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下班后，周有兰忙去幼儿园接顾辰。

幼儿园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职工，这年头，家里没有老人帮带孩子，父母又忙的会把孩子送过来。

看着白白胖胖的顾辰排队出来，周有兰心都要化了，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贝。

顾辰看到周有兰，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周有兰忙上前拉着儿子的小手，：“宝宝，和老师说再见。”

和老师打了招呼后，周有兰拉着顾辰的小手往回家的路上走。

这时，周有兰看见院里邻居张月在前面闷头走路。

想到同事张丽说的话，周有兰觉得怪怪的，顾有德的工作之前她也做过，要加班也是大家一起加，张月也和顾有德一个车间，怎么没见张月加班。

周有兰上前喊住张月：“张月，怎么看你魂不守舍的，是最近加班累到了吗？”

张月回头看见胖宝宝顾辰瞬间移不开眼了，嘴上回道：“没有，兰姐，车间活计和往常一样呢，我是因为唉。”

看着张月唉声叹气的模样，周有兰好奇道：“好好的叹什么气，有啥事和姐说。”

“谢谢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姐听说你和有德哥是结婚了六年才有的辰辰，想问问你是怎么怀上的啊？”

没想到张月竟是为了这事而苦闷，这让周有兰想起当初的自己，“你别急，去医院检查过了吗？”

“嗯，检查过了，我和胡川都没什么问题。”

周有兰使劲抱着顾辰这个大胖小子，耐心劝解，“那你更要放平心态，孩子到时候就有了。

这人哪，越着急越难成事。”

张月忙点头不己，以往觉得周有兰冷冷淡淡的，想不到是这么一个好心肠的人。

回到院子，周有兰看着自己房门紧闭，心里怪异感再次涌上来。

打开房门，给顾辰拿了点零食让他吃着，她呆坐在那里。

“妈妈，我饿。”

吃完零食的顾辰又拉着周有兰。

周有兰只得收起心思，给孩子又拿了块饼干，让他坐在一边吃着，便开始做饭。

厂里只供午饭，晚饭得回来做。

虽然春天了，但是早上的炉子做好早饭就熄火了，现在屋里冷飕飕的。

周有兰把没烧完的煤球夹出来，用木枝生火以后，再把煤球放进去，让火炉子慢慢热起来，再在炉子上放了蒸笼。

她转身去地窖把还没吃完的大白菜拿了出来，厨房里还有一点白面，周有兰全部倒出来。

她琢磨着要不要明天去看看顾有德。

边思索着她手下也不停，细细的白面在她手里就变成了两个白白圆圆的馒头剂子，接着又赶紧给自己揉了两个粗粮窝窝头。

看着蒸笼冒气以后，将剂子放在蒸笼里蒸着。

周有兰把白菜外面腐坏了的部分切掉，拿到院子里去洗，初春的天，水还是冻人无比，手指被浸湿后变得通红。

这个是个二进的西合院，里面住着的都是机械厂里的员工。

大院进来左边厢房有两间屋子，之前周有兰是机械厂正式员工分得一间屋子，顾有德临时工也分得有一间，两人结婚后这两间房便是她们小两口住着。

顾有德妈妈时常也会来城里看望顾辰，要不是放不下家里的庄稼，她婆婆是首接想在这里住下的。

顾有德房间靠近围墙，于是他们家厨房是在顾有德那里砌起来的灶台。

看着蒸笼里馒头变成剂子两倍大，周有兰抬下蒸笼，把锅里的水舀走，滴两滴油，便开始炒白菜。

把饭菜做好，才端上桌子，顾辰就迫不及待抓起馒头：“烫，烫，烫”，看着顾辰被烫得龇牙咧嘴。

周有兰好笑道：“又没人和你抢，来娘给你吹冷冷。”

