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赤裸着的双足就这样在地板上,视线里那双皮鞋一步步走过来了。Alpha难堪地微笑起来,他被男人捏住下巴,被迫抬起头了。Omega男人的一双浅褐色眼眸,没有什么情绪地看着他。“鹤先生。”素白指尖摩挲着:“你不该这么叫我。”温唯长得漂亮,是Alpha里难得的纤细美人,长发及腰,从被鹤家买下来以后,养了整整两年,发丝如墨细腻,光泽丝丝莹润。一缕发在温唯鬓边,鹤书雪看到了,并不准备去弄。Alpha自己捋那缕发在耳后,露出了泛红的耳尖:“……老公。”鹤书雪的英俊脸孔,只是侧过来一点,那双眼眸上下打量他:“除了漂亮,一无是处。”温唯连微笑都还挂着,似乎笑得比刚才更加真心实意地灿烂。鹤书雪坐在沙发上,姿态端正优雅,气度却并不温和,有些慑人的威严:“过来。”温唯依旧笑着,鹤家养的小动物一只似的,就那样赤着脚走过去。他蹲在地上,开始按照他这两年来学习的、被培养的,去伺候鹤书雪,给他按摩腿部。男人的脚尖点了点他的膝盖:“不想笑可以不笑。”看了恶心。其实温唯笑起来很好看,从小到大所有人都是这样说。好像他平常总是太纤细太单薄的清淡,甚至带着阴柔气,只有笑起来,眉眼弯弯,阳光烂漫,很美丽,很有魅力。也许就是因为太好看,鹤书雪嫌弃假得太真,假一点他还能看个乐子。笑得跟真的似的,有什么好的,好像这被拍卖回来的Alpha男人,就真的是开心了。鹤书雪不喜欢假的东西。指尖认真地为Omega男人进行着按摩,温唯果然没有再笑了,他略微抿着唇,神情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心的样子,只是全神贯注。Omega男人忍不住逗弄他,因为鹤书雪嫌无聊。“明天你做饭。”长发的男人点点头,因为认真地进行着手上的按摩,鼻尖好像都出了一点汗水,微微地光亮。鹤书雪躺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人。纤长睫毛垂下去,伴着乌黑眼瞳一起,全部的心神都在自己身上,甚至有点惬意,于是他把腿收回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Omega男人是有点拘谨地坐下的,然后他的面前,鹤书雪转过去,露出一截的颈,Alpha和Omega之间,距离这么近,也许他们都该早有感觉。温唯的信息素是栀子花味,但闻过的人总说和真正的栀子花还是有所差别的。就比如现在鹤书雪心里想,有点像雨淋过了的栀子,多了透明的清爽感。Omega男人还没开口使唤他,温唯就主动上手给他揉捏上肩颈了,于是鹤书雪想,这位“花瓶”Alpha的第二个优点找到了——有眼力见。懂事,至少懂事总是让人舒心的,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身边有懂事的人。哪怕对那家伙一点感情都没有呢。温唯的鼻腔里满是那种气味,那种烈火燃烧树木的味道,混合着一点点的甘草香气,一个信息素是烈火的Omega。难怪鹤家人不放心他,要给他找一个合格的妻子。找不到,就自己培养一个出来。Alpha男人笑了一下,然后马上收敛起来。因为他想好像鹤书雪自己冷冷的,也不大喜欢看别人笑。按了好一会,温唯是专门学过的,甚至是专门研究了鹤书雪的体质的,自然让男人很舒服,不知不觉就眼睛微微眯起来了。温唯刚准备收工,鹤书雪转过来,眼睛里带着一丝刺,握住他的手腕:“你去洗漱吧,就在三楼的右边。”那是客房,而温唯点点头,好像早有预料一般。他在沙发上是跪姿,给鹤书雪按了多久他都忘了。只是窗外的月色撒了下来,照在沙发上,照在这一对好像还很不熟悉的夫夫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无限拉长,以至于那两道剪影贴在一起,仿佛吻上了一般。温唯想站起来,腿麻得他摇晃一下,却根本没有下意识地去抓住身边最近的那个人。他想扶住身后的沙发背,可那个动作未免太难,于是他摔向地板,更要倒在茶几上。Omega男人一把搂住他,把人扣回沙发上。“你……”怎么这么蠢!想骂的话却出不了口,刚刚他甚至己经伸手了,温唯却还是一点没有考虑抓住他的样子,这不禁让鹤书雪心里有些嗤笑的意思。看吧,表面再顺从,骨子里总是没有感情的,他们不爱,现在不爱,以前不爱,以后更不可能爱。温唯被压在沙发上,他的背抵住那沙发背,很不自在,本来腿也麻了,现在麻得开始发酸了。鹤书雪说:“下次死了也别找我。”Alpha男人没有回答,他默默地给自己揉腿。一双手两只发麻的腿,好像效率太慢,鹤书雪一只脚跪上沙发,他握住男人的脚踝:“没扭伤吧?”Alpha很小的声音:“没有……对不起,鹤先生。”鹤书雪说:“你再这样喊,明天我把你送回拍卖场去。”温唯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几乎要哭出来似的:“老公……”男人满意了,依旧目光冷然地看着他:“能走吗,不能走抱你上去。”任何一个对鹤书雪有企图的人,都知道下一句要怎么回答,当然是娇滴滴地说不能,最好躺在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温唯却放开了手,他又笑了一下,只是一下,简短到鹤书雪都不敢确认,可月色朦胧下一瞬间的美,他总是真的看到了的。Alpha男人站起来,这次稳稳的,他对鹤书雪说:“晚安。”他走得很小心,但步履的确是平稳的。鹤书雪在沙发上自嘲地笑一下,但看着那个身影慢慢上楼梯的样子,一寸寸月光流淌在温唯的长发之上。男人的讽刺的笑渐渐淡化出了一种温馨,只不过鹤书雪自己不知道。既然连鹤书雪自己都不知道,温唯就更不知道了。他还是以为自己是一个被买来的,伺候鹤家继承人的,名义上的妻子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