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只觉得身心疲惫,自己一生都在为了壮大宋家而用尽心血,自己的丈夫懦弱不堪大用,对她也不甚用心,后来因病早逝,家中也为他花了不少积蓄,最后留下她和还未长成的儿子。
她为了撑起这个家,刚强挺着,好不容易儿子仕途顺利,娶了沈氏有了助力,可惜......
她越发后悔当年的决定,想到这,她忽然想起了宋慈安,她手里如今有那么多的积蓄,不若...
她眸子一亮,随后心里有了决断,但是心里也知道此事还需和宋沉远商量一番,于是拿起手跟前的茶杯,轻抿一口。
想来远儿和自己想的是一样的。
为人子女,自然是以家族为重,慈安一向在意自己这个祖母对她的态度,前几次可能是她太过板正,让她心里别扭。
————
“督主,大启局势已定。”会务阁内,许褚对着上首的裴悯,恭敬道。
裴悯闻言并无意外,只是点了点头,随后想到今日的密报,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眸中嗜血暴戾。
他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因为怕杀孽过重玷污了嘉禾的因果。
可是,若是有人先开这个因,那自己便能做这个果了吧?
他想着这些,眸中有着兴奋,忍不住抬手摸着自己手腕的佛珠,眼底越发疯魔。
他实在压抑的紧。
宋沉远回府换了衣裳便去福寿堂给宋老太太请安。
“远儿,快起来。”宋老太太看着自己用尽心血培养的儿子,心里不住的满意。
“母亲。”宋沉远慢慢起身,坐在宋老太太的下首,恭恭敬敬。
“母亲近日身体可安?”他最近政务繁忙,有几日没来请安了。
宋老太太笑的温和,“都好,母亲这里你放心吧,倒是你,听小厮说你近日忙起来时常不用膳,这可不行。”
说到后面,宋老太太不赞成的看着他。
她的远儿可是宋家的顶梁柱。
“母亲,儿子知错,往后一定好好用膳。”母子两人一片温馨,
宋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随后犹豫道“圣上的圣丹宴贺礼,母亲想着得送个稀罕的,”
说到这她看了看自己儿子,“只是公中银子不够,母亲想着慈安也是咱们宋家的嫡长女,不如…”
说到这,她不再多言,只是看着宋沉远。
宋沉远原本听到自己母亲说的贺礼也赞成的点了点头,直到听到后面,神色微变。
公中怎么会如此短缺?
他眼神有些惊诧,抬头看着宋老太太,“母亲?公中怎会如此?”
宋老太太看着自己处处优异唯独在感情上有些糊涂的儿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些年一直是刘氏管家,具体的流水你去问她吧。”
听到这,宋沉远顿了一下,自从宋锦安的事后,刘氏一直被他禁足至今,若是往些日子,她定然会想办法让自己心软。
只是,这么久了她竟然没有动静?
他不傻,自然猜到了刘氏私藏公中银子,只是她出身不高,想来也是为了有些银子傍身。
他不想同她多计较。
“母亲,这些儿子来想办法,至于慈安那边,还是让她自己留着吧。”
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不好意思同自己的女儿开口,何况有裴督主在,东厂消息灵通,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和宋慈安要银子,想必裴督主那边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想到这,他又开口提醒“母亲,慈安即将出嫁,剩下这些日子您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罢了。”
三日后,
宋慈安收拾好,一出府门后,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马车旁的裴悯。
今日的裴悯一身墨色暗刺锦袍,马车后面是一众飞鱼服的锦衣卫。
她看着一向矜贵高高在上的裴悯,如今乖乖的站在马车旁等着自己。
心里一阵奇妙的感觉。
“等了许久吧。”她走到他的面前,抬头看向他。
裴悯自宋慈安出来后,便一直看着她,在听到她的话后,摇了摇头,“没有,不久。”
说着侧身伸手扶着她上了马车。
他不觉得等得久,因为在等待中都是对她的期盼。
马车上,宋慈安看着裴悯从暗阁中拿出来的点心水果,又给她倒了一杯荔枝膏水。
他,竟然准备的都是她平日里喜爱的。
裴悯把东西放在她的身旁后,坐远了些。
他害怕她对他的靠近产生不悦。
“你坐的离我这般远做甚?”宋慈安看着他,疑惑道。
“你是怕我把点心屑弄你身上吗?”裴悯看着她不解的眼神,抿了抿唇,然后又坐的离她近了些。
宋慈安看他的动作后,这才满意了点,于是拿起手里的点心吃了起来。
昨晚她心里激动,一直睡不着,今日起的晚了便没有用早膳。
马车行至郊外,忽然一颠,一旁的水溅了几点在她的衣摆上。
裴悯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方锦帕帮她擦拭。
宋慈安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心思微动,很想把手放在他的乌发上,但是想到那样不妥。于是就这么看着他。
“好了。”裴悯擦干净后,将手里的锦帕准备放回怀里。
“等等,把帕子给我吧。”她忽然拦住他的动作,对着他伸出手。
裴悯看着她的手,顿了顿后,把手里的锦帕放在她的手上。
她是在嫌弃他吗?
