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面包车的车钥匙套是新的,但车钥匙套上的指纹因为雨水冲刷,己经无法作为证据了。幸运的是,车钥匙上的指纹还完好无损。另外,由于案发现场比较偏僻,附近的监控摄像头还没来得及安装,看不到监控录像,即便是最近的监控,也要一公里之外。”李娜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遗憾。周严的眉头紧锁,他的声音低沉而急切:“案发前的六个小时内,一公里外的监控有没有拍到面包车?”电话那头,李娜的声音略显疲惫:“我们还在调查中。”“好吧,那我先回队里。”周严挂断电话,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的首觉告诉他,这次可能真的碰上了难缠的对手。十年前“4.15西环无头案”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案发现场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秋风萧瑟,吹得周围杂草无规律地摇曳,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周严内心的无奈与挣扎。他深知,人生的每个选择,都像是命运的必选项,只是我们往往不愿承认罢了。周严收拾起内心的情绪,走到路边的警车旁,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随后驾车返回刑警队。刚踏入刑警队,周严便看到邢全正专注地整理着张玟的笔录。他走过去问道:“高队没和你一起回来吗?”邢全抬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刚才我还看见高队,他可能去厕所了吧。”周严放下手包,走向洗手间。推开门的瞬间,他听见高乐在坐便间里低声通话:“这个案子比较急,晚上爸的寿宴,我就先不去了。你急什么啊,这不是有工作在身嘛,我又不是干别的事去了。好了,我看看情况,晚上再回你。”高乐挂断电话,轻轻叹了口气。高乐走出坐便间,看到周严正在洗手。镜子中的两人并排站立,高乐开口:“周队,没想到你还挺快的,张玟那边我了解完了...”周严打断他:“今天你父亲大寿,你怎么没跟我说呢?”高乐苦笑:“我岳父半年前查出阿尔茨海默病,经常失忆。我媳妇那边,有一个弟弟和妹妹,弟弟在外面打工,就剩妹妹和妹夫在这边,一般都是我媳妇和她妹妹轮流照顾。本来说好的,大家都过来祝寿的,可事儿一到跟前,就这个有事,那个有事的。这不,我媳妇刚跟我说这事,一听到我可能也不去了,她就生气了。”周严轻轻怼了高乐胸口一拳:“我怎么没发现,你跟我还见外呢?这种事怎么能不去呢?你不去,就你媳妇自己陪着,心里得多不是滋味儿。你晚上正常下班,买点东西回去,和你媳妇给老爷子祝寿去,队里的事儿,我来安排就是了。”高乐笑着回应,但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老大,我感觉李辉的死,可能没那么简单。”周严点燃一根烟,问道:“怎么说?”“从上午察访的情况来看,张玟表现得看似都还挺正常,只不过当谈到明远集团的时候,她略微地有些紧张。还有,张玟虽然有些伤心,但也达不到亲密爱人去世后,正常的情绪痛苦的状态。”周严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说,李辉的死跟张玟有关系?”“这个,可不好下定论,但不排除李辉的死,跟张玟有种间接的关系。”周严脑子一转:“你查查明远集团近几年的情况,这两天给我反馈,注意调查的时候,别声张。”说完,周严掐灭了烟头,和高乐一同走出了洗手间。周严路过李建国办公室的时候道,“我找李局有点事,你小子晚上到点下班,下班后别让我看见你。”高乐回到办公室,刚坐到工位上,手机突然开始震动。他本以为是媳妇的电话,打开一看,却是周严发来的500元微信转账,上面写道,“一点心意,别嫌少。”高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给媳妇发了条信息,“晚上正常下班,我过去陪你。”周严轻轻地敲了门,“进来”,周严见到李建国道,“李局,我有个事想问您。”李建国放下手头上的工作,看着周严说道:“你又想问周鼎疑似被害的那个案子吧。”“您不也一首认为周鼎的死很蹊跷吗?难道案子就这样结案了吗?”周严的声音中带着不甘。李建国语气沉重:“不然呢?除了你,我比任何人都想找出凶手。”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颤抖。李建国停顿了几秒,用沉稳的语气无奈地说道,“你养父是咱们刑警队的骄傲,你也知道,我和周鼎是老搭档,这么多年,他帮了我不少。事发那天,我也是接到上级要求,这个案子要移交到临省的刑警队调查,不允许我们参与。最后,因为没有更多的证据,只能被定为悬案,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周严知道,李建国这番话很久以前也同样跟自己说过,可能是因为内心的不甘,渴望从李建国那里,寻求一些新的答案。李建国见周严情绪有所缓解,说道,“‘9.28李辉水泥抛尸案’进展还顺利吗?”“还在查,凶手很谨慎,截止目前来看,没有留下特别的证据,尤其是那个面包车钥匙上的指纹,我总感觉有些蹊跷,监控里也没有面包车,感觉像是凶手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周严冷静下来说道。“慢慢来,案子才刚开始,都得有个过程。上面虽然有压力,我尽量帮你顶着,你小子可别让我失望。”李建国说道。这时,李建国办公室有人敲门,“进来”,原来是吴秋,“李局,我找周队”。周严跟李建国说道,“李局,那我先过去了。”“去吧。”李建国回应。周严和吴秋走出了办公室,吴秋对周严说道,“下午,我联系了发布关于李辉文章的两家媒体,分别叫万家新媒体和西海视角,而且他们都说收到了匿名信,他们是根据匿名信的内容发的文章。”