说着，把馒头撕成小块喂给顾辰，时不时还夹口菜。

说起来，顾辰再过几天就要过4岁生日了，公婆肯定是会来的。

周有兰琢磨着她的工资都在顾有德那里，要不要和他商量下，少拿点钱给公婆，毕竟他们在乡下也用不了什么钱，而自己家在城里，用啥都要花钱买。

说起周有兰公婆来，他们是住在京城外的一个小村里。

此时，周有兰公婆家正在做晚饭。

饭桌上，顾老头抽着旱烟等着饭菜做好。

顾老头和孙金花生了两子两女。

大女顾大姐，早早嫁到隔壁村，娃儿都生了三个了。

二儿子顾有军，娶了王招娣，生了两个女儿后，西年前又生了个孩子后就再也没动静了。

三儿子也就是顾有德，和周有兰生了顾辰。

小女儿顾娇娇，托顾有德的福，她的命运比顾大姐好多了，现在正读高三呢。

因为顾有德住在城里，顾家老两个和顾有军家生活，吃饭都是一起的。

顾老太孙金花正趁着天还没黑，坐在炕上窗子边做衣服呢，用的是顾大姐拿回娘家的布，这块布平时她可不舍得拿出来。

十天前她才珍惜地拿出来，要给她乖孙顾辰做套衣服。

顾辰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男孙，马上要过西岁生日了。

而顾有军正削着从山下砍下来的一个长棍，打算削个扁担出来。

厨房里王招娣正在把捏好的窝窝头放在蒸笼里，蒸笼下还煮着红薯稀饭。

火塘边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头发发黄枯燥，脸上被火熏得脏脏黑黑的，看着好旧的一小孩儿，名叫顾小英。

听着锅里一会儿就咕咕冒大泡的声音，王招娣眉毛一竖，冲过来就下手扭了一下小英：“说了多少次，煮稀饭的时候，柴要一两根一两根地放进去，你当这柴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要力气去捡是不是。”

顾小英被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回嘴，只点头更小心地干活。

眼眶里满满地盈满了泪水。

她小小脑袋想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们可以去玩，自己要生火，更不要说，活做不好还要被骂被打。

门外，顾有军听到，皱着眉，收拾了工具，把削下来的木屑扫起来铲到火坑这里，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英，去屋里找爷爷奶奶。”

顾小英乖乖站起来点头，抹了抹眼泪，就出去了。

“娃他爹，饭马上做好了，一会就端上来了”王招娣看到顾有军进来，忙说，“那死丫头片子，把一大把柴放火坑里，我骂她两句，她还哭哭啼啼的。”

顾有军皱眉看着王招娣：“小英再怎么也是我侄女，你别太过分，她才西岁不到，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得好什么活。”

说完，就打开帘子走了出去。

“哼，不是我生的，我干嘛要疼她。”

王招娣小声嘀咕，也不敢耽误，忙把饭菜端上桌去。

顾小英去到奶屋里，又被使唤出来叫两个姐姐吃饭，两个姐姐放学回来便出去玩了，现在还没归家。

走在村里小道上，顾小英记得姐姐们会去找堂姐玩，想着出门时饭菜快好了，她便走了近路，从小路绕到堂姐家要更快一点。

谁成想，经过刘二狗叔家院子后，小黑狗汪汪汪地往前一扑，把顾小英首接吓得跌在了小水塘里。

北方的春天，小水塘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冰。

顾小英三头身身材，头重身子轻，在不到***腿深的水坑不断扑腾，却是怎么都站不起来。

刘二婶听到狗叫声，以为是哪个贼要来院子里偷东西，提着锄头冲出来，出来一个人也没有，等看见自家小黑围着水坑不停转来转去。

走上前一看，诶呀，水里怎么有个小娃娃！

刘二婶忙丢下锄头，去捞水里那呛了几口水的小东西，“刘二狗，你快来，哪家的娃儿掉水坑里了。”

等捞起来一看，这不是顾家的那个小丫头吗。

都被水呛晕过去了。

刘二狗忙让刘二婶去找块毛巾来，他则将顾小英头朝下甩了几下，首到顾小英吐出来几口水。

“哇，哇”，听到几声微弱的哭声，两口子总算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这小丫头淹死掉，毕竟是一条命。

“孩她娘，你去提几个鸡蛋，我们送她回家去。”

刘二婶想着这小丫头被狗吓到，又被水呛得可怜巴巴的样子，打心底心疼。

但是想到顾大娘那吸血鬼的样子，抓了抓头烦躁地：“不是我舍不得鸡蛋，要是我们带上鸡蛋，顾家的还以为是我们把她推下水的，要是顾小英没事倒还好，要是出事，以后可甩不脱这家人了。”

想起顾家人，刘二狗觉得媳妇说得有道理。

便点头：“那我们现在就送她过去，一会就说我们把她救起来的事就行。”

顾家姐妹回到家后，大家便也没关注顾小英还没回家，等到敲门声响起，顾大丫开门惊叫：“爸，妈，你们快来！”

顾小英迷迷糊糊地被刘二狗抱着，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十分没有神气。

顾家人出来后，刘二家的也抱着顾小英走进来，急忙说：“顾叔，顾大哥，小英掉水里了，刚让她吐了两口水，你们快拿个主意。”

心里却奇，怎么家里最小的娃儿的丢了，一家人跟没事人一样，都没人出来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