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进村的知青点之前住着好些个知青,有男有女。不过在前几年恢复高考后,都陆续凭借自身的本事和关系返回了城里。眼下知青点就剩下两名没有门路的男知青,每天跟着生产队的社员们出工干活儿,算是彻底在前进村安了家。钱雅宁带着吴桂兰过来,就看见知青点的两排房子都门窗紧闭,空无一人。“宁宁,门锁着呢。要不,咱们回去吧?”吴桂兰还想着回去,钱雅宁己经举起石块,找了间没人住的房间“哐哐”一顿砸门,只两下,锁就开了。她推开房门,这才回头看向吴桂兰:“妈,您刚才说什么?”“没……”锁都砸了,现在说回去也来不及了。吴桂兰也死了心。见钱雅宁挽起袖子开始打扫,她也放下包过来帮忙。母女俩努力了一下午,总算把空置了将近一年的屋子打扫干净了。至于多出来的杂物,她们也集中放置到了角落处。非常幸运的是,他们居然在厨房角落里发现了少许被人遗忘的生活用品,还有一口破了个大洞的铁锅。铁锅洗干净,吴桂兰把带来的红薯拿出来,隔水蒸了一锅红薯。大概是因为早年外公就是红白两案大厨的缘故,吴桂兰的厨艺随了自己的爹,非常出色。明明就是简简单单的吃食,到了她手上,也比旁人多出几分味道来。钱雅宁的厨艺也随了她。前世她在马家当牛做马,厨艺也操练了出来。马星河受公婆挑唆不给她家用。为了两个孩子,她利用空闲作画赚点零花钱。并在画坛上越走越远,那手厨艺也依旧没丢开过。只是眼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食材有限,又折腾了一天,两人也打算整点简单的。等红薯煮好,外面也传来一阵响动,是两位男知青收工回来了。吴桂兰胆怯,缩在屋里不肯出来。钱雅宁倒是拿了几个煮好的红薯,给邻居送去:“没征得你们同意就住了进来,实在抱歉得很。我们出来得匆忙,也没啥好东西。几个红薯你们千万别嫌弃。”两名知青一个叫王利,一个叫张远,村子里关于钱雅宁的消息都传遍了,他们自然也听说了。“知青点的房屋是集体财产,你们要住尽管住。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要是缺了少了什么,尽管说。”两人应和了两句,便收下了红薯。不多时,就给母女二人送来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大蒜辣椒盐油都有。果然是远亲不如近邻。钱雅宁感叹,煮了些临时寻来洗干净的野菜,用带来的水果刀削了两双竹筷,母女俩就着铁锅你一口我一口吃着红薯和野菜,混了个肚饱。吴桂兰很是纠结。就半袋子红薯,这顿吃了,下顿都难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妈,您放心休息。赚钱的事我来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吴桂兰半个字不信。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宁宁长这么大除了读书外,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她能有什么法子?钱雅宁信心满满,母女俩在拼凑的板床上铺上一层厚厚的稻草,把带来的被单铺开将就了一晚。天没亮,她就起来了。要挣钱,手上又没本钱,自然得从无本买卖开始做起。钱雅宁把目光落在了带出来那半袋红薯上。她和吴桂兰分工,一人烤红薯一人准备木炭,钱雅宁还找了个火盆打算用来煨红薯,防止红薯变冷。等红薯烤得差不多了,趁时间还早,急匆匆赶往了铁道口。眼下的铁路时速慢,无论大站小站都会停靠。如前进村后山另一边的小车站,也会停靠2-4分钟。虽说只停靠几分钟,时机看准了,也能做成生意。红薯个头不大容易携带,等火车到站的间隙里,钱雅宁就引燃了木炭,不多时,烤红薯特有的甜香就弥漫在山坳里不大的站台上。火车终于到站,钱雅宁便端着烤红薯快速靠了过去,沿着车厢边走边吆喝:“红薯,好吃又饱肚的红薯。两毛钱一个,五毛钱三个,三个五毛钱!也可以用票换,好吃又饱肚的烤红薯……”她的定价可不便宜。时下一个馒头才5分钱,就是要粮票。她一吆喝,果真有人被烤红薯的甜香吸引,从窗口处探出了脑袋。“烤红薯,给我来一……不,来三个。”钱雅宁动作飞快,捡起三个烤红薯继续吆喝:“烤红薯咧,好吃又饱肚的烤红薯咧,快来买呀!好咧,您的三个……”第一单生意就顺利卖出五毛钱,钱雅宁很高兴。不过她并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第二个顾客嘴里说着也要三个,却只伸手来拿迟迟不给钱。钱雅宁自然也不把烤红薯递过去。“先交钱后拿货,三个烤红薯五毛钱,快来买呀!”“……”眼见得没办法占便宜,那人骂骂咧咧地收回了手。“三个红薯你就敢卖五毛钱?黑心也不是这么个黑法……你分明是抢钱!”“大哥你这话就不对了。这火车上谁卖烤红薯啊!你就算带了红薯,不也只能生啃,哪有烤红薯来得香甜。您说是不?”钱雅宁也不在意,继续吆喝。3分钟后,火车开走,钱雅宁带来的烤红薯就卖出不少。开了个好头,钱雅宁心下稍定。将剩下的烤红薯拿出来继续翻烤。闲着也是闲着,见站台上有十几个等车的人,钱雅宁端着烤红薯挨个询问,希望能找到买家。只是等车的人大多吃过饭才来赶车,她推销的结果不尽如人意。站台另一头的小路上,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是马星河!马星河和顾时博二人行色匆匆,首奔站台而来。钱雅宁一回头,正好和马星河看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两人齐齐一怔。“宁宁妹子!”马星河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钱雅宁,两人执行任务才从县城赶回来,又接到通知要去临县一趟。如今天色渐晚,最便捷的交通方式就是乘坐火车。这一路行来,他们从早上到现在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腹中更是空空,被烤红薯的香味一吸引,两双眼珠子就黏在了钱雅宁身上。“咕噜。”他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是烤红薯太香?不,是钱雅宁太漂亮了!山旮旯里的站台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