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着两百多块钱的现金,朝大智问道:“诶!兄弟,这里有两百六十多块钱,我们三人平分了好不好?”
这两个小伙子还算是忠厚与公道,提出三人平分的说法。
大智看到他们手里的现金,点了点头,说道:“我听你们的。”
他们总共拿出了九十块钱给大智,往他的手里一塞。
大智看了看他们身边的两把琴,然后又看看自己手里的现金,从里面抽出几十块钱,塞回给其中一个小伙子,对他们说道:“你们要弹琴,比我辛苦,应该多一点,我,我只是唱歌,而且,而且我喜欢唱歌。”
那两个小伙子对望了一眼,他们没有想到大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倒是令他们感到有些意外的。
“你是说你喜欢唱歌?”
“嗯!我有个同学,说我唱歌好听,后来,后来她还送我一个录音机,我这次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出来,给我藏到一个秘密的地方了,以后回去,我再找出来,我的歌都是在那个录音机里面学的。”
看着大智那憨厚的面容,他们感觉到了,这个小叫花子,似乎智商有点问题,但是他唱歌确实是挺好听的。
“你,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唱歌吗?”
“跟你们一起去唱歌?怎,怎么唱?”大智一愣一愣的,不明所以然。
“我,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两个其实弹琴还好,但是唱歌,我们都唱不好,声音没有你的好听,唱歌的情感也没有你表现得那么好,我们之前有一个人跟我们在一起组队唱歌的,一直是他在唱,但是现在,他的父母不允许他唱歌了,说没有出息,让他回老家去了,只剩下我们了。”
那个穿着牛仔衫的年轻人说完之后,神情黯然了下来,他身后那个跟着也沉下了脸色,两人显得很是失落。
虽然大智不明白什么叫节奏感和唱歌的情感表现,但是他明白对方两人是在夸自己,心里一乐,笑了起来。
“我,我见过你们,我们在地下人行通道里面见过。”大智说道。
“嗯,我们也见过你,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唱歌吗?反正你也喜欢唱,我们又缺一个主唱。”
大智不知道主唱是什么,反正属于唱歌的没错了。
“去,干嘛不去啊?!总比跟着我讨饭要好。”大胡子的声音突然响起,代替大智回答了他们两人。
“大胡子伯伯,你回来了?!”
“回来了,怎么样?你这里有多少收入啊?”大胡子看看大智手里的一沓零钱问道,他有点惊讶怎么他竟然乞讨到了这么多的钱。
大智将手里的钱一股脑儿给大胡子递过去,然后伸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会,又掏出一沓的现金,放在了大胡子的面前。
这一下,大胡子彻底愣住了,这么大一沓的现金,虽然都是面额小的,但是一看起码也有一两百啊!这小子哪里变出来的?
大胡子死死地盯着他,眼神越来越严肃,也越来越凌厉起来。
“大智,你给我老实交代,是不是去偷钱了?”大胡子一声暴喝,将他们三人同时吓了一跳。
大智看到大胡子伯伯的那两道凌厉的眼神,心里一哆嗦,怯怯地说道:“伯伯,我,我没有偷钱,前面给你,是,是刚才我们三个人唱歌,别人给的钱,这,这后面给你的钱,是,是你走了以后,我想妈妈和弟弟妹妹时,哭了,然后他们就,就给了我好多钱。”
半个小时后,大智吃完了满满的一碗面,身体感觉暖和了不少,他从兜里拿出一张十块的现金,一言不发地放在桌上,然后用感激眼神来回地看着两个工作人员。
那两个工作人员同时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深深地看着大智,一时之间,他们不知道该对大智说什么了。
“伯伯,叔叔,你们是觉得不够吗?”大智看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看。
“小伙子,这钱你收起来,这一碗面不值什么钱,我看你好像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们有缘相见,这碗面就当是“一面之缘”吧!不要你的钱,收回去,啊!”
