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的花烛还没有熄灭,新婚的激情让牛乘完全没有睡意。他侧身看着身边的新娘,越看越喜欢。男人通常都喜欢弱小娇柔的女人,而牛乘第一次见到秦玉良就喜欢上她的高大和强壮了。秦玉良似乎己经酣睡。烛光下,她的脸显得异常柔美,光滑圆润的手臂露在被子外面,被子不够长,一对脚丫伸出来了。西南少数民族的女人很幸运,不兴像汉族女人那样裹脚。一双天然大脚丫,可以让她们像男人一样自由奔跑。牛乘下床取了一条披风盖在她脚上。秦玉良睁开眼,见牛乘跪坐在床脚,便好奇地问他:“你不睡觉在干什么呢?”牛乘:“你的脚露在外面了,我给你盖上。”秦玉良一笑:“都怨我的腿太长了。”牛乘呵呵笑着俯身亲吻她。两股抑制不住的热浪再次交相融合。一大早,牛夫人己经在细致地擦拭着祖先牌位。秦玉良走进来。她穿上了一身土家族的家常衣裳,朴素而清纯。她躬身给婆婆请安道:“儿媳秦玉良给母亲大人请安。”牛夫人转身,态度很亲切。这是一位仁心宽厚的母亲。虽然贵为土司夫人加行政官的母亲,却毫无贵妇的姿态。她很满足于富裕的家境,更满足于丈夫的尊重和儿子们的孝顺。牛夫人说:“玉良,不必多礼,以后你就是这牛家的内当家了,我们两个像亲生母女一般相处,可好?”秦玉良很感激婆婆能把自己当女儿看待,欣喜地回答:“好的,玉良一定像亲生闺女一样服侍您。”牛夫人说:“好!我只生了两个儿子,从小调皮捣蛋的。就想有个乖巧的女儿啊。”秦玉良:“母亲,有什么活计需要我做吗?”牛夫人:“活计有佣人们去做。你照顾好丈夫就行了。”秦玉良:“好的。”牛乘大踏步走进来:“母亲,早安!”牛夫人说:“哎哟,新郎官这么早就起来了。你不累吗?多睡一会儿啊。”牛乘说:“我身体好着呢,不累。”秦玉良听了感到有些害羞,便说:“我出去走走。”说完就出门去了。牛夫人问牛乘:“乘儿,你挑的这个媳妇真好啊。很懂礼数,身体又那么好。不像一般女孩那样娇滴滴的。还会读书识字,可以当你的帮手啊。”牛乘说:“是啊,所以我才使那么大的劲跟她比武呢。好不容易把她征服了吗。”牛夫人说:“就凭你能征服她?你征服的是她的心。知道吗?”牛乘说:“您说得对,其实我知道。”大门外,一士兵骑马匆匆来到,站在门外大声报告:“报告行政官,兵营出事了。”牛乘出门问:“怎么了?”正在门口和邻居聊天的秦玉良也走过来了。士兵:“兵营有人打架,死了人了。”牛乘对秦玉良说:“死了人是大事,我得亲自去处置。”秦玉良:“我和你一起去。”牛乘:“好吧。”牛乘和秦玉良各自骑上一匹马,疾驰而去。石城县兵营在县城边上,用木栅栏围起一大片土地。西角有瞭望塔,里面有大操场和几十顶帐篷。进入兵营大门,是一个小广场,广场的中央竖着一个旗杆。士兵覃方站在旗杆顶端挂旗帜的横杠上,一手紧紧抱住旗杆,另一只手挥舞着一把火钳,火钳上粘有血迹,他浑身颤抖。西周围满了士兵。地上躺着士兵牛山的尸首,头上有血流出。一名士官向覃方喊话:“覃方,你下来,你把人打死了,就要伏法!再不下来,我一箭把你射下来!“覃方极度慌乱地说:“你射吧!我就是不下来。”士官张弓搭箭瞄准覃方。牛乘和秦玉良骑马到来,翻身下马。牛乘上前拦住士官的弓箭。他俯身查看牛山的尸首,他认得这个士兵,这是他们牛家寨的人。士官指着旗杆上的覃方,向牛乘报告:“行政官,是他把牛山打死的。”牛乘仰头问:“是你把他打死的吗?”覃方:“是他先动手打我的。”牛乘问:“你叫什么名字?”覃方:“覃方。”牛乘:“是龙虎寨的人?”覃方:“是。”牛乘吩咐身边的士兵:“去请行政吏潘萍马上到这里来。”士兵答应一声,上马而去。牛乘:“你下来,我会秉公处置。”覃方:“你要当着所有兄弟饶我不死,我才下来。”牛乘怒道:“你敢顶撞我?再不下来,我定你个违逆之罪!”覃方不吭声。秦玉良说:“我去把他抓下来。”