裴悯黑眸中划过一丝失落,但是又怕她会不悦,于是开口解释
“这个帕子是新的。”
“好,”宋慈安一边看着手里的帕子一边点了点头,“你的帕子好简单,不若我回去帮你绣点东西?”
什么?
裴悯听到她的话,猛然抬头看向她,眸中满是炙热。
她愿意为他绣帕子!
“你喜欢什么?我绣上去。”宋慈安看他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句。
裴悯听到她的话,认真的想了想,他似乎除了喜欢她,没有什么喜欢的。
她看了看他后,提议道“红豆吧。”
这句话更冲击了裴悯的内心,他忘了自己当时的反应,只是等他反应z过来后,宋慈安已经把他的帕子放在自己的袖中了。
红豆寄相思,她并不想掩饰她的心,她自重生后,确确实实经常想到他。
昭安寺虽然香火鼎盛,却离京都较远,昨夜未睡好的宋慈安越发困倦。
裴悯虽然闭目假寐,却一直注意着她,当宋慈安忍不住靠在他的肩头时,裴悯猛然睁开眼睛,身子紧绷,一动不敢动。
等过了一会儿,听到宋慈安平稳的呼吸声后,他才低下头紧紧的看着她的睡颜。
心里似乎被充的很满。
她离他这么近…
当他抬起手想摸了摸她的发丝时,忽然神色一变,眸中满是杀意。
周围的锦衣卫也察觉到了不对,将马车护的紧紧的。
马车内的裴悯,轻轻的将宋慈安拥入怀里,确认自己好好的护住她后,一手遮住她的耳朵,另一只手撩开车帘,对着许褚冷声吩咐
“动作轻点,留两个活口。”
马车外的许褚,对着几个锦衣卫使了一个眼色后,几人冲向树林一侧……
裴悯脸色阴沉,眼神嗜杀,总有苍蝇打扰他的心情。
忽然,怀里的宋慈安嘤咛一声,裴悯忙低头轻轻的安抚着,睡梦中的宋慈安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柔情,慢慢安静下来。
————
等宋慈安从裴悯的怀里醒来后,发现已经到了昭安寺,于是从裴悯的怀里坐了起来,“我们到了?”
裴悯嗯了一声,便扶着她走下马车。
他心里其实是紧张的,不过宋慈安似乎并不在意从他怀里醒来。
———
在宋慈安为她母亲点好长明灯后,去拜佛时裴悯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虔诚的她,眸中带着深深执着。
她在堂前拜佛,他在心中拜她。
她是他阴暗的人生里唯一的光亮。
许褚站在殿外,看着自家督主看向夫人时的柔情,心里对宋慈安又多了一分恭敬。
东厂刑狱内,
应星看着眼前刚刚送来的两人,拿起一方洁白的帕子轻轻的擦拭着手里的鲜血。
眉心微皱,
这两人嘴巴倒是硬,可惜了。
想到这,应星俊雅的脸上扯起一丝冷笑,还从来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此时,一个锦衣卫走了进来,“应理刑,前几日带回来的那几个女子中的一个,受不住水刑,死了。”
啧!
真是没用。
“那就给她家里送过去吧。”东厂可没钱给她买棺材。
“是!”