虽然大智不是很清楚什么叫一面之缘,但是他却看到了这个伯伯的慈祥,让他的心里更加暖和起来。
“我是去城里寻找我的妈妈,还有弟弟和妹妹,哦,还有一个同学,听说他们都在城里,我,我就是想去见见他们。”大智说完,脸上露出一个稍微有点黯然的神色。
“哦?你妈妈和弟弟什么时候去的城里啊?怎么你要大年初二出门呢?”那个稍微年轻的工作人员问道。
“他们,他们在我上初一的时候就去城里了,我妈说会回来接我一起去城里的,可是,可是......”可是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了。
但是这两人从他的眼神中已经猜到了怎么回事了。
年长的工作人员叹了一声,说道:“小伙子,你这样傻愣傻愣地去城里,你有你妈妈的地址和电话吗?”
“地址?电话?”大智一脸懵然。
“唉!你这样去到城里怎么找你的妈妈呢?”
“我,我有他们的照片。”
“哦!那你就拿着照片这样去找吗?你知道城里有多大吗?”
大智想了一下,说道:“我听我们村的人说起过,城里很漂亮,有很多车,很多高楼大厦,也很大,一天都走不完,但是不怕,我一天走不完,那我就走两天,三天,会找到我妈妈和弟弟妹妹的。”
他一脸的自信,让这两个工作人员实在不忍心开口去打击他。
“敬国,你宿舍里不是有一双不穿的鞋吗?”年长的工作人员对身边的那个叫敬国的人问道。
敬国“嗯”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大智的脚,立马会过意来。
“哦,我立马到宿舍去拿下来。”说完,转身离开了售票处。
“来,小伙子,跟你说几句话!”
“伯伯你说,我听着呢!”大智瞪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这个年长的伯伯。
“你要记住,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好人,但是也有很多的坏人,你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坏人不可怕,只要你不畏惧他们,他们就会怕你的,好人有困难了,能帮就帮,不能帮,也不要去害别人,知道吗?”
大智不能完全明白他说的话,只知道这个世界有好人和坏人。
他用力地点着头,表示自己清楚了。
“那你知道怎么分辨好人和坏人吗?”
他又摇头了,这问题对他来说太难了,别说他的思维,就算是正常人,也很难在一时间辨认出好人或者坏人来。
“看眼睛,记住了,坏人做过坏事,只要用眼睛瞪着他看,他的眼睛如果出现害怕,就是个坏人,懂吗?”年长的工作人员有点苦口婆心地对他教导说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伯伯和叔叔是好人,你们给我吃面,又不要我的钱,还教我认坏人。”
大智的话显得很幼稚,但是却很淳朴和直接,没有一丝的做作。
这个年长的工作人员听在耳朵里,忍不住暗中叹了一口气,心里忖道:这个世界这么险恶,这孩子出去以后,能够生存下去吗?
“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大智点头,说道:“记住了,伯伯。”
“记住了?那你重新说一遍给我听一下。”
原本以为大智是张开随便应付他的,没有想到,大智竟然真的将他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照说了出来,而且比他自己说话的时候,还要流畅。
这真是个怪人,看似懵懵懂懂的,却没有想到有如此好的记忆力,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惊奇了。
那个年轻一点的工作人员从他的宿舍里折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堆棕黄色皮革的鞋,他走进来以后,将鞋放到地上,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堆袜子,递给大智,对他说道:“那块布抹抹你的脚,穿上袜子,换上这对鞋吧!”
大智抬头看看他们两人的眼神,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脚上的那双鞋,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一对鞋了,跟草鞋的区别,就是材质不同罢了。
他迅速蹲下身子,将自己的那双“鞋子”脱了下来,然后赤着脚,拿起那双鞋跑了出去,找到一个垃圾堆给扔了。
跟着跑了回来,他从自己的那个布包里找出了一件衣服,就要往脚上擦去,那个年长的工作人员喝问道:“你干嘛呀?”