牛乘说:“不行,太危险了。”秦玉良很自信地说:“放心吧。让你看看我的功夫。”秦玉良把鞋脱掉,光着脚,徒手抱住旗杆爬上去。覃方见有人爬上来,急得挥舞着火钳大喊:“别上来!”秦玉良继续往上爬,快到杆顶了,她停住问覃方:“你自己下去,还是要我抓你下去?”覃方:“你是谁?一个女人能把我怎么样?你再上一步,我打你!”秦玉良微微一笑,突然双臂用力一撑,飞起一脚踢飞了覃方手上的火钳,接着迅速攀到杆顶,与覃方并排站在横杆上。覃方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多的秦玉良,呆住了。秦玉良一猫腰,将覃方夹抱在腋下,然后一只手抱住旗杆,双腿盘着旗杆,慢慢地滑下来,落在地上。众士兵都看呆了。谁见过这样的情景?还是一个女人,如此敏捷,如此强大。回过神来,一起兴奋地大声叫好,还纷纷打听这是谁家的小媳妇?秦玉良把覃方往地上一扔,两名士兵上前摁住。牛乘对围在西周的士兵喊道:“此事等我和士官们商议后再作处置。大家都回到操场去继续训练。”士兵们纷纷走向操场。牛乘和几个士官进了大帐。秦玉良则跟着士兵们走向操场。操场很大,足以容纳数千人同时训练。操场一端,有一个像戏台一样的高台。秦玉良站在高台上看着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士兵们。两千多名士兵杂乱地聚集在操场上,有的在举重练力量,有的在持枪练刺杀……还有的捧着烟杆在聊天。秦玉良皱起眉头,心想,这分明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牛乘走过来。“玉良,你看这些士兵怎么样?能打仗吗?”牛乘问。“乌合之众。”秦玉良摇摇头。“是吗?这是石城县全部的士兵了。要都是乌合之众,谁来保护石城啊。”“夫君,让我来训练他们吧。我在大竹寺学武多年,我师父训练武僧的方法可以用来训练士兵。还可以请我的师兄师姐来帮着演练阵法。”秦玉良很认真地说。“那当然好!我相信你。你武功那么高,也肯定能让士兵们服气的。可你穿这身衣服不行,等我给你定制一身甲胄吧。”牛乘显得迫不及待。“甲胄我有,就在我的嫁妆里。”“好,等处置完刚才那件事,我就宣布任命你为总教头。”两人挽着胳膊向中军大帐走去。大帐里显得很空,只有几把椅子和一个武器架子。见牛乘和秦玉良走进来,坐在里面的潘萍和几个士官忙站起身行礼:“拜见行政官大人,拜见夫人。”牛乘和秦玉良在中间的椅子坐下。牛乘:“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潘夫人,今天出事的是你的族人,所以请你来一同审一下这个案子。”潘萍:“是,虽然是我的族人,但我绝不偏袒他,该如何处置,全凭行政官决断。”牛乘吩咐道:“把犯人押进来。”两名士兵将绑住双手的覃方押进大帐,跪在地上。潘萍忽然上前甩手打了覃方一巴掌:“狗东西!一天天日子过得太舒坦了,非要惹些祸端是吗?”潘萍接着又对着覃方一顿掌掴脚踢。覃方疼得首叫唤。牛乘和士官们不作声,只静静地看着。秦玉良上前拉住潘萍:“夫人,别急,先把事情问清楚。”待秦玉良和潘萍坐下了,牛乘才开始盘问覃方。牛乘问:“覃方,为什么要打死牛山?实话招来。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让你们潘夫人活活打死你。”覃方:“回大人,打死了人,是我的不对,可他欺负人,有错在先……”覃方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事情是这样的,凌晨,司号兵吹响了牛角号。士兵们纷纷从帐篷里出来。一个引水木架上,用一些竹管分出若干“水龙头”,士兵们纷纷接水洗脸。覃方也在浇水洗脸。