他得在督主回来前把这次刺杀的人查清楚,不然许褚那家伙肯定要嘲讽自己的。
“咱家劝你们,还是乖些。”应星站起身走了过去。
……
蒋家,
“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蒋夫人攥着蒋大人的衣袖,语气恳求道。
自从那日下人来报蒋鸢被东厂带走后,她便整日忧心,如今林家嫡次女的尸体被送回了林家,这让她怎么能不焦急。
“我托了这么多关系,至今未打听到鸢儿究竟是为何被东厂带走……”蒋大人沉吟,他派去打探的人也没有回来。
他的决定关系着蒋家上下,不能不谨慎。
“鸢儿可是您唯一的嫡女啊!”蒋夫人恨不能去替自己的女儿。
“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将她宠坏,她怎么会招惹上东厂!”蒋大人一直对自己夫人对蒋鸢的溺爱不赞成。
“蒋青山!你现在怪起我了?我告诉你,若是你不想办法把鸢儿救出来,就别怪我将你当年做假账本的事捅出去!”
蒋夫人不得不威胁,她算是看明白了,蒋青山心里就没想救她的鸢儿!
蒋青山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狠意,她果然知道这个事。
“够了!我做假账的事捅出去,你活不了,鸢儿作为蒋家子一样活不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
刘氏知道宋慈安去昭安寺的事,可是那又如何?沈氏活着的时候就不是她的对手,难不成她死了,她就怕她了?
如今她需要留意的是赐婚的事,她同宋沉远说了她的打算,果然不出她所料,他是同意的。
毕竟锦儿在他眼里还是有用处的。
“夫人,三小姐还是不吃不喝……”此时,刘氏身边的嬷嬷走了进来。
不吃不喝?
“去,把她姨娘的耳环送一对给她。”刘氏淡声道
宋溪南看着桌子上的耳坠,这是她用攒的月俸买给姨娘的生辰礼,她平日里宝贝的紧……
是刘氏给她的警告。
宋溪南无助的跌坐在地上,她真的,只有嫁去康王府了吗!
宋慈安刚回府,便听丫鬟来报,张姨娘求见。
她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她竟然会来寻自己?果然是上一世能替自己女儿谋得一门好姻缘的人。
“我今日累了,让她回去吧。”
各有各的人生,各自谋划吧。
张姨娘听到眼前丫鬟的话,心沉到谷底,她猜的果然不错,大小姐并不愚笨,她也知道她以往的袖手旁观。
南儿,姨娘真的救不了你了吗?
她心如死灰的回到了自己的院里。
“大小姐,张姨娘寻您怕是因为三小姐的事……”一旁的知秋轻声道,随后顿了顿,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大小姐,三小姐的事咱们最好不要插手。”
宋慈安听到她的话,笑着点了点头,“好知秋,我知道的。”
知秋上一世就多有提醒她,可是她觉得知秋不得她的心意,是以多让知秋做些厨房的活,很少带她出去。
她竟然忘了知秋是她母亲留给她的人。
念夏愣了愣,随后道“张姨娘找咱们小姐,是想让小姐帮三小姐吗?”
“不然呢,你这个傻子。”知秋一脸无奈,念夏对小姐忠心耿耿,但偏偏有时候不是很懂这些……
“我,”念夏想说什么,但是想到自己确实不比知秋的脑子,于是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各有各的长处,知秋,去铺床吧,今日早些歇息。”明日怕有的闹腾呢。
床纱微动,窗花在月光的映射下透在地上。
宋慈安想着今日和裴悯在一起的时候,她一直紧绷的心会舒展许多。
似乎和他在一起,她并不需要思虑太多。
想到今日他紧绷的样子,宋慈安忍不住勾唇,他真有趣。
随后便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和宋慈安不同的是,裴悯靠在椅子上,一直想着自己今日的行为,是否有不妥之处,细细回忆今日宋慈安的言行,许久,他也没有找到她不悦的表现,于是呼出一口气。
此时敲门声出现,
裴悯冷冷的瞥了一眼门口,嗯了一声。
许褚和应星听到督主的回应,互相对视一眼后,推门走了进去。
“督主!”
“督主!”
裴悯看着掌心的佛珠点了点头,“查清楚了吗?”
“禀督主,今日刺杀的是三皇子的人。”应星拱手道。
“那几人身上的徽虽然是大皇子暗卫营的,但是所用的刀法和步法都是三皇子身边暗卫的套式。”
想必三皇子是想挑拨东厂对大皇子动手。
一旁的许褚也上前一步拱手道,“咱们探子来报,三皇子暗卫营确实少了一批暗卫,和咱们击杀的人数对得上。”
三皇子把东厂想到也太无用了些吧!
裴悯眯了眯眼,冷嗤一声,“废物。”
许褚和应星知道,这是骂大皇子。
督主骂的对,连自己暗卫的徽都被偷了,还好意思争那位子?