“我,我擦脚。”他抬头怯怯地看着他们两人。
“这是衣服,怎么拿来擦脚呢?你真是个傻子,来,这个给你擦。”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块破布,扔给大智。
大智一看,咧嘴一笑,迅速又将自己的衣服塞进自己的包里,然后拿起那块破布,仔细认真地擦拭着自己脏兮兮的大脚板。
那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的样子,摇了摇头,转身找来一个脸盆,然后从开水瓶里面倒出热水在脸盆里,放到大智面前的地上。
大智一看,这回他知道怎么回事了,将手里的破布往脸盆里一热,蘸上里面的热水,然后提起来一拧,用力往脚上擦拭着,脚底传来的阵阵温暖,突然让大智觉得全身都暖和起来了。
他擦拭着脚的时候,看到脚底慢慢变白,脚上的污垢被抹去,心里感觉喜滋滋的。
擦干净一对脚之后,他小心翼翼地穿上那对黑色的袜子,一对脚顿时觉得温暖了起来,他笑了起来,跟着又小心翼翼地穿上那双棕黄色皮革的鞋,系好鞋带,站了起来,高兴地连跳了好几下。
那两个工作人员看到他那个高兴的劲头,也笑了起来。
大智突然停下了他雀跃的动作,一脸感激地看着他们两人,动情地说道:“谢谢伯伯和叔叔,我会记得你们的,你们是好人。”
他的言语不加任何的修饰与矫情,质朴而直接,让他们两人感觉到他的那份真诚。
两人心里很感慨,同时也带着几分的叹息,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对于面前这个叫大智的小伙子来说,显得太残酷了,他即将要登上的那列火车,除了踏上寻找亲人的路途,也正式踏上他坎坷艰难的人生之路了。
未来他要面对人生中多少困苦,他能否承受得了那些艰难,这只有看他的命运安排了。
小说《天涯寻梦》试读结束
从她们两人的举止上看,可以判断她们两人是结伴而行的,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显得比绑马尾的女孩子要外向—点,而且她的眼里根本看不出—丝怯生的神色,加上她的衣着打扮,和她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很明显就是两个样子。
大智英俊的长相,也引起了对面两个女孩子的注意,她们在第—眼看到大智的时候,都忍不住暗自赞叹—声:这人怎么长这么俊!
由于都不认识,大家只有面对面坐着,—直保持着沉默。
坐过火车的人都知道,长时间的大眼对小眼,终会和对面的乘客搭话聊天的,大智跟对面的两个女孩子也是—样。
火车大约行驶了有两个小时之后,那个穿吊带裙的女孩子开口朝大智问道:“你也是去Z省的吗?”两个女孩同时望了过来。
大智这辈子,除了和乔暮雪聊过天之外,是第—次跟同龄的女孩对话。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们两人,脸上瞬间变得泛红,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是,是,是的,我,我去Z省H市的。”
那个穿吊带裙的女孩看到他—脸涨红的样子,格格格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而好听。
反而是那个穿着朴素,绑着马尾的女孩,—直用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智,好像看见什么新奇的事情—样。
“你怎么说—句话都脸红啊?比我们女孩子还害羞。”
被这个女孩—说,大智更加不好意思起来了,他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你是去H市打工吗?你以前在什么地方工作的?”
“我,我是去找我妈妈的,我的老乡说,我妈妈去H市了,我想去找他们。”大智的神色变得有些黯然了。
两个女孩—听,不由愣了。
“你妈妈什么时候去H市的?”
“我也不知道,以前是在省城里住的,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就去了H市,是我—个老乡跟我说,他们坐同—个火车遇上的。”
“你不知道?”她们不了解大智口里的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我妈和我弟弟妹妹在我读初—的时候,就不要我,离开我到省城来了,所以,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省城的,听说是来省城—年后就离开了。”
穿吊带裙的女孩子看到大智这个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由多看了大智几眼。
这个时候,那个绑着马尾的女孩子轻声对他说道:“放心好了,你—定可以找到你的母亲的,我相信,他们也渴望见到你。”
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虽然说的很小声,但是大智听得—清二楚,她的话,让大智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
大智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眼,眼里充满了感激和喜悦之情。
正好,那个女孩也正朝着他看了过来,两人的目光—个对接,迅速又躲避了开去。
他们—同望向窗外飞掠而过的风景。
“嘿!你叫什么名字啊?”穿吊带裙的女孩问道。
“我,我?我叫大智。”
两个女孩听到他的话之后,同时“噗嗤”—声笑了起来。
“你姓大吗?”那个绑马尾的女孩轻声笑问道。
大智只觉得她笑起来很美,看得不由呆了起来,忘记回答她的话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大智也不例外,他也喜欢美好的东西,包括长得好看的女孩。
“喂!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是不是被我们筱雅给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