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藏起心底滔天的恨意，魏嬿婉巧笑道：“皇上是真龙天子，奴婢小小宫女，怎敢编造天子之言，再说了，皇上文采斐然，奴婢哪里编得出来。”

前世争宠多年，魏嬿婉早就深谙皇帝喜好脾气，连忙转移话题：“恕奴婢多嘴，皇上日夜为国事操劳，衣服都松了，是时候量了尺寸，重新裁制。”

只一句，皇帝又疑心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朕的身形？”

殊不知魏嬿婉等的就是这一句，娇羞一笑：“奴婢之前在西执库当差，伺候的，就是皇上的衣裳，皇上的身形，日日如在眼前。”

眼神炙热又甜蜜，首首对视皇帝：“虽不得见，但奴婢心里，是甜的。”

世家贵女大都古板规矩，鲜少有这么热烈大胆的，皇帝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摊开双手：“既然衣裳不合身了，那你便替朕量尺寸吧。”

闻言魏嬿婉怯怯的往后退了一步：“奴婢不敢，怕冒犯了皇上。”

眼神又黏在皇帝身上，一副胆小本分又情难自抑的样子。

身为君王，皇帝想说常被女子爱慕也是很让人苦恼的事：“有什么不敢的，真让你量你就量，不算冒犯。”

魏嬿婉甜蜜一笑，在皇帝犹如看猎物的眼神中，缓缓靠近，纤细修长的葱白手指不紧不慢摸上皇帝的腰身，似有若无，一叩一顿，徐徐推进，到底是伺候他多年，知道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进忠端着糕点进门时，魏嬿婉己经量到最后一寸，隔着衣衫虚虚环住皇帝，少女清幽的体香争先恐后地钻入皇帝鼻子，令人心怡神醉。

听到声响，魏嬿婉佯装受到惊吓将皇帝抱了个满怀，又被雷劈中般赶紧松开，皇帝顺势牵住那只无处安放的柔荑，当即宣布：“传朕旨意，封宫人卫嬿婉为答应，赐居永寿宫，今晚侍寝，再拨两个宫人伺候。”

进忠心里一喜，恭敬道：“是，恭喜皇上再获佳人，奴才这就带魏答应去永寿宫。”

魏嬿婉一脸欣喜地谢恩，终于再次爬上这架登云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以前的对手们过过招。

再次踏进永寿宫，上一次她从这里高高飞起高高跌下，这一次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奴才给魏答应请安。”

内务府太监总管秦立一早得了命令来整理永寿宫给这位居住，别看是宫女出身，是个小小的答应。

甫一册封，就赐居永寿宫，这可是后宫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之一，当今太后当年封妃、封贵妃都是在这里，这位魏答应，以后可了不得！

看着宫人来来往往搬运着皇帝的赏赐，魏嬿婉从衣袖拿出个荷包递给秦立：“公公辛苦了，一点微薄心意，请公公吃酒。”

说着状若哀愁：“公公您也知道，我是宫女出身，以前在西执库当差时认识两个熨帖的姐妹，想念得紧。”

话说到这里，人精似的秦立哪还能不明白，笑呵呵地保证：“我的主儿，您可折煞奴才了，您请放心，奴才这就去把人给您送来。”

斜阳的余晖撒在脸上，魏嬿婉看着永寿宫的宫人齐齐给她见礼，为首的正是西执库时期的姐妹澜翠和春蝉，不由得有些恍惚。

当初无论是在花房，还是启祥宫，凌云彻都让她等，娴贵妃娘娘当真把花房差事放心尖尖上，百花凋敝的冬天还担心花房人手不够，一句话的事，就是整整五年！

屏退其他宫人，魏嬿婉一手拉着澜翠，一手拉着春蝉，对两人的愧疚齐齐涌上眼眶，春蝉掏出帕子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主儿这是太高兴了，以后的日子都好着呢。”

澜翠也连忙给魏嬿婉顺气，转移注意力：“主儿别太激动，您等会儿还要伴驾呢，咱们赶快梳洗打扮吧。”

皇帝说过魏嬿婉皮肤白，穿浅色衣服尤其好看，故内务府送来的衣裳多是青色、粉色，魏嬿婉一眼就挑中了那套熟悉的粉色旗装，套蓝色绣花马甲，小巧的旗头簪着同色系的珠花，搭配浅色的桃花耳坠，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欣赏够了镜子里水嫩娇艳的自己，魏嬿婉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春蝉，内务府送来的赏赐，你挑最好的给进忠送去。”

听到魏嬿婉此话，春蝉心里十分感动，虽然东西不是给自己的，做姐妹的时候亲密无间，没想到做主仆了也不摆架子，还重情义：“主儿顾念旧情，不忘提携奴婢和澜翠，我们定当忠心于主儿，至死不变。”

走在红墙宫道上，春蝉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虑：“按照规矩，主儿侍寝应该是坐凤鸾春恩车去的，咱们怎么走着去啊？”

另一侧的澜翠眼睛里同样闪着浓浓的疑惑，不理解但是不影响按魏嬿婉说的做。

心境大不相同的魏嬿婉浅浅一笑：“这条路当差的时候走过太多次，这次的路，我要一步一步走过去。”

亦不容踏错一步。

渐渐地，宫道两边的宫灯都亮了起来，魏嬿婉领着一众宫女太监走在宫道中间，神清气爽，转角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台阶上。

笑容顿时凝在脸上，让众人去前面等着。

莲步轻移，魏嬿婉看着这个念了的多年的男人，只觉得可笑：“我要去侍寝了，时间不多，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

凌云彻早早就等在这里，以为她会闪躲、会愧疚，不曾想宫灯下妍丽娇媚的她是如此坦然，沉下脸指责道：“你变了。”

魏嬿婉十分唾弃自己的眼光，眼前阴郁丧气的男人哪还有半点以前的意气英姿：“所以我应该回到启祥宫任人欺凌？

你知道的，在启祥宫，连个洒扫宫女都能欺负我。”

掀起绫罗衣袖，露出半截青紫交叠的手臂：“你看，这就是我这五年里的每一天。”

他急起来：“不是这样的，娴贵妃明明答应过我的，会救你出来，然后给我们俩许婚，在这宫里谁不辛苦？

你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这话听在耳里，魏嬿婉只觉得一阵反胃：“你看到我的宫女了吗？

春蝉和澜翠，你以前认识的，我下午封了答应，现在她们俩送我去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