“督主,咱们可用对三皇子动手?”许褚问道。
裴悯摇了摇头,“暂且不必。”
随后又开口道“把那两人扔大皇子府,问问他刺杀本座的事怎么算。”
“是!督主。”应星领命后退了出去。
许褚看着裴悯,准备退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
“听说天瑞绢的符箓是由神仙所授,色泽鲜艳,有一股清香馥郁的香气。”
许褚抬头看去,便看到自家督主垂眸沉吟。
“派人去寻来,用来制夫人的嫁衣。”
许褚听完,忙拱手称是,随后退了出去。
刚合上门的许褚,嘴角忍不住笑了起来,督主被夫人拿捏死死的。
等夫人进了门,他第一个抱大腿!
最后,宋锦安好不容易拦了一艘客船,还是一个胆子大的船夫。
宋锦安一回府便跑到了刘氏的院里。
“娘,您快想想办法,我怕…”
宋锦安说完后,双手抓着刘氏的胳膊,急切道。
刘氏气她不同她商量便让她和三皇子出去游船,也怪自己放松了警惕,没有叫人提前看好宋锦安。
“好了,你先别吵,让娘想想,娘想想。”
此刻她也有些害怕,听锦儿的描述,今日三皇子将她丢下,自顾自的跑掉。
此人绝对不可靠!
可是眼前最重要的是她的女儿。
“今日宋慈安什么都没有说吗?”刘氏问道。
宋锦安听到她的名字,眼神一沉,“若不是她,女儿怎么会受此大辱!”
“娘!她话里话外说女儿不知检点!”
刘氏听完她的话,眼神微眯,宋慈安果然是装的!
这么多年,她竟然没看出来。
———
与此同时,
一辆低调的马车上,一个面容白皙,气质矜贵的男子,一手微撩船帘,一边看向裴悯和宋慈安所在的船上。
眸子微动,良久后,放下帘子。
一直站在船头的许褚,在那边船帘放下时,轻轻的瞥了一眼。
嗯,夫人外祖家的人。
宋慈安此时看着和在船外截然不同的裴悯,眼底带着笑意。
裴悯此刻乖乖的坐在一旁,打开茶台,正安安静静的为她泡茶。
他泡的正是前几日刚刚上贡的熟茶,虽然如今正是夏日,但是他怕生茶性寒,对她不宜。
“裴悯,听闻,你的督主府里寸草不生,夜夜传来惨叫,地砖鲜红?”
宋慈安忽然笑着说道。
她自然知道督主府是怎样的,虽然不似一般府邸那般,甚至有些冷清,
却也没有传闻这样。
裴悯听到她的话,拿着茶壶的手一顿,随后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我,我派人重整一番可好?”
说着抬头看着宋慈安的神色,随后又补充道
“在大婚前我一定修缮好。”
看着他认真且坚定的样子,宋慈安心里一动,随后点了点头,脸上笑意不变。
“我喜欢夏日乘凉,记着弄一个凉亭和秋千在我的院子里。”
她自然的提出自己的要求,惹得原本心里没底的裴悯一怔,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眼中满是暖意,点了点头。
随后因为宋慈安直直的目光而有些微微的慌乱,忙低下头继续洗茶。
宋慈安看着他这般小心珍重的对待自己,想到了上一世她对他的冷淡和排斥。
他当初得有多难过,她想象不到。
此时的许褚依然站在船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忽然一个锦衣卫急急的拿着一张字条送了过来。
许褚看着字条,皱了皱眉,难道应星出了什么事?
这是应星联系他的特用字条。
他展开字条,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上面,随后一行小小的字体浮现上来。
许褚看清上面的字后,后槽牙一紧,瞬间将字条捏碎。
这个王八蛋应星!
他就不该多想!
此刻的应星半倚靠在花楼一雅间内的榻上,言笑晏晏的看着眼前弹琴作舞的美娇娘们,心里满z足不已。
此刻他也不用担心东厂的事,反正他已经给许褚去信让他多留意留意。
东厂务会阁,
一个檀木长桌前,坐着一个暗红蟒衣的男子,宽肩窄腰,乌发白面,一双眸子细长幽深,鼻梁高挺,此刻他薄z唇紧抿,斜靠在椅背上,双腿随意搭着,一双修长干净的手里盘着一串佛珠。
只是在听到下面站着的许褚的话后,后背紧绷,随意的双腿也屈了回来。
“她,真这么说?”一向冷戾的语气中,如今带着一丝期待。
许褚拱了拱手,“回督主,夫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她还说,要听您亲口说。”
夫人?