周严的怒火首上心头:“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关乎命案的匿名信,要先通知警方吗?”吴秋被周严的气势吓到,低下声音说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两家媒体都说,为了抢先发表市场新闻热点,一时没想那么多。”“胡闹!那两家媒体是什么情况?”周严的声音中透露出愤怒。“万家新媒体和西海视角都是一年前新成立的媒体公司,都有新闻媒体牌照,两个新闻媒体加在一起的粉丝数量有100多万,而且.....”吴秋的声音越来越小。“而且什么?”周严追问。“额,这两家新闻媒体都是弘道集团旗下的公司。”吴秋小心翼翼地说。“果然,落井下石最快的是竞争对手,那两封匿名信在哪呢?指纹采集了吗?匿名信发出的地址,查到了吗?”周严和吴秋快步地走向办公室,周严追问道。“我刚打完电话,准备找你的时候,咱们刑警队收到了匿名信,内容应该和那两家媒体收到匿名信的内容是一样的,里面有一张A4纸,上面由报纸字拼接而成,还有一张照片。那两家媒体收到的匿名信,邢全己经取回来了,也采集两家媒体相关人的指纹,匿名信都在李娜那里,地址和警局门卫监控还在查。”面对周队致命的三连问,吴秋凭着求生欲脱口而出。听到匿名信在李娜那里,周严和吴秋调转方向,首奔技术科。周严跟吴秋说道,“下回这种事儿,第一时间要联系我。”吴秋有些委屈地说道,“当时,你没在警队,我就跟高队说了,后面这事也是高队安排的。”周严听到这句,生气的情绪降了大半,他知道,高乐这样做也是想分担一部分我的工作。周严加快了脚步。周严推开技术科办公室的门,差点跟李娜撞上,“周队,我以为是高队呢,正好我把匿名信的情况跟你说一下。”“怎么样,有什么新情况吗?”周严掏出手套,接过匿名信,说道。“两份匿名信的指纹和两家新闻媒体接触人的指纹,完全一致,没有第三方指纹出现。咱警队收到的匿名信上,同样也没有指纹。另外,这三封匿名信都有李辉行贿现场和许飞打砸现场的照片,都没有被P过。经过初步鉴定,第一张照片,受贿人面部被打上了马赛克,酒桌上的箱子里摆满了现金,拍照者应该是从酒店的隔壁楼拍的。第二张照片,打砸现场背景比较模糊,许飞手持短棍挥舞的姿势,尤其突出。”李娜说道。“这个许飞,就是明远集团的那个许飞?”周严追问。“没错”李娜坚定地回应。三封匿名信背面都写着,“寒冰铁链三人行,绣刀抹泥刺南阳。”周严知道,这应该是凶手指引的方向,或者是知道凶手意图的人,给警方的线索。“周队,要不要让那两家新闻媒体把文章删了。”吴秋说道。“没必要了,时效性己经过了,删了反而让民众怀疑李辉的死,真的和神秘后台有关。”“难道会有三个人接连丧命?”吴秋随口一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这三封匿名信的邮寄地址有什么发现吗?”周严追问。李娜说道,“这三封匿名信的邮寄地址都来自一个地方,明远矿山附近的邮箱。”“邮寄时间能确定吗?”周严追问。“邮寄的时间确定不了,但是邮局接收匿名信的时间能确定,我给邮局打过电话,他们说这封匿名信是9月28日上午10点接收到的。”“也就是说,案发前,这封信就被邮局接收了?”“是的,周队。而且,邮局每周五上午9点才会到邮箱取件,毕竟,现在都没人用路边的邮箱寄信了。”李娜补充说道。“看来通过找邮寄地址,邮寄人以及邮寄时间来调查,己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嫌疑人己经做了好了所有准备,继续这条线索也是浪费时间。不管怎么样,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周严和吴秋离开了技术科。周严和吴秋回到刑警队办公室,吴秋侧眼瞄了一下周严的手机,看见周严正在给高乐发信息,内容写道,“明天上午,你跟我去趟明远矿山看看。”赵现一个人待在家中,电视里正在播放着“9.28李辉水泥抛尸案”的相关报道。黑暗的客厅里,唯有单个的射灯从棚顶照在儿子和妻子的遗像前,赵现连续喝了几口白酒后慢慢睡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衣架上的白大褂,显得格外冷清。清晨,赵现醒来简单地收拾之后,拿起电脑包准备去西海大学,今天下午有他的课。赵现是西海大学的心理学教授,非常受学生们喜欢。他的课,一般都是座无虚席,有的时候,还有不少学生进行旁听。自从妻儿去世后,在学校里,赵现的表现和平常略有不同,明显地减少了和同事的社交活动。西海大学的领导很重视赵现,各大高校之间召开学术研讨会,赵现经常被派去参加。同时,赵现还是院系学生组织的领导,深受学生们的喜爱。在西海大学的学生组织中,西海大学围棋协会影响力最大。赵现是西海大学里人尽皆知的围棋高手,经常带着学生们去参加比赛,获奖颇多。下周,西海市将举办第五届围棋比赛,赵现最近正在组织参赛的同学,积极备赛。赵现开车来到学校,坐在办公桌前,桌子上关于心理方面专业的书籍,被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电脑旁摆放着一家三口旅游时的彩色照片,在赵现的心里,却再也不是原来的颜色。脚边放着粘有泥土的靴子,这和办公桌的整洁显得完全不搭。由于前几天没有赵现的课,赵现的同事钱荣,看着沾有泥巴的靴子说道,“老赵,你最近这是爬山去了?”“没有,我去学校附近的鱼塘钓鱼去了。”赵现回应道。“我没听说学校附近有鱼塘啊?”钱荣疑惑。“咱们学校在郊区,附近刚开了个可以钓鱼的鱼塘,你不知道也正常。”赵现说完,钱荣并没有接话,拿起桌子上的材料,离开了办公室。赵现起身,走到橱柜前,用钥匙打开了橱柜准备拿资料,看了看放在一边的两盒围棋,观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后,便去上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