立即道:“张总管出宫办事还没回来。”听见这话,皇上没有停留直接去了宣太后宫中,母子俩说了会话,便见皇上急匆匆地出宫了。宋青宁正在院子里看书,妙语偶尔说几句逗趣的话,她捂嘴浅笑。因为无上琴技有感应的关系,在皇上到门口的时候她就感应到了。她止住笑,故意叹了口气。妙语问道:“小姐,怎么了?”“皇上让陆家满门下了狱,还查抄了陆家的家产,连带着母亲给我的嫁妆都抄了进去。”“这些年陆家为了所谓的门面,只跟我哭穷,用我的嫁妆贴补着自己,也不知道我嫁妆还剩多少了。”连珠骂道:“这些人当真恶心!”“现在皇上还说陆家贪污了赈灾银两,我不明白,那么多银钱他们都花哪里去了,为何还要动用我的嫁妆?”只要是个帝王都会有疑心病。更何况当今圣上为了坐上这个龙椅,亲自设计陷害了自己的两个兄弟,还逼着先帝退位。是以,疑心病更重!不出她所料,听墙角的皇上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面满腹狐疑。是啊,那么多银子都花哪里去了?张保小心试探道:“皇上,你要是想见宋小姐,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反正你们已有过肌肤之亲。”“给朕闭嘴!”皇上沉思了会,越想晋阳侯府的事情越觉得不对劲。应该不只是贪污了赈灾银两这么简单!“谁在那!”突地,有道声音传来了过来,是宋家的府卫。“你们是谁!站住!”张保道:“皇上你快走,奴才给你垫后。”“你是太监总管,你都在这他们还猜不出朕的身份?”皇上格外嫌弃张保的智商。眼见人追了过来,皇上漠然地道:“是朕!”“臣参见皇上,恭请皇上圣安!”府卫们跪了下来,为首的宋父行礼作揖,奇怪地道:“皇上,您怎么在这?”皇上总不好说是来偷看宋青宁的,他咳嗽了声。“随便走走,体察民情。”宋父目光闪烁:“有皇上这样圣贤的君主,是百姓之福。”皇上对这些恭维话不痛不痒。他摆手示意宋父起身:“朕还有事,先走一步。”“臣恭送皇上。”走到拐角处,皇上看向张保:“张御史干什么吃的,晋阳侯府的罪还没定下来?”张保知道皇上的心思:“奴才去催催?”“和他说声,晋阳侯府这些年毫无建树,还一直领朝廷俸禄欺压百姓,该惩罚就惩罚,无论用何手段都得让他们说实话!”张保为晋阳侯府默哀了几秒:“奴才这就去。”而此时,陆奕等人还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陆奕刚和好友搭上线,好友答应帮忙救人,哪知道下一刻,张御史就带着人冲进牢房。“来人,把他们都给本官拉出来,上刑!”陆奕震惊道:“张大人,我们才上过刑,怎么又来?”张御史瞪眼道:“就是皇上让本官这么做,你们可别怪本官心狠手辣,谁让你嘴巴这么硬,一直不肯招供贪污的银钱藏哪了!”“拖出来!”陆奕像条死狗一样被拉了出去。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他不明白,明明再过两天就能走出这个鬼地方,怎么突然又变了?还有那皇上,为什么一直盯着他们家不放?明明不是什么大罪,一般情况只是嘴上训斥,小惩大诫罢了,怎么他们满门都入了狱?“啊!”陆奕被甩了一鞭子,惨叫出声。似是想到什么,他阴险地看向因为大着肚子不用受刑的柳萋依:“张御史,让她来代替我,不然我真的会被你们折磨死!”柳萋依抽了几口冷气,他没想到陆奕居然这么狠!“陆奕,你还要不要脸,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的种!”张御史对陆奕这种行为也是嗤之以鼻。老老少少,折腾了半日,终于撬开了一张嘴。最让张御史没想到的是,居然是陆老夫人招供的。“那些钱,都被我儿子花了……”陆老夫人老泪纵横地道:“我也没见到一个子,全被他花了,我们陆家每日花销都还要靠我这个老婆子想办法!”闻言,张御史当即进宫去找了皇上。如今已是深夜,皇上正要休息。听了张御史的汇报,他整个脸色变得铁青:“晋阳侯?他这些年一直在外游山玩水,不问世事,原来都是他装出来的?”张御史不安地道:“陆老夫人确实一口咬定了没见过银子,陆奕也不像是知情的样子。”皇上龙颜大怒:“朕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晋阳侯给找回来!”“喏,臣这就去!”张御史刚要踏出门口,皇上又叫住他。“陆家的财产清点出来了?”“清点好了。”张御史估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只低着头站在原地。皇上道:“将宋小姐的嫁妆尽数归还,若东西不够,就用陆家的家产去充数。”张御史愣了下。皇上没听到回应,声音高了些:“怎么了?”“臣遵旨。”张御史连忙应声。……翌日,宋青宁就收到了归还的嫁妆。只不过除了她,宋家父母没有一个是开心的。府邸内,看着比之前还多了一倍的嫁妆,宋父和宋母相顾无言。“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嘎吱——宋青宁从里面出来,她面色冷静,没有一点高兴的神色。前世,她得知陆奕没死时,高兴得手忙脚乱,甚至鞋袜还穿反了,根本没有听出丫鬟声音透着古怪。“在哪?”丫鬟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宋青宁:“还在门口,诸位主子都在等少夫人过去呢。”宋青宁理了理衣袖:“支支吾吾的,是不是有什么事?”丫鬟连忙摇头:“没事!”