裴悯注意到他的称呼,皱了皱眉,“你是当她面便叫夫人?”
许褚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忙挪开,“是,督主。”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称呼有问题,随后忙补充道“但是夫人什么也没说。”
那您也别怪我嘴快了。
听完他的话,裴悯愣了愣,随后嘴角轻勾,眸中闪过一丝愉悦。
她不排斥他?
此时许褚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冷笑,“回督主,属下踢开宋沉远的书房门时,看到他正拿起砚台准备砸向夫人!”
裴悯眼睛微眯,宋沉远是在找死?
“属下派人查了,夫人是想要夫人母亲的嫁妆,宋家迟迟不给,下面的探子来报,是因为宋家这些年已经都用来打点铺路了,今日宋沉远也是因为这事才想对夫人下手。”
等他说完,发现没有听到裴悯的声音,于是抬头看去。
此时的裴悯已经是一脸杀气,眸中满是戾气,原本一直盘着的佛珠,也早被轻轻放在桌子上。
督主这是想杀人了。
忽然,一旁一直站着未说话的另一个飞鱼服的男子,名唤应星。
对着裴悯拱手道
“督主,现在还不是除了宋沉远的时候,毕竟夫人出嫁是还需要他在场。”
裴悯细长的眉眼微垂,他想到了平常女子出嫁都需要拜别父亲。
她又是那般渴望父爱…
不过,
“听说,宋沉远还有个女儿?”声音低沉,不似太监般的尖细。
“回督主,还有一个女儿,名义上是夫人的妹妹,实际是宋沉远成亲前外养的女人生的。”许褚恭敬道
“督主,那个外养的女人便是如今的宋府继夫人。”应星补充道。
裴悯闻言,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懒懒道
“既是妹妹,也该成亲了。去宫里传本督的话,圣上前日不还念叨着康王缺个王妃?那便把这个泼天的富贵给宋家吧。”
许褚闻言,心里暗道还得是督主啊。
应星拱手应是后,转身去传话了。
那康王是圣上的亲弟弟,如今都已经四十有二,之所以没有王妃是因为当年康王为替圣上挡灾,伤了命根子,如今以折磨女子为乐。
前前后后有五个王妃,都被抬了出来。
宋家接到圣旨后,如遭雷劈,什么?
虽然宋家人不愿意相信,可是还是都跪下接旨,在宋沉远看到传旨的是许褚时,他便知道这是裴悯对他的警告。
完了!
他早已暗自投向三皇子,而宋锦安便是打算嫁去三皇子府的,现在圣旨已下,他要怎么给三皇子交代!三皇子很是满意锦儿啊。
“宋大人,”许褚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一直低着头的宋沉远,凉凉开口。
“这可是天大的富贵,怎么宋大人和宋继夫人不开心呢?”许褚咬住继字,笑着问道,
“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
宋沉远忙抬起头摇头,“不不不,许千户,臣,臣只是太过欣喜,一时忘了谢恩。”
说完忙拉着已经一脸灰白的刘氏磕头谢恩。
刘氏低垂的脸上满是恨意,她知道这是裴悯替宋慈安打压她,也听出了许褚话中对自己的嘲弄,她恨极了!
许褚听到宋沉远的话,才满意了些,于是招了招手,身后的红木箱子一个个的抬了出来。
“许千户,这是,给锦儿的聘礼吗?”宋沉远看着那些红木箱子,眼神亮了亮,看起来东西不少,这样就可以凑齐沈薇的嫁妆了。
“什么锦儿狗儿的,这是督主大人派咱家送给夫人的,”说着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走,都随咱家送去夫人院里。”
说完便率先一步走向含珠院里。
刘氏此时跪在地上,浑身气到发抖,该死的阉人!该死该死都该死!将她手心里的宝贝这般侮辱!
宋沉远心里惋惜康王府怎么没有送聘礼?随后想到了三皇子,心里有了决定。
若是三皇子能接受庶女,他便让他亲自来挑,反正他还有三个庶女。
若是他不接受,那他便不能投向他了。
反正现在堂堂九千岁都已经是他铁板上的女婿了,他怕什么?