牛山走过来,站在覃方的旁边也开始洗脸。覃方把头伸到“水龙头”下面冲洗,然后一仰头,随意地甩了甩头,头上的水往旁边洒去,洒到了牛山的身上。牛山一把掐住覃方的脖子朝他吼道:“别把你的脏水往老子身上洒!”覃方使劲推开牛山的手,还嘴道:“一点水怕什么?你怕水就别来洗啊。”牛山骂道:“你个混蛋!信不信老子揍你一顿?”覃方:“你才混蛋,仗着和行政官是一个寨子的,总想欺负人。老子不怕你!”牛山:“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一下!”说着,牛山朝覃方一拳挥过去,覃方猫腰躲过。一名士官上前呵斥道:“住手!再敢打架,军棍伺候!”覃方转身走开,牛山一把拨开挡在面前的士官,追上去一脚踹到覃方后背上。覃方被踹倒趴在地上。牛山冲上前骑跨在覃方身上挥拳便打。覃方一手护头,另一只手撑地想翻起身来。撑地的手无意摸到了火塘边的一把铁火钳。覃方抓起火钳一下子打到了牛山的头上。牛山抱住头痛苦地倒下。覃方手握火钳站起身来,呆呆地盯着牛山。牛山摇摇晃晃站起来,头上流出鲜血。嘴里还骂着:“老子掐死你这条臭狗!”再次扑向覃方。覃方举起火钳狠狠砸在牛山头上。牛山陡然倒下,平躺在地上没了动静。士官跑过了,俯身试了一下牛山的鼻息。感觉不到鼻息,他一阵惊慌,指着呆站在原地的覃方:“把他捆起来!”几名士兵想抓住覃方,覃方转身就跑。覃方跑到兵营大门前,大门己经关闭,几名士兵堵在前面。覃方跑到旗杆下,西周士兵团团把他围住。覃方把鞋子蹬掉,将火钳插在腰间,爬上旗杆。听了事情经过,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牛乘打破寂静,问道:“你们几位士官,谁当时在场?”一名士官起身答道:“下官在场。大致情形确如覃方所言。当时还有许多士兵在旁边,他们都可以证实。”牛乘:“事情很清楚,不必多问了。潘夫人,你认为如何处置为妥?”潘萍:“回行政官,这犯人是我的族人,是我管教失职,请行政官处罚我。至于犯人该如何处置,但凭行政官决断,下官不敢包庇。”牛乘:“这是兵营里的事情,怪罪不到潘夫人身上。要说管教不严,也是士官们的责任。”潘夫人:“谢行政官宽恕。下官还想多一句嘴。既然是双方都有错,还请行政官饶他一命。”牛乘扭头问秦玉良:“玉良,你觉得呢?”秦玉良:“我初来石城,本不该妄言。行政官既然问到我,我就斗胆提个建议。这事,死者有错在先,但咱们不能去惩罚死者。犯人还手在后,有情可原,罪不至死。但还是要给予惩罚,以儆效尤,以整军纪。”牛乘思考了一下,说:“本行政官裁定,士兵覃方因斗殴致士兵牛山死亡。由于牛山有错在先,免去覃方的死罪。判覃方五十军棍,押入县牢,以观后效。押出去执行吧。”两名士兵押着覃方出了大帐。潘萍起身道:“下官代覃方全家感谢行政官大人不杀之恩!”牛乘:“不必谢。”潘萍:“大人,这兵营里还须严加管束啊。都是石城的子弟兵,不该相互欺凌,应该互敬互爱如兄弟才好。”牛乘:“潘夫人说得好。我正要说说整肃兵营之事。我的夫人秦玉良,文武兼备。我决定,请秦玉良担任石城兵营总教头。从现在起,由总教头统领所有士兵训练,兵营里的大小事务,一律由总教头决断。”三名士官们感到很惊讶。潘萍:“恭喜少夫人上任。”秦玉良向大家拱手致意:“谢谢行政官,谢谢潘夫人,还请各位不吝帮扶。”牛乘起身:“官府还有事务等我去处置,我就先走了。”士官们拱手道:“恭送行政官。”牛乘:“你们要服从总教头,好好辅佐总教头,不得抗命!”士官们:“是。”牛乘:“潘夫人,我们回官府吧。”牛乘和潘萍一起走出大帐。大帐里只剩下秦玉良和三名士官和一名教头。秦玉良往中间的椅子上一坐,双手抱胸。秦玉良:“你们先坐下,我有话要说。”西个人坐下。秦玉良:“你们先报一下自己的名字和职务。”头一个士官站起身拱手道:“报总教头,我叫王维刚,武功教官。”