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走了,你们玩得尽兴。”白令曦跟她去了洗手间。“怎么样?想吐吗?”“那杯果汁里,有药,回来的时候很渴忘了倒。”她刚才玩游戏的时候,吃了片催吐的,现在有了反应。“她怎么了?”空柏淞眉头蹙了蹙。“她吃了催吐药。”赢枭聿卧在了皮革沙发上,一只手悬空下来,爆满了青筋,冷白的肤色染了酡红,褪去了几分清冷,显得服帖了不少。“你怎么知道?”“她刚和你坐一起的时候,我看到了。”“这就盯人家看了?赢枭聿。”空季淞晃了晃加冰的“空岛橙汁”,指尖冰凉的泛白。“你也没好哪去,空季淞。”空柏淞夺了他两指中的酒杯,调侃了几句。音乐节奏慢了下来,灯光越发的昏暗,出口处人流如潮。“你俩都没好哪去,这是在酒吧,有可能连她们的名字都是假的,问了也没意思。”赢枭聿起了起身,倒了杯里沉底的酒掺杂着“血冰块儿”。“回去。”空季淞顺了他的皮夹克,划出了把车钥匙。踏出门槛的一瞬间,身后的一切喧嚣都被抛却。微凉的风,空气中漂浮的浅淡酒气和隐约传出的重金属音乐给人以不真实感。扶着电线杆呕吐的人,走路摇摇晃晃的醉鬼,以及张扬的晃荡的红裙摆随处可见,那是他们最趋近于自由的时刻,是他们颓废人生中不值一提的壮举。整个世界糜烂又浪漫。————————“薇薇恩,你确定那果汁里有药吗?”白令曦双手叉了叉腰间,满脸不解。薇薇恩生龙活虎的,蹦蹦哒哒很精神的样子,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走!去livehouse看乐队演出!”livehouse是白述酒吧的新扩的一个场子,音乐是主焦点,经常邀请本地乐队或者音乐家来演出,薇薇恩倒是蛮好奇的。“走吧,服了你了,浑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白令曦轻摇了摇头,轻叹了声。薇薇恩和白令曦是两个夜猫子,大半夜的挺精神,不睡觉。“欢迎来到白述之夜——l——ive—house!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来迎接我们今晚的主旋律!Rd乐队!即将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一人手拿着个荧光棒,犹如茫茫一片的荧光海,人浪如潮,嗨翻了天。“喔!真有乐队!”薇薇恩蹦了几步,抬了抬脖子。这场子差不多能容纳一万多人,现场是“百万的呐喊”她们被人浪甩到了后面,挤都挤不进去,听也听不清楚,呼吸也变得黏腻。灯光闪成了一条长龙,光线聚拢在了舞台中央。鼓、吉他、与贝斯交织在一起。“喔喔喔!眼镜眼镜!”白令曦递了她副眼镜,她的近视加散光镜。薇薇恩很懒,那次白令曦硬拉着她去眼镜店配的。她的目光快速扫过这个乐队,最后在主唱的身上驻足。银白色的长发,可半扎,很高挑的一个男人自由随性,挎着把电吉他,深透大海蓝的眸子,五官如精雕细琢。被这个乐队吸引,乐队的力量超乎想象。爱那响月毫不留情地流进耳朵,滑进心脏,一下又一下按着心跳,似乎空气都为其震颤。livehouse简直是世界上对音乐现场最包容的地方。这里没有什么爱豆与粉丝,没有出售货物的商人和享有权益奉为上帝的顾客,这里只有一支乐队、歌手和他的听众。前排观众在挥舞荧光棒和手臂,后面的空地上有人披散着头发跳舞,二楼看台溅出酒杯碰撞的声音。连安保的脚尖都踩在鼓点的节拍上。这里因为音乐的共鸣而产生巨大的融洽性,自由又洒脱,给每一个人留足了呼吸的余地。“开心吗!白令曦!”薇薇恩就是后面空地上跳舞的,还拉着白令曦一起跳。“好开心!”人声海浪,没过了声音。她哼着自己的小调,邀请白令曦跳了康特里舞,这种欢快的氛围跳着优雅的华尔兹也有点不合适。白令曦是她独有的“女伴”,陪着她跳了一年又一年,一支又一支舞。“好听吗?”空季淞指尖触着杯壁,碰了赢枭聿的杯檐,很放松的样子。“难听死了。“但她们跳得自由随性洒脱,在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物,这样活得很轻松。穿着洋气漂亮的衣服,不是刻意为谁打扮的。是她们打扮在先而我们只是有幸在此并有机会目睹她们的美。”赢枭聿轻笑了声,伏在了看台铁栏上,皮夹克搭在肩上,目光驻足在他看上的妞儿身上,酒杯又给空季淞碰了回去。