一定是那日他责骂慈安被督主知道了,这是给她出气呢,既然督主不是责罚他,就说明督主心里有他这个岳丈的!
宋沉远越想越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于是直接起身去了书房,看都没看身后跪着的刘氏。
宋慈安一脸平静的看着站在自己跟前面带笑容的许褚和他身后的红木箱子。
良久后,向后倚在贵妃椅上,淡声道“拿回去吧,我不要。”
啊?
许褚忙紧张问道“夫人,是不喜欢吗?”督主听说前几日夫人去买了胭脂,所以命他把胭脂阁扫空了。
“我说了,我要他亲自来见我。”宋慈安心里不悦,这人怎么藏头藏尾的!
她都等他好几日了!
许褚听完,抬手擦了擦额角,他也想啊,他那日和督主说完,他好几日走神,结果今日他还是派他来了。
“夫人息怒,回去属下便同督主说!”许褚言辞凿凿,一副夫人信我的样子,宋慈安想让他把东西带回去,可是看到他的样子,想起上一世他拼死救自己......
算了,不为难他了。
“你同他说,若他再不来见我,我便不再理会他。”
她整夜梦见裴悯临死前的样子,醒来后心如绞痛,她太想见了见还好好的他了。
东厂,
裴悯听完许褚带回来的话,紧握着手里的佛珠。
“督主,您快去吧,夫人好像真的生气了。”他也不明白为何督主这般怕夫人。
裴悯沉思许久,握着佛珠的手紧了又紧,良久后,才开口道
“去把我那身月白色金丝勾边的长袍拿出来。”
小说《重生:我和忠犬厂督HE了》试读结束
“外祖母!”她忙走过去,扶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看着和自己女儿极其相似的宋慈安扶着自己时,像极了当初沈薇还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眸子一润,颤抖着手将她揽在怀里,心疼道
“我儿受委屈了!”
宋慈安知道,这是外祖母将自己认作母亲了,于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母亲,咱们先进去吧,外面起风了,该吹得您头疼了。”
此时一个面色柔和的夫人担忧道。
宋慈安看着那个夫人,又看向另一个同样一脸温和的女人,软声问好
“大舅母,二舅母。”
———————
宋慈安哄着沈老夫人不再忧戚后,才正式认人。
沈恒已经提前和她说过家里有哪些人,她都记在脑子里,如今只不过是对对人罢了。
她大舅舅除了两个嫡子外,还有一个庶女,二舅舅只有两个嫡子。
沈家四十无子才纳妾,而她大舅这个妾室,并不是主动纳的。
“听说表姐已经成亲,这是心柔自己绣的,还请表姐不要嫌弃。”
在宋慈安认完长辈后,一个浅绿色襦裙的女子拿着一个绣的精密的绣图走了出来,笑的温婉。
宋慈安看着她,一时猜不透她是何人。
沈恒注意到她眼里的疑惑,主动解释道,“这是冯姨娘所生的心柔表妹。”
他心里对沈心柔不悦,如此不知礼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平日里他只觉得不必和一个庶女计较。
宋慈安眸中划过一丝了然,客气的笑了笑,“谢过心柔表妹。”
她心里觉得这个庶女定是个不大安分的,江南沈家一向礼数周全,是个大家族,暂且不说她只是一个庶女,原本不配出现在这里。
即便是嫡女,也该分长幼,何况她更应该记得是尊卑。
宋慈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大舅母李氏,从她眼中看到了不悦,同时沈老夫人原本带笑的脸也淡了些,于是她心里有了底。
沈心柔心里怨恨沈恒刻意点出自己庶出身份,但是当众只能忍下心里不悦,继续柔声道
“表姐,我初入京城,不曾认识人,表姐可有空带我出去看一看?”
她知道宋慈安如今嫁给东厂厂督,更是一品诰命夫人,那同她交往的也定然是世家夫人,自己多认识些总是有好处的。
李氏听到她这话,脸色一沉,准备张口呵斥时,忽然听到宋慈安淡声道,
“我如今已经成婚,平日里往来的也都是些夫人太太,想来心柔表妹会觉得烦闷。”
沈心柔打算说自己不介意的时候,宋慈安又说道,
“再说表妹也到了成婚的年纪,若是我带着表妹去和那些夫人们交往,怕外人觉得沈家的女子嫁不出去,频繁的自己出来结交。”
沈心柔心里一气,她这说的是什么道理?!