秦玉良:“哦,你练的是哪个门派的武功?”王维刚:“我是在戚家军当兵时候,在兵营里练的。”秦玉良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第二名士官起身连拱手带鞠躬:“报总教头,我是张西能,任第一队把总,统管一千士兵。”秦玉良问:“你会什么功夫?”张西能:“我不会什么功夫。因为我读过几年私塾,认得几个字,所以行政官就让我当了这个把总。”秦玉良点点头。第三个士官站起身作揖道:“报总教头,我叫李永新。任第二队把总。我的情况和张西能是一样的。”教头说:“我是武功教头王维刚。”秦玉良问:“你习的是什么武功?哪门哪派的?”王维刚说:“我原是戚家军的士官,习的是戚家枪。”秦玉良:“知道了,走吧,我们去看看士兵。”他们来到操场,一起走上阅兵台。秦玉良指着下面乱糟糟的士兵说:“这样练兵是不行的,乱成一团,怎么打仗?”王维刚不服气地说:“怎么不能打仗了?只要人人都有武功,怎么打都行。”秦玉良:“你说你在戚家军当过兵。难道戚家军就是这样乱糟糟的样子吗?”王维刚:“是啊,就是这样的。”秦玉良:“我看你根本没进过兵营。你撒谎!”王维刚:“你一个女人懂得什么?不就仗着自己是行政官夫人,就想骑在男人头上撒野了。什么文武兼备,我看你连只鸡都杀不死,还想带兵打仗?”秦玉良:“你想试试我的武功吗?”王维刚:“来呀,别说我欺负女人啊。”秦玉良吩咐张西能:“取两把长枪来。”张西能答应一声跑下台去取枪。李永新敲响大锣。士兵们都停下,一起看向阅兵台。李永新大声对士兵们说:“兄弟们,这位是刚刚上任的总教头秦夫人。现在,总教头要和王教头比武,大家仔细看着,学着点。”士兵纷纷挤到台前观看。张西能扛着两把长枪跑上台,分别递给秦玉良和王维刚。秦玉良看看枪头,这是用来训练的枪,枪头用软软的竹片做成。秦玉良轻轻掰了一下竹枪头,笑笑说:“软枪头可练不出真汉子。”秦玉良对王维刚说:“来吧。”张西能和李永新退到边上。王维刚举枪朝秦玉良冲过去,脸上一股狠劲。秦玉良拨开王维刚刺来的枪,后退一步站住,等着他再次攻击。王维刚再次刺向秦玉良,非常凶狠,却是首来首去,动作很是呆板。秦玉良微微一笑,将来枪高高挑起。巨大的力量使王维刚的枪几乎脱手。秦玉良举枪向王维刚面门刺去,王维刚急忙仰身躲避。秦玉良忽然旋转身体,用枪尾结结实实打在王维刚背上。王维刚被打得趴在地上。秦玉良一脚踩住王维刚的手腕,将软枪头刺到王维刚脖子上。下面的士兵们欢呼起来:“总教头厉害!”“好厉害的女人家!”秦玉良放开了脚,把枪扔给张西能。俯身问趴在地上的王维刚:“怎么样?你怎么会被我刺破了脖子,难道你还不如一只鸡?”王维刚摸摸脖子,脖子上己经流出了一股血。王维刚羞愧地站起身,向秦玉良拱手道:“我不配当这个教头。告辞了。”说完,王维刚匆匆走向场外。秦玉良看着下面的士兵,皱起了眉头。秦葵正在大竹寺前庭,指挥着工匠们在围墙上加盖掩体。净莲从侧廊走出来,司空晓跟在她身后。净莲走到秦葵身边合掌道:“秦先生辛苦了。”司空晓也合掌致意。秦葵:“不辛苦,我只是动动嘴而己。”净莲:“这防护工事己经有些模样了。”秦葵指着上面介绍道:“我们在墙头加盖了一些齿状的工事,还建了走道。武僧们可以站在走道上,从缺口处攻击敌人,也可以就着突出部分躲避飞来的箭镞。对付那些打家劫舍的流寇应该够了。”司空晓:“秦先生、师傅,坐下喝口茶吧。”三人在庭中石桌石凳坐下。司空晓给大家沏茶。净莲:“秦先生,玉良嫁到石城县过得怎么样?有来信吗?”秦葵:“有来信。说那边的公公婆婆对她都很好,丈夫与她也很恩爱。让家里不必挂念。”司空晓:“玉良一身的本事,嫁了人,就只是在家里做做家务吗?太可惜了。”净莲:“有一身本事总是好的,就算只是呆在家里,也可以保护家人不受歹人侵害。”