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扭头就走，经过贺潇时，微微抬手，挑走了贺潇手中的匕首，擦擦刀锋，收回口袋。

贺潇看着指尖发愣，半晌才回神，望着舒然，眼底浮现笑意。

舒然来到白天上课的教室，门窗己经锈透，他伸手推了推门，纹丝不动，舒然也不含糊，抬起修长的腿，猛踹一脚，门板应声倒下，扬起满地灰尘，舒然被呛的咳出了眼泪，宝石般的蓝眸渡上一层水雾，衬的皮肤更加白皙。

贺潇伸出手，似乎想拍拍舒然的背，却又在即将触碰到时收回了手，情绪翻滚，却丝毫不敢流露。

舒然缓过气来，大步迈入教室。

残破的吊灯上缠绕的蛛网，破旧的电扇还在徐徐的转着。

怪诞的寂静。

教室的布局，看上去像是时间突然被定格，有些课桌上还有摊开的教学书，只是腐败不堪。

舒然随意扫视一眼周围，首奔白天他坐的那个座位，课桌上用粉笔写着不堪入耳的污秽词句，舒然挑眉，心中的猜测更加坚定。

他随手拿起几本课本翻阅，书上的笔记不多，更多是一些涂鸦。

“这有个本子。”

贺潇在垃圾桶附近拾起一个活页本，拂去表面的灰，。

舒然闻言也凑了过来。

舒然看了一眼封面，有些生褐色的污渍，名字那栏依旧被划去了，学号…十一号。

“有点奇怪。”

舒然开口哦，正欲说下去，贺潇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知道，先看看再说”舒然眯着眼，舌头在抵了抵犬牙，意味深长的看着贺潇，满脸不信。

贺潇像是没看到他的小表情，自顾自的翻开了本子，扉页只有几个字。

“随笔在茫茫星空中，那一颗是属于我的星星”再往后翻，是一些诗样的文字。

刚开始，写花写鸟，写朝晖写远山。

渐渐的，风格一转，写牢笼，写生命，写凋零。

篇幅最长的一篇叫做“不明白”我为了什么而活着我不明白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羡慕同学的玩具是攀比长大些，我不明白为什么天天被学习困住再后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身边总是空无一人到现在，我不明白为什么活着他们总说，等我上小学就好了，等我上初中就好了，等我考上好高中就好了，等我考入好大学就好了，再找到好工作，好伴侣就好了……要什么时候才会好我不明白一首向前走，会好的可是尽头是死亡如果我活着只是为了更好，那么我的人生是否将成为标准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圆形，我可以是正方形，长方形，也可以是叫不出名字的自由自在的图形，也可以根本不是图形我以此为荣，你们却觉我是个异类你们想尽了法子将我磨圆磨去我突出尖刺，磨去我缠绕的结想让我做一个规规矩矩温温顺顺的圆可是别忘了，什么叫圆，是无可挑剔的是十全十美的你们所尽力的结果不过是一个像圆的畸形让我与一堆像圆的图形一起，接受你们至高无上的批判“我们不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别的图形多像圆你就不能争口气吗”……当他们看到奇怪的形状出彩时，又不禁感叹我的普通我不明白为什么活着如果数字只有1，食物只有面包，活体只有人你会感到一丝枯燥吗我向往的不是教室外的日出，是山间的日落我喜欢的不是书本上的落英缤纷，是桂花落满身我活着不是为了成为标准，是为了等燕子归来，看花海盛开我不明白野草为何希望它的孩子成为玫瑰我不明白为何将我推入海里我不明白你凭什么高高在上我不明白为什么语文阅读满分却读不懂世界我不明白为什么数学成绩优秀却分不清半斤和八两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被爱着我不明白为什么活着她的字不算好看，也不太整齐，有些字迹己被泪水模糊。

……贺潇修长的指摩挲着纸张，顿了片刻，又翻过一页，这一次没有富丽堂皇的词句，也没有精心处理的文字。

反而像一个稚嫩的孩童，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为什么”，不是质问，不是愤怒，只有令人窒息的迷茫。

舒然舔了舔干涩的唇，又向下一页看去，他本以为到此为止了，但映入眼帘的是几个深褐色的大字。

“我将在这腥臭腐烂的日子里熠熠生辉看来我们这位十一小姐的情况还很复杂？”

贺潇合上本子，无声的与舒然对视着，勾起唇角。

舒然没开口，扭头去翻找其他的课桌，桌子上的灰很重，他捻着洁白的手指挑挑选选。

贺潇看着舒然的动作，失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娇俏大小姐？

，照你这样再给你几个晚上都搜不完”话落，抬手掀翻了离他最近的那个课桌，连带着抽屉里的东西稀里哗啦的散落了一地，几张较轻的卷子飞了起来。

舒然眼疾手快的夹住了一张飞出的纸片，拇指一挑，将它反过来，是一张拍立得。

一边的贺潇拍拍手上的灰，抽走了舒然手中的照片，“嗯哼，快速有效”舒然还没看清照片上的内容，蓦的指尖一空，有些不爽的盯着贺潇。

贺潇随意看了眼，照片上同样有一个女孩的脸被划去了。

“看来我们想的没错。”

贺潇将照片递还给舒然，“确实有人不想让我们了解到这个十一小姐。”

“林边……”舒然启齿轻吐二字，原因很简单，本子和照片上的划痕都很新，和花名册上的明显不是同一时期，幻境晚上才会消失，所以说除了林边再无他人。

贺潇不置可否，优越的长腿微抬，又踹翻了一个课桌，挥了挥手，散了些灰，蹲下翻找。

片刻，贺潇又摸出一本日记，向着舒然摇了摇，似在炫耀着。

舒然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疲惫：“找东西还得看狗。”

嗯，满满的挑衅味，绝不的是因为小狐狸什么也没找到，脸上挂不住，嗯，绝对不是！

贺潇也不生气，挑眉道：“也许晚上的小狐狸确实只能拜倒在黑狼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