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与齐国边境处。五万齐国玄武军依边境线排开数里,在兵马最前端有一身着白甲老者,盘膝而坐于地上。手中正在把玩着刚摘下来的杂草,目光闲散而悠然自在。站立于老者身后是西名年轻将领。其中三人正是在齐国朝堂军中年轻一代有赫赫名望的翘楚,突骑营统领殷其雷、白马射营统领甘棠行露与陷阵营统领广受之。他们另外的一个身份就是齐国南湘侯——孟玄的家臣。齐王令不可使南湘臣,便是暗藏在玄武军军士多年之间的暗喻。孟玄之军在齐国势力,可见一斑。另外一个约十五六岁少年,则与这军旅间整齐肃杀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全身未披软甲硬盔,只是腰间悬挂的玄武玉佩,象征着他南湘侯侯府世子的地位。可能因为年纪的缘故,在一众英姿飒爽的将领中看起来格外稚嫩。此人就是孟家的小家主——孟清朗。一匹快马来报。“启禀家主,马车己到我前方斥候护卫范围内,距离关前不足二十余里。”老者挥袖示意来人退下。“老头,你说秦国要是知道了我们孟家出手救下的这两个小家伙,会不会找借口发兵我们大齐啊?”“小朗啊,你在胡说什么啊。秦国这个时候这么乱,等他们安定下来选上新太子,我都指不定又给你生个弟弟了。再说了,这是楚国的事情,与齐国何干,与孟家何干?”“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南湘老狗’,果然名副其实。”“小狗别叫了,他们到了。”在尘嚣尽头,一辆马车正向齐关驶来,老者起身之际,便到跟前。公孙淦炉将这辆满是血污马车停至军前,缓缓下车走向老者。“公孙先生辛苦了,逢此险境依旧临危不乱,真不愧是人中龙凤。”“军侯实在是过奖了,早就听闻军侯谋划如神,名不虚传啊。”公孙淦炉腹骂一句老狗,继续僵硬陪笑。“公孙先生真是丰神俊朗、气质出尘啊。”“军侯真是精神矍铄、老当益壮啊。”“诶,不壮不壮。”“哪里哪里,不出尘不出尘。”众人在听到这番对话后瞬间愕然,孟清朗则想到了前不久府上槐花院里看家的黄犬与一只跑进来的狐狸撕咬打斗的场面。“还请公孙先生入营稍作休息,随后一道与我返回王都吧。”“先在此地谢过军侯,还望军侯莫失旧约。”“请先生放心,我从不骗人。”“公孙淦炉替公孙家族再拜侯爷了。”说完还不忘对孟清朗等一众人继续施礼,但唯独只有孟清朗还礼。公孙淦炉看向孟清朗片刻,似笑非笑。随即也不在意其余目光,向后面军士打听营帐位置,独自前去休息。一声婴儿啼哭传来。孟玄蹑手蹑脚走向马车,殷其雷几人欲跟上被孟玄摆手止住。他缓缓将马车帘幕掀开,轻唤一声:“小月儿。”掀开帘幕之后,马车角落里蜷缩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小姑娘。脏兮兮的泥土布满全身,但也无法盖住眉目间的俊美清秀。她正满脸惊恐的看向车门外。“小月儿,我是孟伯伯,你还认识我吗?”小姑娘不敢回应,抱着婴儿的手更紧了。“你别怕,我是孟伯伯,你父亲让我来接你的。你看我的这个玉佩,和你父亲给你的那个是不是可以合上。”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了半块玄武玉佩,递向小姑娘。小姑娘迟疑不敢去接,孟玄的手也不收回,就一首保持着递出的姿势。看着眼前可怜,他的眼睛开始泛红,但又强忍着。半晌功夫小姑娘才慢慢探出手去接玉佩,也从自己怀中掏出了另外半块玉佩,拼凑过后发现严丝合缝。“小月儿,你现在相信我了吗?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但这块玉佩只有我和你父亲各有半块,是你父亲让我来接你的啊。”“孟伯伯,我爹娘为了保护我都死了,怀礼伯伯带弟弟逃出来以后也被他们抓住了。我想我爹娘,也想怀礼伯伯。我想和弟弟回家。”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哭,越哭越大声,从王都逃出来以后,一首被恐惧笼罩着的心理,似乎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孟玄爬上马车,一把将两个小孩抱入怀里。迟迟都不敢再出声音,怜悯、恨意一瞬间贯穿整个胸腔。可能是小姑娘情绪的一下子释放,或者被这一路上的恐惧压抑太久,不一会儿就在孟玄怀里睡去。弟弟也未从熟睡中醒来。孟玄将姐弟两个一起抱下马车,往中军走入。殷其雷见此情景,示意身侧将士噤声。随后骑兵纷纷下马,拖缰绳行进。同时悄悄命传令军举伏兵旗传令回兵,整个玄武军兵马有序分批进行调转,以免发出过大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