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太医鱼贯而入,仔细闻酒盏。首座李太医躬身回话:“酒中含有附子汤。”“酒里有毒,还能抵赖吗?”谢灵纾迫不及待兴师问罪。“稍安勿躁。”崔川奇示意李太医继续说。“谢公子大误。附子汤是活血驱寒良药,怎能说是毒药?附子微毒顶多闹肚子。说此物是毒药,岂不是滑稽?”李太医摇头晃脑。谢夫人最担心姜敏儿的肚子:“会不会对胎儿有影响?”“对胎儿影响很小。”李太医挥手。谢家所有人都长舒口气。谢灵纾又问:“中毒吐血,是不是伤了脾胃?”李太医笃定皱眉:“附子汤就不可能引发吐血!”梨花带雨的姜敏儿,嘴角血痕清晰。萧夙璃冷笑:“李太医,请您给姜敏儿看脉!”姜敏儿的脸变得苍白如纸。“毒药的事情,奴家不敢追究,求公主放过!”她淌眼抹泪。“崔少师,这案子您要多费神,毕竟关系本宫的婚约!”萧夙璃看透了这贱人。崔川奇袖手而立,没有任何表情。“公主放心,臣断案无数,不会冤枉人。”花厅里安安静静,谢灵纾发热的脑子慢慢冷静,心头升起不安。难道,萧夙璃真是冤枉的?确实没听说过,附子汤能把人毒死。可贴身丫鬟信誓旦旦,看见她把药粉掺进酒盏,家里郎中也说是中毒……谢灵纾有点后悔,觉得自己冲动了。他望向母亲,示意息事宁人。母子连心,谢夫人故作隐忍:“敏儿两月前嫁过来,我们特意请公主先来拜见姐姐。敏儿懂事,受委屈不敢计较。希望公主能识大体,不要让家丑外扬!”“本宫为何要帮谢家掩饰?”萧夙璃哂笑。谢夫人咬牙道:“若闹到宫里,你不怕皇上动怒?”萧夙璃冷然呵斥:“谢家的丑事,本宫自然不怕父皇动怒。别说闹到皇宫,就是闹到天庭,也得查清楚!”平时是锯了嘴的葫芦,怎么现在这么能说?谢夫人心里骂得狗血喷头,谢灵纾也脸色大变。平时提起皇上,她就像只避猫鼠,今天是怎么了?“给姜敏儿诊脉吧。”崔川奇示意太医。“不!不要!奴家不要!”姜敏儿噙泪缩着身子,恐惧极了。谢灵纾心疼,愤而怒道:“你们不查证人证物,为什么逼迫敏儿?”谢夫人也命令丫鬟:“搀敏儿回内宅!”“奴家这就回房。”姜敏儿起来往外跑,丫鬟连滚带爬追上去。“本官断案,任何人不得离开!”崔川奇抬眼,锐利的目光首射,姜敏儿战栗。“崔少师!”谢夫人忍不住怒火,“你敢在丞相府撒野?”她丈夫是正一品丞相,京兆府算什么东西!“京兆府奉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别说是丞相府,就是皇宫禁苑,本官也可首入办案。”崔川奇双眸冷峻淡泊宁静。谢夫人还要叫嚣,却被儿子扯住衣袖。万一母亲把话说僵,崔川奇捧出尚方宝剑,那就麻烦大了。“吐血不是小毛病,让老夫看看脉吧。”李太医和颜悦色打圆场,凝重气氛略有缓和。没想到姜敏儿凄凉大哭:“奴家年轻贞洁,不能让陌生男人碰着!”本朝奖励女子贞烈,可没严酷到这地步。李太医瞠目结舌:“老夫常给皇妃娘娘诊脉,从没听见过这种话!真是无稽之谈!”萧夙璃冷哼道:“不让诊脉就是心虚,本宫看她没中毒!”“敏儿是贞烈女子,禁不起欺辱,今天的事我不追究了。”谢灵纾意识到不对劲。“好个贞洁烈女,本宫很喜欢看你演戏。”萧夙璃示意侍卫拦门,“姜敏儿不看脉,谁也别想走出这间屋子!”大门堵死,连苍蝇都飞不出去。姜敏儿抓着丫鬟手臂,嘴唇都在哆嗦。“敏儿别怕,夫君陪你。”谢灵纾柔声。姜敏儿泪如雨下的叩头,额头都撞红了:“奴家不该受夫君宠爱,不该怀上谢家骨肉!奴家不配让公主敬酒!奴家错了,奴家该死!”孱弱美人哀哀欲绝,在场无不动容。萧夙璃完全不急,等她表演完了,依旧催促诊脉。“敏儿,看看无妨。”谢灵纾无奈思量。姜敏儿素来体弱,谢家郎中己经诊出中毒,太医能看出什么不同!有崔川奇这活阎王在,不见真凭实据,他一定不肯罢休。让太医们说出中毒两个字来,好堵住萧夙璃的嘴!听到谢灵纾也让看脉,姜敏儿寻死觅活,恨不得一头碰死:“奴家宁死不受辱!”谢夫人看得揪心:“敏儿是朝廷旌表的孝女!”“装什么糊涂?”萧夙璃似笑非笑,“本宫要看看她孝女的成色!”崔川奇也觉该收场,挥手命太医:“诊脉!”侍女素芷自告奋勇,扯住姜敏儿手腕,她完全挣扎不动,李太医不屑地搭上三根手指。谢灵纾神情紧张:“是否饮了附子汤?““饮过!”李太医很快松手。谢灵纾大怒:“中毒了!萧夙璃,还敢说你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