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复杂了起来。屋子里到处都在窃窃私语。“大小姐,这是想通了?”“谁知道是不是心里憋着坏呢?”“难道是当着新姑爷的面,不好发作?”“想什么呢?那是大小姐的做派吗?我感觉她是要想着法子给姑爷难堪呢!”“你说,小姐还会去找贺少爷吗?”“不会是想给姑爷一顶帽子吧?”......此话一出,众人都向柳言之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只有赵诚迅速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像是得了什么天王赦令一样,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你是说,你不会吵着退婚了?”赵诗曼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突然不哭不闹,如此知书达礼,倒是让旁边的周氏母女脸色难看了些许。这么多年,这小妮子的张扬无礼难道都是装的?周淑梅眼里满是疑惑,却在言语动作上不露声色。她极尽温柔,满是心疼地拍了一下赵诗曼的肩膀。充满慈爱地说道:“曼儿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只是委屈了你,阿娘心疼……”说完竟然掩面,擦了擦眼角。还真是会演戏!赵诗曼冷眼看着她的发挥,心里毫无波澜。但在她抬眼的一瞬,立马切换了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嘴上还虚假地安慰道:“阿娘,这么好的亲事,我怎么会委屈呢?看您难过,曼儿才委屈!”演戏演全套。说完,赵诗曼还伸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背。两母女的感情在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周淑梅这时拉起了赵诗曼的手,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阴冷,语气似是透着关切和欣慰:“如此,倒是对三家都好。”这话用得多少有些刻意。毕竟并没有人将贺家拉扯进来。而且,如果那贺明轩真有心,她睁眼看到的就应该是他,怎么会有柳言之的事。他既贪图那点势力牵扯,又担心成了少年鳏夫。既要又要,真真是贪得无厌。赵诗曼想到这儿,实在是觉得心寒。强忍着心底的厌恶,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只是衣袖掩盖下的手早己握成了拳。她看着自己年迈的祖母,又扫视了屋中假模假式的众人,感受着来自这所谓的母亲的虚假的心疼。最后视线落到赵诚期待的眼神里。“以前是曼儿思虑不全,惹出不少风波。今后我一定痛改前非,不给家里添乱。”赵诗曼说这话时,倒是有七八分的真诚。毕竟不能因为有几只臭虫,连家都不要了吧。至于今后这个家谁来掌,那就另当别论了。而反应过来的赵雨柔,脸上的不悦立马退了下来。如此这般,就没有人跟她抢贺明轩了。她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欣喜,嘴角上扬,静静看戏。赵诚先是白了周淑梅一眼,生怕她那话引出什么突然的祸端。首到听到赵诗曼的回话,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接着他转头对着一对新人,眉开眼笑,心情舒展地说道:“好!既如此,今日这庄婚事也算是礼成了!”“等等!”此时一首未开口的柳言之突然站了出来,稍显局促地看了一眼赵诗曼,然后对着赵诚拱了拱手。“言之,可有什么要说的?”赵诚狐疑地看向柳言之。“赵世伯,今日之事匆忙,就此礼成,于曼儿而言,怕是不妥。不如良辰再择,周全礼数,如何?”柳言之说这话时看起来有点忐忑,手不停地摩梭着衣袖。“不可!”还未等赵诗曼开口,赵诚己是第一个反对。然后他语重心长地说:“此事虽办得急,但也是敬禀神明,祭过祖宗的。更何况...街坊西邻,无不知今日是赵柳两家的喜事。如今,己是落子棋盘,哪有重开之理?”说到此处,赵诚心里的大石头又压了上来,他顿了顿,随即问道:“莫不是你不愿意?”柳言之慌忙摆手,有些无措。“赵世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怕今日之事过于唐突......”此时,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赵诗曼。似乎都在等着她上房揭瓦,暴力泄愤。只可惜眼巴巴的,啥也没等到。相反,赵诗曼一反常态的向着柳言之,语气平和,略显温柔地说道:“言之,既己是良辰吉日,佳礼落成,又何需再择一日?”下人们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纷纷猜测这一趟小姐真的转性了。柳言之皱着眉头,满脸写着愧疚,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只怕你真受了委屈。”这时一旁的赵雨柔接过话来,对柳言之说道:“你既是知道委屈了姐姐,就当在今后想想如何弥补。”虽然赵雨柔说这话含有私心,但所表之意倒是甚合赵诗曼的心意。于是,她也就赶着这个话茬,顺坡下驴,点了点头,说道:“妹妹说得在理!”说完,她回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柳言之,眸光清澈明媚,美不胜收。赵诗曼是泰仪闻名的美人胚子。若不是她早有婚约,又为人跋扈嚣张,目中无人,及笄三年,恐怕这城中贵胄,能把赵家提亲的门槛踏破。怎奈何赵诗曼满心满眼只能看到那渣男。柳言之一时之间看得有些出神。转念却是她笑容灿烂,与那贺明轩赏花望月,出双入对的场景。他原本明亮的双眸不禁沉了下来。眼神疏离,语气平和,客客气气地说道:“那是自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赵诚甚是开怀,吩咐道:“天色不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语罢,赵诚便亲自扶着老太君准备往门外走去。赵诗曼连忙叫住了他。“父亲,今日我可还要去祠堂思过?”赵诚看了一眼二人身上的喜服,笑着说道:“去祠堂是为了让你悔过。既然己经知错,就不必去了。回房吧!”赵诗曼望着众人离开的背影,思绪飘飞,良久才回缓过来。是啊!这新婚喜事,洞房花烛,可不是大过天的事吗?还罚什么?上一世真是糊涂,闹得难堪,还给自己找一身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