“酒后多言吗?说的倒挺对,毕业当个主持人也蛮不错。”空季淞晃了晃那把车钥匙,赢枭聿挪了挪脚尖。————————“没电了吧不会。”为了好好玩一个夜场,这次将近搭了两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薇薇恩你最好给我说话过过脑子,这要是从津北街走到华尔大道,一天都走不完。”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夜将追求大地的第一束黎光,天空染的一层墨蓝调子,想把坏心情都遗忘。“今天简直是太爽了。”她将头盔扣到了白令曦头上。“是,都爽到凌晨三点了。”白令曦吹着小风,坐在自行车的后座,览着中区的繁华夜景,高楼大厦霓虹灯闪烁,道旁的早餐铺子也出了烟火。“如此热爱这执爱炽执的浪漫,如此热爱livehouse!”夏夜像是凌晨三点的烟火,是不算炎热的蓝调之夜,也是渴求原野的少年勇敢去大胆追求的地方……有人会问她们这样玩有什么意义吗?不会耽误自己的前途,浪费时间和自己的人生,让人生变得没有意义吗?很不理解她们的种种行为,甚至厌恶。但……也许人生本就没什么意义,人生是用来体验,不是用来演绎完美。心简单,世界就会变得简单。她们不是坏孩子,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事罢了。——————“有点热啊。”外衣被随手扔在了地上,两个人都一整个瘫床上,跟好几年没见过床,这次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叮——”薇薇恩打开了空调,几声连续的叮响,调到了21°……窗外是连续沉闷的雷声,细风穿过叶片间发出簌响。“怎么还来雨了。”“看手机天气说是雷阵雨。”薇薇恩看了看手机的“天气”,一腿盘坐在慵软的床上,极简头绳随意绑了头发。外面的雨势渐大,搁了层玻璃都能听到哗啦的雨声,玻璃窗上的水迹从丝丝缕缕到了滂沱水幕,整座中区都笼在烟雨中。空调房躺床上盖着被子,外面下雨,和好朋友,手机充了满电,明天周末……“你在画…小人儿?”白令曦和往常一样,往她身旁凑了凑。薇薇恩拿着本绝版的古旧画本,里面有翩鸿的蝴蝶标签,和精致的画稿。“我在画…大人儿。”她喜欢去收集稀有的蝴蝶标本,闲暇下来画个顺眼的插画。“我想做个纹身师。”白令曦以为她随口说的,没大理会,就睡了。她不喜欢紧张压迫的学习氛围,那样会制压自己的创造力。她喜欢欢畅淋漓的娱乐自由,想在自己享受的事物中做一个顶尖的“扛把子”————————一个月后——蓝枫高中:“我校蓝枫被银城大学收录的有5人!比去年多了两人!又再创了新高度!”涂主任带着个遮阳帽子,在学校会议厅的讲演台上“手舞足蹈”的。“他怎么那么激动啊?”“因为这五个有四个都是他教的学生——(17班)的现在来让我公布是哪几位学生如此地优秀!”涂主任挤眉弄眼的,面目飞扬。“高三(17)班薇薇恩、白令曦、姜可、边天扬。高三(18班)祝慕笙。给点掌声!”涂主任今年就退休了,送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唯独这最后一批,让他心挂着念。毕业那天,很多人都送了涂主任显眼的花束,但只有薇薇恩送了他几对儿更显眼的“假发片”和“老姜洗发水”。他气得半死,但离开蓝枫前,他只拿了那几对儿假发片,和那老姜洗发水。“小兔崽子!上课睡了三年,还送了我三年保质期的洗发水。”————————“看着还蛮不错的。”薇薇恩去街角的便利店买了两根雪糕,偶然看到了门店墙上贴的海报,荧光绿色的,很抓眼。“跆拳道……综合格斗还有自由搏击。宝格街金港国际高中斜对面200米处?”她没戴眼镜,只能趴墙上看了,很明显这是一个格斗社在招新。“404NULclub”这个格斗社团倒是离金港国际很近,很多学生周末都会来这里聚。“怎么比津北街还远啊。”她骑个车子,花了半小时。现在正值暑假,又是正热的时候。以前都晚上出去,白天宅家,这次倒是头一回。————————“空柏淞,来比一局?”“太热了,烦,开空调!”空季淞热得躺地上,扯了扯他的练武服,前几天刚拿到了跆拳道一级的黑红带。————————“喝水吗?柏淞。”江莉雪递了他一瓶纯净水,还贴心的拧开了瓶盖。“不用了,谢谢。”空柏淞翻了翻身子,离她挺远。