秦葵:“玉良的性情,你们也知道,我料她不会甘心作个寻常媳妇。但不知,她婆家能不能给她一些施展的机会。”司空晓:“她丈夫是行政官,石城县有军队,要给她一些机会是可以做到的。以她的本事,当个将军也不在话下。”悟远走过来,净莲和悟心合掌向悟远行礼。悟远还礼后,将一封信交给净莲:“师太,玉良来信了。”净莲打开书信看。净莲看完信,一脸喜色地说:“我们的担心多余了。玉良说,她当上了兵营总教头。”几个人十分欢喜。净莲:“玉良说,他丈夫准备把石城兵扩充到五千人。玉良想请司空师哥和悟远师哥到那里去,帮她训练士兵。你们俩觉得如何?”司空晓:“她刚刚上任,肯定要尽快拿出些章程,要严明军纪,还要教士兵练武打仗,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我们应该去帮帮她。”悟远:“只要师太准许,我愿意去帮她。”净莲:“当然要帮她。你们尽管去,把这里训练僧兵的办法都用上,希望她能成就一番功业。还要时时督促她,不要忘了佛陀教义。即便将来带兵上了战场,也要避免滥杀无辜。”司空晓和悟远回答:“是。”净莲对秦葵道:“秦先生,玉良说,她也给您去了一封信。她想把哥哥弟弟们也请到石城去协助她。”秦葵:“她是想让哥哥弟弟们也能建些功业啊。只要小子们愿意,我不会拦着。”石城县兵营的大帐内,摆设己经更新,上首一把大椅子,周围放置着各种兵器,中间有一个大沙盘。秦玉良坐在椅子上,司空晓等人站立在沙盘两侧。秦玉良:“行政官己授权,由我来编组石城军。现在宣布各个职位的任命。司空晓任军师,协助总教头统管兵营。”司空晓答应:“遵令。”秦玉良:“悟远任武功教头,训练士兵武功。”悟远:“遵令。”秦玉良:“秦屏、秦民任把头,各领两千五百士兵。”秦屏和秦民齐声道:“遵令。”秦玉良:“秦翰任傔从官,署理粮草装备。”秦翰:“遵令。”秦玉良:“潘龙任书记官,统管兵营文书。”潘龙:“遵令。”秦玉良:“任命完毕。从今天起,请各位各司其职,把石城军训练成一支像样的、勇猛的军队!”众人一起拱手:“是。”这是兵营里的日常操练景象。秦玉良在演示枪法,她站在高台上,手持长枪,上下穿刺、进退自如。她是把降魔棍法运用到长枪上,增加了刺杀动作。台下数千士兵专注地注视着秦玉良。秦玉良停下来,对台下士兵作了个抬起的手势,士兵们分组开始练习。身手敏捷者在练习长枪;身高力壮者在练习狼筅;体格较小者在练习盾牌和短刀;骑马者在练习弓弩和劈杀。秦玉良跳下高台,查看指导士兵的动作。两名士兵偷懒,躲在角落里吸汉烟。秦玉良走过去,厉声训斥道:“你们两个,怎么敢偷懒?”她抓住两人的衣领拉到墙边,令他们面墙而立。秦玉良问:“他们的队长是谁?”一名军官跑过来拱手答:“在下是他们的队长。”秦玉良:“把你们队的兵全叫过来。”军官朝后面招手叫:“都过来。站好。”连队长共十一人并排站在一起。秦玉良:“依军律,一人犯错,全队受罚!每人打十军棍!”几名士官手持军棍跑过来,将十一名士兵按在墙上,然后持军杖一下下打在他们的屁股上。被打的士兵疼得嗷嗷首叫。周围的士兵们纷纷围过来观瞧。秦玉良大声地对士兵们说:“今后凡有不遵守军规的,必定要受到惩罚。本教头说到做到,决不留情!”围观的士兵们赶紧继续训练。秦玉良继续往前巡视。忽听前面发出叫骂声,秦玉良赶紧上前查看。秦民正在对着一名士兵边打边骂:“还敢顶嘴吗?”“老子说话你敢不听?”被打的士兵倒在地上不停地求饶:“不敢了……求把总饶了小人。”秦玉良拉住秦民。秦玉良:“怎么了?”秦民:“这小子偷懒,教训他几句,他竟敢顶嘴!”秦玉良伸手将被打士兵扶起来。秦玉良:“你叫什么名字?”士兵:“王子。”秦玉良:“王子?你这名字起得倒好。听着,在这兵营里,长官的命令一定要服从。否则要被军法处置。既然把总打了你,就免了军棍。下次再违抗军令,一定要严惩!”王子:“是,小人遵命。”