果然都是陆家的家生子,不管她平日里对他们多好,都防着她,养不熟的白眼狼!“我自己过去,你准备一盏茶送到门口来。”丫鬟满腹狐疑,被宋青宁一瞪,她忙道:“奴婢这就去。”门口,果然站着许多人,围着陆奕嘘寒问暖。宋青宁一眼就看见了陆奕,还有他身后站着的柳萋依,柳萋依是那种娇滴滴的江南美人,一颦一笑带着温柔小意。而她明艳张扬,美得艳丽夺目,用陆奕的话来说,她的美很有压迫感,让他浑身不舒服。这也是他不喜欢她的原因。上辈子她觉得自己美的张扬是种罪念,可现在她不这么觉得,陆奕会那么说,无非是因为打心眼里的自卑,觉得配不上她!“少夫人!”看见宋青宁过来,诸位停下谈论,丫鬟们朝她行礼。陆老夫人率先开口,显得分外亲和:“青宁来了,快过来,奕儿回来了,你这么多年总算是没有白等。”宋青宁避开陆老夫人伸过来的手,上辈子,也是陆老夫人在那卖惨,从大牢里出来后也是她让陆奕找上李锐。可以说,陆老夫人也是元凶之一!她嘲讽道:“既然活着,为什么现在才回来,怎么不死在外面?”一出口,众人噤若寒蝉。似乎没想到宋青宁为什么变得这么刻薄,她是高门嫡女,极为遵守规矩,从不行错踏错,今日怎么……陆奕脸色难看地道:“青宁,这三年没少吃苦,当年为躲避落石我掉进了河里,醒来后我就失忆了,要不是萋萋救了我,我恐怕真的回不来了。”“萋萋?”宋青宁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什么萋萋?”陆奕牵着柳萋依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宋青宁自然瞧见了两人调情的样子,胃里一阵恶心,她前世怎么就当了个睁眼瞎被人哄骗!“夫人,我叫柳萋依,三年前是我救了陆公子。”柳萋依挺着肚子,行了个怪模怪样的礼。宋青宁皮笑肉不笑地道:“原来是救命恩人啊,放心,我们侯府从不亏待恩人,晴月,还不赶紧拿点银子给柳姑娘,免得耽误她回去的时辰。”晴月是她在晋阳侯府的贴身丫鬟。上辈子亲手扶着半昏迷的她进了李锐的房间。这些白眼狼,她必定一个不会放过!柳萋依嘴唇微动:“夫人,我……”陆奕将柳萋依护在身后:“她不会走,她会留在侯府。”“此话何意?”宋青宁看着门口越聚越多的百姓,眼神闪了闪。她美眸含泪道:“夫君,你不会要和戏文里一样,失踪三年,带回一个外室和外室子吧?”宋青宁还觉得不够,痛心疾首地道:“我们从小青梅竹马,你应该不会如此狠心吧?”如今民风开放,但对外室和外室子依旧痛恨。这些话砸下来,让陆奕整张脸变得铁青,外面的百姓跟着窃窃私语。“我们先进屋。”陆老夫人看事情发展不对,率先开口。宋青宁不肯动,盯着陆奕和柳萋依交握的手。她身影踉跄:“看来我说对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枉我等你三年,陆奕,你真是狼心狗肺!”这些话带着前世的恨,听起来格外真实。陆奕着急忙慌的解释,生怕别人唾弃柳萋依:“青宁,我和萋萋不是你想的那样。”宋青宁道:“不是我想的那样?难不成你要和我说,你和她睡在一起的时候还没有恢复记忆?”“那个时候我确实没有恢复记忆。”宋青宁沙哑着嗓子问:“那你什么时候恢复的?”陆奕心机还没有后来深沉,脱口而出:“一年前。”“一年前。”宋青宁盯着柳萋依的腹部,“一年前就恢复了,可你现在才回来,她还大着肚子。”她喃喃道:“夫君,你难道是故意的?想让她先有身孕生下外室子,免得我不准她进门?”陆奕确实存了这个心思,以前成亲前宋青宁与他说过不能有二心,他显得格外被动:“我没……”“夫君,我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既然柳姑娘已有了身孕,对晋阳侯府来说是有功之臣,那就让她入府为妾吧。”似乎是没想到宋青宁这么好说话,众人都愣住了。高门贵女还没有诞下嫡长子,外室子就搞出来了,这放在谁家府上都极为上不得台面,宋青宁居然还要迎人家进府!百姓们在心里面给宋青宁竖起了大拇指。陆奕喜不自禁地道:“当真?”宋青宁在心底冷笑,她说的自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野心勃勃的柳萋依愿不愿意了。“我能为你守活寡三年,不可能这点容人的度量都没有。”陆奕听见这话,连忙看向柳萋依。柳萋依的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反而充满怒意。“萋萋,有什么话先进府再说。”陆奕和柳萋依朝夕相处三年,自然知道她的性子,连忙劝了句。柳萋依沉下眸子。她就先暂时受点委屈,等孩子生下来,该是她的都得是她的!“好。”宋青宁有些意外,没想到柳萋依居然没有闹起来。她都想好了怎么反驳,真是扫兴!“柳姨娘,多亏你救了夫君,不然他可能真死在了三年前。”柳萋依只觉得这声姨娘格外刺耳。她第一次正眼打量宋青宁,眸子闪过浓浓的嫉妒,她本来以为自己足够好看了。但和宋青宁比较,就显得格外小家碧玉。“这是我应该做的。”之前去后院叫宋青宁的丫鬟端着茶走了过来:“夫人,茶水来了。”来得正好!宋青宁笑眯眯地道:“柳姨娘,跪下给我敬茶吧,敬完这杯茶,你就是我们陆家的人了。”柳萋依紧紧地握了握拳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敬茶,给主母敬完茶那就真的是妾室了,一辈子都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