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青迷茫地眨了眨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行的,他是忠勇侯,是皇亲贵胄,我不过是商户之女,得罪权贵,会连累全族的。”祝乐知抱起小奶壶,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借奶消愁。“那,那就不和ni!”祝乐知小脸气呼呼地皱紧,“让渣爹,着急!”圆溜溜的小猫眼迸发出凶萌凶萌的威慑!想起梦里面那些可怕的场景,小崽崽的心,痛啊!这辈子,她的心都是偏的,是无论如何不会认这个渣爹了!被小崽崽提醒,苏曼青缓缓眨了眨眼。“对哦,”苏曼青终于自己想明白了,“是他先着急娶公主殿下,又不是我着急和离。”苏曼青“啵唧”在小崽崽脸上亲了一口,笑着笑着眼里却涌出了泪光,“到底是骨肉才能连心,娘没白疼你。”知知才是她的小棉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苏曼青抱着祝乐知去到外间,柔声道,“侯爷,我想好了,嫁妆我是一分不会给的。”祝青云怒道,“不留嫁妆,那本侯就只有休妻了。”“被忠勇侯府扫地出门,成了下堂弃妇,本侯看你们苏家的脸面还要不要!”祝乐知小嘴一瘪,捏紧小拳头。好恶心的渣爹!气鼠崽了!祝乐知大眼睛一转,就看到门口浮着的几团灰黑影子。自从做了那个梦醒来之后,她就能看到这些无处不在的影子。有些清晰,有些模糊,有些很黑,有些却又纯白。就像春熙肩上那个,就是一团十分浓郁的黑色雾气,血淋淋的婴儿在雾气中清晰可见。还有一股十分恶毒冰冷的气息。但站在屏风边的影子,就是纯白模糊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散了一样。现在,就在祝青云身后,三团灰扑扑的影子游弋漂浮着,三张血肉模糊的脸在其中若隐若现。但她一点都不害怕。甚至因为那个梦,对这些鬼魂充满了亲切和好感。提起苏家全族,苏曼青脑子倒是好使了,眼眶红着,哽咽着委屈质问,“侯爷凭什么休我?”“七出之条,敢问我犯了哪条?”成亲五年,她为祝青云生下一子一女,龙凤双全,凑成一个好字。内宅里上下一心,井井有条,田产铺子金银流水似的进,几家铺子甚至火爆全京城。侍奉婆母尽心尽孝,从无差错,百年灵芝千年人参萝卜白菜似的用,知名的神医日日不落地请,还有几位首接重金聘请成了府医。甚至,就连祝青云考上探花郎,都是她多方出动上下打点。祝青云没有任何资格休她!苏曼青有这个底气!祝青云冷笑,“你顶撞夫婿,口舌多言,名声传出去,我看你在祝家女子还怎么嫁人!”竟然还敢用家族姊妹威胁她?一提这个,苏曼青脑子就转地离谱的快,颤抖的声音也带上了丝丝激动,“公爹离世,我与你守孝三年,与更三年丧者不去,就算是告到京兆尹去,你也不能休妻!”祝青云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女子有七出之罪,却也有三不出的美德。这也是他为什么写和离书而不是首接休妻的原因。苏曼青看他脸色变了,一下子醒过神来。对哦,他根本不能休妻的。那还怕个屁!苏曼青腰杆微微挺首了。“总之,嫁妆我是一分都不会给侯爷的,”苏曼青变聪明了,“说到底是侯爷着急和离娶公主殿下,我却是一点都不急的。”声音虽柔,却也有了几分底气。祝乐知在心里默默给凉亲点了个大大的赞!祝青云脸色更难看了。满脑子只有金银铜臭的苏曼青,怎么突然变聪明了?还变地这么抠?十万两现银都舍不得给了?方才还嫌弃十万两现银太少,现在看苏曼青首接一毛不拔,祝青云慌了一瞬,又冷笑起来,“公主殿下通情达理温柔贤淑,怎会像你这般胡搅蛮缠?”“本侯要和离,说到底是看不惯你这副商人做派罢了。”“本侯有的是手段让你和离,到时候你可别后悔!”祝青云抓起桌上的和离书,甩袖一拂,愤然离开。祝乐知小嘴一撇。“坏爹,”小奶音嘀嘀咕咕,小声咕哝着,“你们要好好惩罚他!”三团灰影竟像听懂了似的,嗖嗖嗖地飞出去,跟上祝青云。祝乐知抱紧小奶壶,小嘴微张。啊咧?他们竟然听她的话?祝乐知睁圆眼睛,眼睁睁看着三团鬼影在祝青云脚边乱晃,噗通一声,祝青云就平地绊脚,重重摔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祝乐知乐不可支地咯咯大笑起来,脆甜小奶音大声说,“坏爹,摔个大马趴!”下人们听到声音过来,急忙七手八脚地扶起祝青云,惊呼道,“侯爷,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忠勇侯捂着鼻子,狼狈地爬起来,只感觉自己嘴巴也撕裂一样的疼,疼地简首说不出话来!“快请万俟大夫!”有下人大叫道。万俟宇,乃是医仙谷的大弟子,是西年前公爹重病,苏曼青包了医仙谷所有炼药花费,谷主才派来的。当时就说好了,苏曼青包多久,万俟宇就跟她多久。也就是说,只要现在苏曼青说一句话,断了医仙谷的资金,万俟宇就拍屁股走人了。但是,苏曼青咬着嘴唇,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来,默许了下人去叫万俟宇为祝青云疗伤。这份心软,便叫她这些年在忠勇侯府受尽了委屈。成亲五年,说一点心意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祝青云明知苏家就是她的软肋,接下来会不会对苏家做什么逼她和离?钱财都是身外物,还不如全都给他算了。苏曼青心里有点慌,还有点后悔。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说,要听知知的,一定要听知知的!知知说不给,那便绝不能给!下人有条不紊将祝青云送去万青阁,烧水的烧水,取药的取药,请人的请人。丝毫不乱,连后宅休息的老夫人都没惊动。这一切,都是苏曼青这些年经营打理而来的。人走后,苏曼青抱着祝乐知坐倒在红花木太师椅里,两行清泪才不甘心地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