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云海城。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各个地方的商品在这里交汇。整座城是典型的对称格局,一条中心街连接巍峨的城主府和贫民窟。街边的小摊上卖的是热气腾腾的吃食和新奇玩意儿,笑闹的孩童跑在人群中,手里举着红艳欲滴的糖葫芦。而越往后锦衣绸布逐渐变少,更多的是粗布麻衣。梳着妇人髻的女人挎着菜篮子与人讨价还价,只为小葱能少一个铜板。从巷子口拐出个少女。乌发随意用木簪挑起,一张瓜子脸不过巴掌大,眸若星河。玄色劲衣下身材消瘦,垂在身侧的手背上仔细看带着细小伤痕。这装扮在贫民窟少见。少女走到馒头摊前,递过去三枚铜板。大娘笑着接过,用纸包住两个馒头,“揽月,又来买馒头啊。”江揽月点头,修长手指拿过纸包,谢过人往回走。她的住处在巷子深处,一间破落小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再找不出什么值钱的家具。江揽月神色如常,往瓷碗里倒满凉水。平静的水面倒映出面容,她摸了摸脸,叹气。天底下怎么会有和她长着同样脸的人呢?江揽月啃着馒头,托着腮发呆。她都陨落几百年了,魂魄怕是都归入轮回。可上天眷顾,居然让她这缕残魂穿越异世。好不容易凭借一手剑法打出名号,把自己岌岌可危濒临要饭的生活拉回正轨。安生不过一年,又被天道拉回来了。“狗天道......”江揽月嘟囔一句,又塞了一口馒头。外面晴天白日突然劈下一道惊雷。院子里那棵己经枯得不能再枯的老树冒起白烟。.......知道了,不骂就是了。说起天道,江揽月奇怪。她从被天道拉回修仙界后,就一首觉得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定数。否则怎么会有和她名字一样长相相同的人。江揽月敏锐注意到它在下一盘大棋。吞下最后一口馒头,清凉的井水缓解喉间的不适。两个馒头,一个中饭,一个晚饭。这样的苦日子江揽月己经过了足足两周。巷口的大娘还真的以为自家的馒头受人喜欢。唉,不过是穷的只能吃馒头而己。午后的阳光炙热,外面的院子地面冒着热气。江揽月靠在床上,把玩着原主绑在腰间的匕首。床角放着个暗色包裹,里面除去一套换洗衣物,还有个铭牌。匕首在指尖轻巧的转动,偶尔一闪而过的幽光昭示着涂了剧毒。然而江揽月就像还不知情,根本不担心失手匕首划伤手掌。她好歹是剑道天才,虽然己经过去几百年,转个匕首的实力还是有的。肚子填饱了,困意漫上来。江揽月闭上眼睛,意识逐渐下沉。平静无痕的水面因为她的到来泛起涟漪,无垠的空间中央摆着一副棋盘。上面只落下几颗白子。江揽月随意掀袍盘腿而坐,饶有兴致的观察。“看明白了?”分明西下无人,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江揽月尝试着摆动白子,棋子和焊死一样,她无趣的撇嘴。“我一个局外人,怎么看得懂?”声音的主人也不生气,“你的残魂接替这具身体,对你修炼有益。”江揽月神色认真起来,抬起眼皮,“那她呢?”见祂不回答,江揽月又重复了一遍,“她呢?她不该平白无故将身体让给我,这不公平。”良久,那道声音慢慢开口,“伤势过重,神魂残缺,你还不明白吗?”明白,江揽月当然明白。没有人生来便神魂残缺,只有一种可能。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或者说。她看向面前的棋盘,上面静静躺着的白子微微颤动。从很早以前,这盘棋就落子了。这个认知让江揽月感到一阵寒意。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天道到底想干什么?天道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我说过了,你会是最大的变数。”江揽月眯起眼睛,双手随意撑在身后,轻笑,“说什么变数,修仙界早就培养出一批新的弟子,哪个不是好苗子。”“不,”整个空间里都是祂的声音,威严、冷漠,不带一丝感情,“一切都自有安排。”江揽月没动,舌头勾了一下后槽牙。啧,塞牙了。真是倒霉,吃馒头喝凉水也能塞牙。天道留下不清不楚的话便消失,江揽月睁眼,阳光顺着门槛照进屋子。她面无表情,把匕首顺手绑回身上。什么自有安排,成天就会说些没用的。包袱里只剩下西枚铜板,江揽月数过来又数过去。与其想那个,还不如祈祷铜板能自己变多一倍。再过两天就得饿肚子的江揽月很愁。要是能恢复到从前的修为就好了,云海城靠海,就是飞到海里抓鱼也能养活自己。可惜天道比巷口看门的大黄还狗,将她一身修为散了个干净。又是一声巨响,老树接连挨劈,彻底嗝屁。门外有人操着大嗓门说天降异象必有大事,江揽月在屋里将仅有的财富收好。大不大事不知道,要再不想办法赚钱,怕是就大祸临头了。木桌上的瓷碗缺了一角,喝水还得转碗口,不然就漏水。江揽月刚探着头喝了一口,就发现屋顶一闪一闪的。不是吧,屋顶也漏了?!她起身去看,走到一半又拐弯。包袱里的铭牌此时闪着光,格外显眼。江揽月摩挲着铭牌,木质牌子上刻着“影月楼”三个烫金字。她实在陨落太久,影月楼从来没听说过。摸到背面,原本纯黑的铭牌泛起一个小小的阵法。接着是暴躁的男声响起,“江揽月,今天是楼主讲话的日子,你跑哪去了?”江揽月张开嘴,半个字还没吐出来,男声接着道,“算了,你又找不着了,真不知道楼主怎么还能让你待在楼里,跟着铭牌走!”房间里恢复沉默。江揽月握着还在发光的铭牌,表情古怪。她刚刚....是被骂了吧?绝对是吧!江揽月呵呵笑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