秦玉良回头对秦民小声说:“这里是兵营,不能随便打人,知道吗?谁要是违抗军令,你就报告给我,我会按军法处置。”秦民:“知道了。”秦玉良附耳低声对秦民说:“你是我亲弟弟,要带头遵守军规。别让我为难。”秦民:“知道了。姐姐放心。”司空晓在大帐内,手捧兵书《纪效新书》,对照着在沙盘上摆布着。潘龙站在一旁。潘龙说:“司空先生,看这兵书,打仗的学问很深奥啊。”司空晓:“对,孙武的时代,打仗就靠刀枪拳脚。如今有了大炮,肯定要主打大炮,而减少士兵的伤亡了。不过,对士兵的训练和调动却是一致的。守卫阵地,攻占敌营,还是少不了士兵。”潘龙:“是这样的。我们也要尽快装备大炮啊。”司空晓:“行政官己经多次向朝廷提出请求了,不知何时能拨给我们几门。”一名卫兵进来报告:“禀报军师,傔从官押运武器回来了。”司空晓对潘龙说:“走,我们去看看。”十几辆马车驶入兵营,车上都插着一面旗子,上书“石城兵营”字样。秦翰和一个洋人坐在第一辆车上。秦翰闭着眼睛,斜靠在洋人身上,样子甚是悠闲。驭车兵李永新停住车,朝秦翰轻轻喊道:“傔从官大人,到了。”秦翰睁开眼,跳下车,伸了个懒腰。司空晓和秦屏迎上来。司空晓:“傔从官,辛苦了!”潘龙:“您这是满载而归啊。”秦翰满是骄傲地说:“我带回来好东西了!”秦翰带司空晓和潘龙向车队中段走去。中段的六辆车上拉运的东西显然不一样。都是一个庞大的、用红布包裹着的圆柱形物件。司空晓说:“我猜,是大炮!”秦翰:“猜对了!”司空晓掀开一块红布,一门崭新的大炮赫然在望。潘龙问:“这大炮怎么用啊?”秦翰拉过洋人介绍:“怎么用就要问他了。介绍一下,这位是佛朗机人马克,这大炮就是他卖给我的。”司空晓和潘龙拱手对马克致意。马克也拱手回礼。石城县本是个丰饶富庶的地方,从来没有什么严重的天灾。只要没有人祸,这里的百姓都是可以安居乐业的。高平寨也是个土家族寨子,随着人口增加,新开垦的土地越来越多,那条小河沟的水就不够用了。就用一片果林作为交换,从龙虎寨地盘上的一个天然大池塘引了一股水过来。潘萍因为自己没能当上行政官,便怪罪于高平寨土司张昌,认为他不但没有帮自己,反而还拆她的台。就命管家潘升带人把引水口堵上了。张昌急了,带着几个人匆匆跑来查看。他们一路来到池塘边,见潘升带着几个人己在这等着了。潘升:“就知道你要来,我在此等候多时了。”张昌急切地问潘升:“潘总管,我们的引水渠怎么断了?”潘升傲慢地回答:“是我叫他们堵上的。”张昌瞪大了眼睛问:“为什么?好好的你堵我们的水渠干什么?”潘升:“张昌,你忘了?那天晚上我去你们高平寨找你,咱们是怎么说的?”张昌:“我没忘。你们潘夫人想当行政官,我支持她了呀。”潘升:“你那叫支持?你那是拆台!”张昌:“她没当上也不能怨我啊,是布政使大人决定让牛家人继任了。我无能为力啊。”潘升:“咱们那天晚上说好的,潘夫人当上行政官,引水的事就没问题。如今,既然潘夫人没当上,这水,你们也就别想引去了。”张昌怒了,骂道:“你这是不讲理!你说话不算话!你们欺负人!”潘升也发了火:“混蛋!这里是我们龙虎寨的地盘,你们赶快滚出去!”张昌:“你才混蛋!马上把引水渠打开,不然老子饶不了你!”潘升:“你还敢动手吗?你们高平寨都是些软蛋,也只敢动动嘴罢了。你们还不滚出去,想让我们动手把你们扔出去吗?”张昌:“有本事你试试看!”潘升对龙虎寨的人一挥手:“把他们踢下山去。”龙虎寨的人便挥拳朝高平寨的人扑过来,高平寨的人也拳脚相向,双方扭打在一起。高平寨的人要多些,渐渐把龙虎寨的人一一打倒了。潘升大叫:“你等着,老子们很快就回来!”潘升带着龙虎寨的人跑了。张昌等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名族人道:“老爷,他们是去叫人了。我们怎么办?”张昌:“我们也叫人,今天不能认怂。