韩莉雪送了他不少的情书,空柏淞也告诉她别送了,但是这姑娘执念挺重,还和空柏淞一个班的。——————404club很大,有3个大平层,大厅的墙体有各种显眼的涂鸦,柜台上还有一些快饮,整体配色简约。“我们404club里面有多种项目,跆拳道、自由搏击、散打、武术……应有尽有,请问您对哪种感兴趣呢?”so哥是404NUL.club的主办人,是个教练,带过很多的学员。“有点热,我能先大体参观一下吗?”薇薇恩在耳旁扇了扇手,随意绑了绑散着的头发,找了个支点,身子向后靠了靠。so哥刚才说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哎,好好好。小陈!快开空调!”“开空调?!我没听错吧!空柏淞,我隐约听到so哥让我把空调全打开!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是,so哥几乎没主动开过空调,都是空柏淞带头偷着开。so哥挠了挠头,眸间亮了亮,他第一次见气质这么吸引人的。不是令人作呕的“男凝”,而是对她切实的欣赏,对她恭恭敬敬的。他肤色黑点,是一个黑皮运动员,长脸、高挺鼻子,上扬板碎寸,长得利落,穿个外穿背心,显得很壮实。“说实话,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女孩子。能喝冰的吗?”so哥递给了她瓶冰饮。“谢谢。怎么说?没有女生来过这里?”薇薇恩礼貌接过了他的水,正眼看了看。“也许,女生对这些不感兴趣,或许不喜欢腥臭的汗味儿,也可能因为这里都是男学员,放不开吧。”他说话很直接。“跆拳道你也教吗?我想学学。”她嘴角露出一丝不明的笑意。从短裤侧摸出了片OK贴,撕开了透膜,贴在了自己大腿外侧的淤青处。一个很复古的图案,是用自己画的手稿做的。“没问题,你可以先体验两天,适应环境。他们都叫我so哥,你也可以叫我教练。”“这样贴…还蛮不错。”薇薇恩撕了张ok贴,贴在了他大臂轻微划破的伤口。——————“喂喂喂!空柏淞,我刚刚去楼下开空调,你猜我看到啥了!”小陈从楼下跑了上来,急如星火。“什么?陈洋你别卖关子。”空柏淞一直躺地上,眼睛半睁,双手垫着颈后,一腿屈起来,狭长的手指拨了拨额间的微卷碎发,吹着空调。“一个女的!女的!404club竟然来了女学员!”“这么激动干什么,跟没见过女的似的,刚才韩莉雪不也来了吗。”“那能一样吗!so哥都为她开了空调了!”“我去,这女的挺有身份啊,不会是so哥女朋友吧。”“不是!这个女生大概和我们同岁,so哥都28了,长得确实有男人味儿,但一朵鲜花也不可能插老粪上啊。”“所以你的激动点在哪啊,你是不是得甲亢了。”空泊松翻了翻身子,没什么兴致。“关键是她也太漂亮了!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漂亮!标准鹅蛋脸,黑长直,很瘦,但很有力量感……”——“诶?空柏淞呢?”没等陈洋沉浸式地说完,空柏淞人早没了影儿。现在一楼的大厅人快满了,有人特意下楼拿了瓶快饮喝,有人下了n次楼,一次只拿一瓶快饮,在楼下喝完再上去。没错,薇薇恩和so哥在大厅交谈,她现在对404club有了大体的了解,也知道了内部构造和各项目的大体。“那就上楼吧,去跆拳道场子。”“那里有饮料,可以柜台免费拿。”so哥正要上楼,没注意柜台。“嗯…那里没有饮料。”薇薇恩瞟了眼柜台。“………………”那个下了n次楼,一次只拿一瓶快饮的是空柏淞,把柜台拿空了。——————二楼武室:“你好,我叫空柏淞。”他特意凑到了她面前,嘴角是难压,还勾着一抹让人耐人寻味的笑,果真是那天白述夜bar,他喜欢的那个妞儿。“来一局?”薇薇恩拒了他的握礼,她确实忘了,没认出他。周围的人起了哄。空柏淞是跆拳道的黑红带,其他格斗也略懂一二,除了so哥,没人敢和他比。“哎,这么漂亮的,空柏淞能下的去手?”“我怎么感觉空柏淞这次有点悬,她只是往那儿一站,气质拉满,气场全开啊。”“你们说什么呢?柏淞怎么可能输给她?”韩莉雪翻了翻眼子,目光一直在薇薇恩身上游动,眼神逐渐阴鸷起来。“既然你发话了,那我也不能扫了你的兴。”他左眉挑了挑,嘴角晦暗不明的笑意,对她的主动挑起甚是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