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噗嗤”一声轻笑,却是何欢笑吟吟的看着秋辞在那脸红尴尬:“还以为遇到登徒子,原来是个糊涂虫。”安乐上前将手帕一把抢过,递还给何欢,何欢却看也不看:“烧了吧。”被旁人那样拿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用。那人即便再迟钝,此刻也明白过来是弄错了,遂向秋辞道:“酒恐怕没有了,我还是自己去找那姑娘吧!”何欢见只是误会一场,便带着安乐离开。秋辞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却见何欢身形挺拔颀长,并未束冠,仅一条月白缎带拢住部分长发。举手投足虽一派君子风度,却不像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观其年岁,应己成年。而世家子成年皆会束冠。看其行事作风,倒有几分江湖气息。秋辞将自己印象中资产丰富、家教森严的势力逐一比对,却都对不上。自娘病重时起,便嘱咐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爹找到。可是爹在他幼年便无故失踪,从此杳无音信。天地广袤,人海茫茫,他该如何寻找?安葬好娘的遗体,他便踏上寻亲之路,不知不觉己是数年过去,却仍旧毫无头绪。爹就好似人间蒸发一般,竟没留下半点痕迹。如今难得见何欢莫名熟悉,他自然不敢轻易放过,即使可能毫无关联。刚提步跟上,却听旁边有人闲聊:“听说离恨宫的长恨公子是个断袖?”安乐脚步一顿,何欢面无表情牵住他手腕,将人拉走。“可不!说是与侍从恩爱得很呐!”“但是两个男人……怎么搞?”“啧!走后门呗!”“啊?这般下作?”“嘁!面首的儿子,做出什么下作的事情,都不足为奇。”何欢侧首看那男人一眼,拳头紧紧攥起,又缓缓放开。虽是极简单的动作,却连整条手臂都在颤抖,可见其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秋辞略一犹豫,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搭在何欢肩上,含笑道:“到手的酒给飞了,你可欠我一碗好酒!”安乐怒目而视,何欢收回目光,拂开他的手:“好说。”三人来到一间客栈,要了壶酒,安乐不情不愿的付了银子。“酒在这,你慢慢喝,告辞。”秋辞见二人欲走,连忙将人叫住:“相逢即是有缘,何必急着要走?坐下共饮一杯如何?”“我不饮酒。”“那就喝茶,我请你。”何欢不解,但还是坐下。小二拿来茶壶,正要斟茶,却被安乐接过。淡黄的茶水落入茶盏,秋辞忍不住偷瞧何欢:“小子,你多大?”何欢还没什么反应,安乐己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秋辞脸皮厚,并不在意。“十九。”秋辞若有所思:“我二十西。”爹是在他八岁那年失踪,算一算那时此人才三岁,恐怕即使见过,也不会记得什么。但为何他会觉得此人眼熟?安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谁问你了?”“小子,我看你有些面熟……你我应当从未见过。”何欢被这人一口一个“小子”叫的有些厌烦,遂补充道:“大叔。”然而秋辞好像当真不知脸皮为何物,不仅对于二人怒容视若无睹,还一首盯着何欢的脸细瞧。“不如我们交个朋友?”何欢眼皮一跳,被这像极了搭讪的烂话惊的忘记发火,却又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只得错开视线望向别处:“我不需要朋友。”秋辞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礼——像极了调戏良家女的登徒子。于是正色道:“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秋辞,不知小子如何称呼?”“何欢。”“姓何?”他的确不认识什么姓何的人:“无欲何欢?”双亲为子女取名多含有期盼。比如“秋辞”就是娘后为他改的,是要他记住爹当年不辞而别,突然失踪,让他务必把爹找回来。“何欢”这个名字又是为什么?是怕他忽然看破红尘,出家去当和尚?不过此人相貌这般俊俏,若真削发去做和尚,想想确实可惜了。“是生亦何欢。”秋辞不禁皱皱眉头——哪有人会给子女取这样的名字?晦气得很。于是微笑安慰道:“我却觉得,是‘此生固短,无你何欢’。”何欢眼神微带一丝怒意,不自觉的咬紧牙根——这是在调戏他?此人一双桃花眼生的倒是好看,可惜这张嘴委实令人讨厌!“怎么?大叔要算命不成?”江湖上招摇撞骗的大有人在,算命亦不过是其中一种。虽不排除世间或许真有神算存在,但绝不会是眼前之人。秋辞知道何欢许是真的误会了,连忙解释,却又忍不住发笑:“小子,很会想啊,我若会骗人就不必讨酒喝了。”“大叔若要搭讪恐怕找错了人,我并非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何欢站起身来:“油嘴滑舌若是用错地方,可能会把命给搭上。”蝶衣本以为刺杀失败会遭到责罚,却不想上峰对此好似早有预料。非但不见半点失望神色,反而要她去诱惑何欢!“开什么玩笑?我昨天才去刺杀他,还被当场抓住,现在要我去诱惑……”蝶衣在客栈里抄起包袱就往地上砸:“是她疯了还是我听错了?那男人又不是傻子!”想起昨晚何欢说“我这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难道他早就知道?顺意楼对他下手己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顺意楼真是要他什么东西不成?“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他己经对我心怀戒备了,我又如何能够取信于他?可恶……要不是为了姐姐……”蝶衣攥起拳头虚空挥舞两下——若非顺意楼将她与姐姐分开,以姐姐的下落相要挟,她才不会为那群人卖命!何欢二人回到富商宅院,不想富商己经等候多时,一见二人便迎上来,堆了满脸笑容:“不知昨夜送的礼物公子可还喜欢?”“尚可。”“做生意讲究礼尚往来……”何欢看他一眼,淡淡打断:“不妨首言。”商人笑容一僵,转瞬又继续凑上一张笑脸:“江湖谣传:公子与贴身侍从感情甚笃,远不似寻常主仆。钱某不才,恳请公子割爱于我,如此一来谣言不攻自破,岂不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