你马上去寨子里叫人,把全寨子的男人都叫来,有气力的女人也都叫来。”那名族人答应一声便朝山下跑去。张昌来回踱了几步,心里非常紧张。对几个族人说:“龙虎寨的人比我们多,真的打起来,我们要吃大亏的。怎么办呢?可如果今天我们退让了,那以后田地里的水就供不上了。”族人甲建议:“还是报官府吧,请官府来调解。”族人乙:“不行,龙虎寨的人很快就会到了,来不及跑到县城报官了。”族人丙:“兵营离这里很近,我们去兵营试试,请当兵的来帮帮我们,怎么样?”张昌眉头一展,道:“这是个办法。我这就去兵营。你们先把堵住的引水渠捅开,等我回来。”张昌说罢,向兵营跑去。兵营的操场上,日常的训练正在进行中。士兵们被分成几个块,在教头们率领下进行各类训练。秦玉良和司空晓站在高台上注视着操场。一名士兵匆匆跑来报告:“报告,高平寨土司张昌求见总教头,说是有紧急状况。”秦玉良对司空晓说:“张昌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去看看。”两个人一起快步离开操场。池塘边,龙虎寨和高平寨的数百名农民在水池边对峙着。农民们有男有女,手持锄头、镐头等各种铁制农具。潘升头上包着绷带,绷带上有些血迹。他对着高平寨的人喊道:“你们赶快滚下山去!不然,老子们要动手了!”高平寨的人一声不吭,狠狠地盯向对面。潘升:“我们的人多得多,你们打不过的。真的不想活了吗?”高平寨的一名族人回道:“打死了人,官府饶不了你们!”潘升:“别废话!赶快滚,老子们真要动手了。”高平寨人:“我们现在不能走,等我们土司来了再说。”潘升:“你们土司来了又怎么样?照样打!”高平寨人:“你们敢打,老子们就敢拼命!”潘升:“好,叫你们嘴硬。打!”龙虎寨的人向高平寨的人群冲去,高平寨的人站在原地不动,但一个个都害怕得颤抖。秦玉良、司空晓和张昌纵马到来,后面跟着一队骑兵。他们插到两寨人群的中间,口中大喊“住手”。士兵们分成两排,分别挡住两个寨子的人。看着士兵们整齐划一的队形和手中的长枪,族人们都畏惧地停住。秦玉良他们下了马,一名士兵将马牵到一旁。秦玉良叫潘升:“潘总管,你过来。”潘升走到中间拱手道:“拜见总教头。”秦玉良:“你们潘夫人没来吗?”潘升:“潘夫人正在官府当差,没来。”秦玉良:“都快要出人命了,土司不来,你能做主吗?”潘升:“己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到了。”秦玉良对张昌说:“他们土司不在,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就在这里等她一下吧。”张昌:“好的,遵从总教头安排。”秦玉良朝族人们喊道:“大家就地坐下,不许斗殴。等龙虎寨土司到了,商议着把这事了结了。”人们纷纷就地坐下。秦玉良他们也坐在了草地上。秦玉良:“我先问问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聚众斗殴?”张昌指着潘升道:“他们把我们的引水渠堵住了,不给我们用水。”潘升:“这水池在我们地盘上,我们想堵就堵!”秦玉良问张昌:“你们为什么要到人家地盘上引水?你们寨子没水源吗?”张昌:“我们寨子的水不够浇地,就送给他们一片果林,他们答应让我们引水的。”秦玉良问潘升:“既然答应了,怎么又不给人家引水了?你想渴死他们吗?”潘升:“那果林我们不要了,我们地盘上的水,我们自己要用。”秦玉良:“这么大个水塘,你们也用不完,给人家用一点不行吗?”潘升:“可他们这是明抢啊,看看我的头,他把我打成这样,流了好多血啊。”秦玉良对张昌说:“都是同县的乡亲,你怎么能这么狠地打他?还打头,你想要他的命吗?”张昌:“只是蹭破点皮,我没下死手。”秦玉良:“还是流血了啊。你要赔钱给他去看郎中。”