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开学的那天,南言罕见的早到了,规矩的穿着校服,班牌也好好的带着,班主任见了甚是欣慰。相处了一年,整个班都很熟悉了,开学的时候教室哄闹不停,南言等了好久,也没等到祝问。中午吃饭的时候,祝问终于来了,在班主任处填好资料后就回到教室了。南言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祝问动作很小的收拾着东西,结果还是吵醒了南言,南言本来就因为一上午没见到祝问心情不好,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人吵醒。他抬头的时候己经想好,要把吵他睡觉的人,打成什么样子了,他气势汹汹的抬起头,正对上祝问那双圆圆的鹿眼。他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脸,“同桌,你好啊。”这一声倒是把祝问吓得不轻,不过因为她己经习惯了,所以很淡定的回了一句,“嗯,你好。”说完就继续收拾她的东西了。南言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他一个人在家练了好久的笑容,祝问就给这么敷衍的反应。他把祝问提溜到他的座位上,学着祝问的样子整理她的东西,“真笨,就这么点东西弄那么长时间。”祝问己经免疫了,她不止一次的对南言说过,让他注意分寸,可他依然·我行我素。南言很快就整理好了祝问的东西,和往常一样把重要课本放在他的桌子上,收拾好后,他很自然的拉起祝问的手,带她去吃午饭。祝问不太适应这么亲昵的举动,她默默把手抽出来,南言有些失望,致使他去打饭的时候脸色很臭,吓得食堂阿姨给他打了很多。他刚把餐盘放下,抬起头就看见祝问脸上一片青紫,她一首戴着口罩,南言也没注意,现在她摘下口罩,他才看见。“祝问,谁干的?是你妹,还是别人?”祝问低着头,没说话,沉默的吃饭。南言心如刀割,他说不出自己看见那些带着碘液的伤痕时是什么感受,他整整一个暑假都没看见她,好不容易等到开学,终于见到她了,结果看到她脸上全是伤,身上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是不是全是伤?他看着她,心里郁气不解,他一首以为祝问这些年过的很好,虽然她早就把他忘了,可他还是希望她能好好的,家庭幸福,活泼开朗,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可没想到她这些年过的都不如他。南言喉头哽咽,就像是被扔到深海里,被人用力的往下按,怎么也挣脱不了,心肺好像被无形的力挤压着,胸腔里没有一点氧气,毛孔大开,肌肉抽搐。祝问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潇洒的擦掉眼泪,对坐在她对面的南言说,“南言,我没有办法。我得忍下去,以后就会好的。吃饭吧。”南言觉得很无力,他恨不得替祝问去经历这一切,人不能在弱小的时候遇到极大的痛苦,就像树苗不能经受暴风雷电。否则,不管是人还是树都会坏掉的。“先去我宿舍,反正第一天又没什么事。”“为什么?”“我得给你上药啊,笨蛋。”祝问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行。我自己可以。”南言很认真的说道,“我不是真的为了给你上药,我是想看看你的伤。”祝问低着头,闷闷的说,“看不看有什么区别。”南言捧起她的头,眼睛湿润的望着祝问的眼睛,“有区别。祝问,在我这里,有区别,你的伤不是白受的。”祝问的耳朵慢慢红了,连带着她微肿的脸也有点红红的,她滑稽的模样反倒让南言觉得无比可爱。他带着祝问到他的宿舍,教师公寓中午很少有人,他就一首牵着她的手,攥得紧紧的,祝问想抽都抽不走。他锁上门,从柜子里拿出药箱,先用酒精给镊子消毒,夹起医用棉沾了碘伏,轻缓的给她破皮的地方上药。他一边轻轻的吹,一边温柔的问,“疼吗,疼的话我轻点。”祝问不想破坏气氛,但她忍不住,轻轻的敲了一下南言的头,“大哥,这是碘伏,碘伏怎么会疼呢?你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南言并没有生气,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好受不少。祝问这辈子一首都不知道,南言问的不是上药的时候疼不疼,他想问的是被打的时候疼不疼。祝问身上遍布伤痕,南言撩起衣服,看见全身都是青紫斑痕,看起来不像是打的,倒像是被撞的,可怎么会全身都青紫呢?南言也没多问。南言擦药的时候,祝问的身子微微颤抖,那些不安焦躁的情绪,随着酒精棉的擦拭慢慢平息了下来。九月的空气也很热,起风了,窗外的玉兰树随风轻轻晃动,风被玻璃隔在外面,热气腾腾,温暖弥漫在狭小的宿舍里。因为这件事,祝问和南言的关系好了很多,她有时也愿意配合南言说些夸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