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呼吸的频率明显过于急促，原本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灰白，一副将死之相。

“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金丞将正哭得撕心裂肺的莉莉斯护在身后，他双手揪住身前男人的领子，手背上青筋涌现。

被抓住的男人几乎喘不过气，他扯着金丞的手臂，气息艰难地突破屏障：“我们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没来得及给它打麻醉。”

金丞正欲再问，莉莉斯从他身后轻轻拽了拽他的衣服，金丞松手回头看向处于巨大悲痛中的莉莉斯。

“他们确实没有做什么……”

莉莉斯眼神空洞，她蹲在笼子前，默默关注它的情况。

火尾狮想要挣扎，但奈何没有力气。

现在的火尾狮没有攻击的能力，是最佳的治疗时机。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共识，正当兽医准备打开笼子进去替它治疗的时候，火尾狮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劲，又开始嚎叫抗拒。

而它每一次的反抗，只会为它带来更严重的伤害。

“别，你们都别动！”莉莉斯见火尾狮有气出没气进，但还要糟蹋自己身体，她于心不忍。

“可是莉莉斯小姐，再不治疗，球球会……”

“我知道！我知道！”莉莉斯声嘶力竭，“可我们现在没有办法靠近，接近它，它就会伤害自己。你们觉得它现在的状态，还能糟蹋自己几次？”

没有答案。

或许下一次，它会气结，永远保持现在的样貌。

但如果不处理它的伤口，离它血液流干也不远了。

众人进退不得。

是个死循环。

秦九目睹这一切，她停住脚步，默默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星币卡。

她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甚至可以说她是一个只爱钱的俗人。

如果不是金丞的出现，即使她听见这里有异动，她也不会踏足此地。

她会嫌麻烦，不是什么钱都挣。

而眼前就是最麻烦的情况。

她应该转身就走。

秦九眯着眼，她在球球虚弱的吼叫声中不知不觉地抓紧星币卡，然后吐出一口浊气，默默将它收到口袋里。

虽然很麻烦，但送上来的钱也没理由不收，不是吗？

她从一众工作人员中穿过，稳稳站在金丞身边。

“你们都出去吧。”

莉莉斯猛地抬头，她“唰”地站起，眼睛通红，“你还回来做什么？你嫌害它害得不够吗？”

她伸手猛推秦九，秦九脚下一个踉跄，抬手摸了摸被莉莉斯碰到的地方。

那里还有些隐隐作痛，是之前在后山受伤的位置之一。

球球此时又对着她们的方向低吼了声，不知是不是在责怪她们的吵闹。

金丞拦在二人中间，他抬眼向秦九望去，“有把握吗？”

“不知道。”秦九眼睛停在球球身上，“但你们在这里它很不安。”

莉莉斯听不得秦九的指控，她正想绕过金丞上来和秦九对峙，金丞眼疾手快把她捞进怀里。

明明平时看起来很好欺负的金丞，莉莉斯现在却挣不脱他的控制。

“金丞你给我放手！”莉莉斯的拳头用力敲打在金丞的身上，秦九甚至能听到金丞的闷哼声。

无论莉莉斯下手多狠，金丞依旧岿然不动。他对周围还在观望现状的饲养员和兽医们说：“你们都离开吧。”

闻言，有人悄悄松了口气。

总得有人为高级战兽的陨落负责，他们巴不得早早离场。

只不过……

他们看向秦九，眼里流露一丝惋惜。

年纪轻轻就背负一条战兽的性命。


难道袭击球球的也是她碰到的那种恐怖的异形兽吗？

听到金丞的声音，莉莉斯转过身来，她眼角还挂着干涸的泪痕。

作为球球的主人，她是最难受的，每次看到球球的伤口，她都无法想象球球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当她看见金丞带着秦九出现，她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你带她来做什么？”

金丞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看见莉莉斯忍不住眼神躲闪，“秦九也许可以帮上忙，所以……”

莉莉斯上前一步，拦在二人身前，她充满敌意的目光直直落在秦九的脸上，“我不相信她。”

这么多战兽医生和饲养员都没办法能做到的事情，莉莉斯不相信秦九可以做到。

之前飓风可以下水洗澡的事情在莉莉斯看来不过是一次巧合事件罢了，那时飓风的情绪可比球球现在好多了。

更别说秦九甚至不是御兽专业的学生，她能接触多少战兽？她又能知道多少战兽的事情？

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无异于相信虚无缥缈的神明。

还没等秦九答话，笼子里的球球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对着秦九他们的方向发出巨吼，变得更加焦躁不安。

它动作更大，整个身体趴在笼子上，身上纱布脱落的地方开始大范围渗血。

球球张开嘴巴，用力咬在笼子上。

“快！再给它注射麻醉！”

“不行，已经过量了！即使他对现在的麻药不耐，也不可以滥用，它会心脏骤停的。”

“但是，它再暴动下去，血都要流干了，等不到新的麻醉！”

球球的突然狂躁是从秦九进来后才开始的，莉莉斯咬住嘴唇，原本红润的唇瓣瞬间失色，她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锁定秦九，里面的火焰要将秦九吞没。

她是罪魁祸首！

莉莉斯毫不客气狠狠推了秦九一把，没反应过来的秦九后退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你滚！都是因为你！这里不欢迎你！”

秦九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她抬头深深看了眼火尾狮，转身离开。

金丞见里面混乱的场景，他比莉莉斯还要紧张，一边催促莉莉斯快点进去稳住球球，一边往秦九离开的方向追去。

“秦九！等等！”

秦九回头，看见金丞追上来，叹了口气：“你看，我说我帮不上忙。”

金丞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好不容易从外衣的里袋找到一张星币卡，他抓住秦九的手，把星币卡放在她的手心：“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能不能救救球球。”

金丞是秦九最大方的金主，秦九正值最缺钱的时候，说不心动是假的，但火尾狮明显神志不清，接近它的风险本就很高，更别说它的主人还不支持工作……

秦九垂眼，手上的星币卡越发烫手。

时间似乎在这一秒停顿，直到里面传来的一声惊呼打破沉寂。

“它快不行了！”

听到里面的惊呼，金丞第一时间跑进战兽宿舍，顾不上还拿着他星币卡的秦九。

紧接着，痛哭声、尖叫声和各种嘈杂的机器运行声传出，战兽宿舍宛如一个炼狱。

秦九看着手上的星币卡，既然帮不上忙，她当然不能收下金丞的酬劳。

她叹了口气，再次进入战兽宿舍，打算将星币卡还给金丞。

前脚刚踏进战兽宿舍，秦九的目光不可控地落在大笼子上。

球球此时正躺在地上，舌头伸出，口水流了一地，正用力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