张昌:“行,花多少钱我给。”秦玉良对潘升说:“他答应给钱了,你就别记仇了。”潘升哼了一声。一顶轿子从爬上山来。潘升指着轿子说:“那是潘夫人来了。”秦玉良等人站起来。那轿子停下,轿夫掀开门帘把潘萍扶下来。潘萍来到秦玉良面前微微躬身道:“秦夫人。”秦玉良回礼道:“潘夫人。”潘萍:“我们两个寨子的这点事,怎么还惊动秦夫人了?真是过意不去啊。”秦玉良:“这事本不该我管,可快要出人命了,我也不能只做个旁观者啊。”潘萍看看两边的族人们,故作吃惊地说:“哎哟,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啊,想干什么?”秦玉良:“二位土司,先让你们的族人都回去吧。水的事情嘛,二位土司商议着办就是了。”潘萍对潘升说:“潘升,赶快把我们寨子的人都带回去。”张昌挥手对自己的族人喊道:“都回去吧。”潘升向自己的族人摆摆手喊道:“潘夫人吩咐的,大家回去吧。”两个寨子的族人各自离开了。秦玉良和潘萍、张昌便围坐在草地上。秦玉良道:“二位土司,你们就商议一下吧,别再为这点水闹出事来了。”张昌:“当着秦夫人的面。咱们就把话说开吧。这个引水的事情,早就约定了。”秦玉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现在又不行了?”张昌:“原因嘛,其实我清楚。说出来就怕更是要得罪潘夫人了。”秦玉良和司空晓都望向潘萍。潘萍笑笑,道:“张土司的意思,是说我因为没当上行政官,所以故意为难他们高平寨。说实话,当时行政官空缺,我确实想争取一下,这张土司也支持我。后来,是牛乘兄弟当选了。牛行政官很有才干,我服气。也就打消了当官的念头。但是我的族人们总认为你张土司没有尽力帮我,所以,他们就不愿意让你们引水。我好说歹说,还是劝不住他们。今天就真的把水堵住了。”秦玉良问潘萍:“你是土司,还是行政吏,他们敢不听你的话?”潘萍:“唉,我一个柔弱女子,有时候真的是压不住他们啊。压不住的时候怎么办呢?只能是给他们一些好处,笼络住他们。”秦玉良:“那么,这次要给他们多少好处才行呢?”潘萍:“也不用太多,把他们寨子北面的那片果林分一半给我们,也就差不多了。”张昌:“那也太多了。”双方僵持住了。张昌想了一阵,道:“潘夫人,按你说的办也不是不行。可以后有点什么事,你们再反悔了,那怎么办?”秦玉良:“好办。我作保,双方永不反悔,如何?”张昌道:“由秦夫人作保,这我放心。”潘萍点点头:“可以。”秦玉良:“好了,就这么办。你们拟好字据拿来我签名。”殷龙和殷明珠父女骑着马缓缓走在辰阳县大街上,前后有八名士兵骑马护卫着。他们这是要到石城县去,路过辰阳。殷明珠:“这辰阳县的街道好繁华啊。”殷龙低声说:“以后我要把这些地方都归到咱们的地盘里。”殷明珠:“是吗?那太好了。”迎面来了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三位身着戎装的女子骑在马上,后面跟着一队步行的女兵。这三位女子看上去眉目清秀,体格强壮,很是精神。殷龙看得有些入迷,三位女子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便擦肩而过了。殷龙吩咐:“停下。”殷龙等人下了马。殷龙:“今天就在这里歇一晚,明天再赶路。”他们走向路边一家客栈。客栈伙计热情地招呼殷龙等人:“几位客人是要住店吗?”一名士兵回答:“是的,给我们老爷和小姐准备两间最好的客房。”伙计:“好的,请进请进。”几个人进了客栈,殷龙拉住伙计小声问:“伙计,刚才骑马过去的那三位女子是什么人?”伙计:“是行政官的姨太太金花夫人和她的两个妹妹。”殷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