这时,李氏开口道,“路程遥远,慈安你已经见过了,回去照看你姨娘吧。”
李氏实在忍不住了,与其让她继续显眼,不如撵走了清净。
沈心柔对自己的嫡母还是惧怕的,只能乖乖告退。
等她出去后,李氏站起身子走到宋慈安身边拉着她的手,
“嘉禾,是大舅母管理不善,让你受委屈了。”
一个庶女在她面前蹦哒。
“大舅母言重了,怎么会呢?”宋慈安笑着娇声开口。
“说到底不过是沈家没有嫡女,你又一直在京中,府里有些女子的物件东西都只能给她一人,渐渐的养大了她的心思。”
小说《重生:我和忠犬厂督HE了》试读结束
裴悯走到含珠院门口时,忽然犹豫了。
他想到自己这般莽莽然来,嘉禾会不会觉得自己唐突。
正巧知秋端着从大厨房里拿来的新鲜牛乳,抬头便看到裴督主站在小姐的院外,就这么定定的不动,身后只跟着她见过的一个飞鱼服男子。
她紧了紧手里的托盘,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督主安好。”她轻声行礼。
听到她的声音,裴悯睨了一眼。
好像是嘉禾身边的丫鬟…
随后点了点头,便再次看向院门。
—————
知秋不敢多言,于是从门边缘走了进去。
宋慈安看到知秋回来,笑着说道“今日怎么晚了些?”
知秋放下牛乳,神色有些紧张道“小姐,裴督主在咱们院外。”
她看到裴督主的时候都快吓死了…
什么?裴悯在外面?
“他怎得不进来?”宋慈安自顾自的问了一句后,忙站起身走向院外。
等她一走到门口,便看到站着挺直的裴悯,在他看到自己的时候,眸子一亮。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宋慈安自然的走到他面前,熟稔的问着。
裴悯觉得心里一松,低头看向她,“刚来不久,不知你是否方便,便未曾进去。”
“这样啊,那快进来吧。”宋慈安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他走了进去。
裴悯贪婪的感受着手腕的温度,此刻他的戒备心全都消失,若是此时有人刺杀他,必然容易许多。
“今日天热,我正巧让人做了冰乳酪,你等着我叫人拿来!”
宋慈安让他坐下后,便笑吟吟的去叫知秋。
裴悯在宋慈安出去后,才敢抬起头打量宋慈安的屋子。
这屋子是她母亲为她准备的,一物一品都极为精致。
隔着屏风,他似乎能看到她在床上熟睡的模样…
“今日你怎么有空来寻我?”宋慈安一进来便看到他对着屏风发呆。
她并没有觉得他这样有冒犯自己,因为在她心里,两人本就是夫妻。
“今日是替圣上来传旨的。”裴悯回过神,看着坐在自己一旁的女子,眉眼柔和。
“圣旨?”宋慈安惊讶道,她没有听说什么圣旨啊。
“圣上得知宋锦安的事,下旨在三日后抬入康王府。”
听到裴悯的解释,宋慈安怔了怔,这意思是…
“难不成,圣上是让她做妾?”
裴悯眸中带着赞赏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宋慈安看到后,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刘氏跳来跳去,最终女儿不还是得去康王府,如今还是个侍妾。
以她对宋溪南做的那些事,她不信宋溪南不会打压宋锦安。
“那真是有趣了。”她忍不住感慨一声。
上一世那些害她惨死的人,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什么手段。
只是自己太傻,太相信她们了。
若不然,她们怎么可能蹦哒起来。
裴悯细细的看着她,眼底都是纵容和宠溺,为了她,他怎样都可以。
可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便不对了起来,因为宋慈安在自己的院里,穿着随意松散,如今她的衣领松了些,他看到了她白皙光滑的肌肤,
偏偏她正吃着冰乳酪,随着她喉咙的吞咽,更加诱人。
“你怎么不吃呢?知秋的手艺很好的。”她眨着眼睛,嘴唇因为刚刚吃完冰乳酪变得湿润透亮。
裴悯觉得自己身上一股没有来的燥意,忙错开眼神,慌乱的点了点头。
拿起手跟前的冰乳酪吃了起来。
宋慈安看他一口一口的吃着,于是笑道“怎么样,味道是不错的吧。”
知秋可是很会做吃食的!
裴悯低着的头,点了点。
他并没有吃出什么味道,只不过是想掩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