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京城谁不知道,苏蔓青是砸钱包揽了医仙谷的所有支出,才请动万俟宇甘为府医的?呵,低贱的商人做派罢了。她从前还对医仙谷有三分好感,现在看来嘛,也不过一群满脑子黄白之物的臭男人罢了。不过,心爱的祝郎伤了脸,她还是要有所表示的。傅云柔摆了摆手,“请太医院的太医去侯府,为祝郎看脸吧。”小厮擦了擦脑门上的热汗,“太医们己经……己经去了……连院判李大夫也……也去了。”傅云柔捏着《水经注》的手指一紧,“是苏曼青那俗妇砸钱请去的?”祝郎万一领了这份情,不肯休妻可怎么办!“那倒不是,”小厮将打听来的事告知傅云柔,“侯夫人……呸,听说,苏氏压根没管侯爷的事,是太医们承情,得了消息自发去的。”“呵。”傅云柔冷笑一声,承什么情?铜臭的情吗?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以彰显自己比苏曼青更爱祝郎了。傅云柔仔细想着,顺手端起以碎冰冰镇着的果子露来,动作优雅的抿了一口。傅云柔微微皱眉,“内务府这些东西,越发惫懒了。”这都存了几天的果子露了,竟然还敢拿来给她喝!傅云柔满脸嫌弃地放下,想了想道,“既如此,非得本宫亲自去一趟了。”傅云柔懒懒抬了抬手,示意宫女们为她梳洗打扮。她知道苏曼青有钱,而这些年后宫削减开支,她却是不得不俭省的。至少面子上不能穿戴地太过富丽堂皇。但私下里,她却是极讲究的。沐浴时,要七八个宫女围着她忙碌,用牛乳、精露为她一寸一寸保养肌肤。沐浴完后,傅云柔在一条又一条华美衣裙中挑挑选选。她本想做出水芙蓉,可对镜自照,眼角的细纹却无时不刻提醒着她的年岁,实在大煞风景。无奈,傅云柔只好用厚厚的脂粉掩盖细纹,挑了一件桃粉色的纱裙,戴着满头珠翠,施施然去了忠勇侯府。江南水患严重,米价昂贵,饶是京城的百姓也开始节衣缩食,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因此,公主府看似低调的马车驶过长街时,六匹毫无杂色的黑色骏马立刻引来一片侧目。“呸,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了,这些权贵的马竟然还油光水滑的!瞧瞧这一身肉膘,要是杀了吃了,能养活多少人家啊!”“这不是云柔公主的马车吗?她开设学堂,为女子们争取读书识字的机会,实在是个天大的好人啊!”“云柔公主这样大义,应当很快就会设下粥棚施粥的吧?”“就是就是,人家毕竟是公主,难道还能和我们一样打赤脚吗?我看你实在有点小题大做!”有人劝阻,最开始那些看不惯她马匹健硕的百姓才息了声音。傅云柔侧耳听着,先是不屑,又听到施粥两个字,于是计上心来。很快,忠勇侯府就到了。管家和小厮点头哈腰地前来迎接,傅云柔纤纤素手撩起轿帘,踩着侍卫的背走下马车。一身桃粉裙随风微微拂动。低着脑袋的管家眼里露出一抹微微的诧异。这……这厚厚的脂粉,满头的珠翠,和这一身娇俏的粉裙实在是有些……不太相配啊。违和地简首有些怪异了。不过他什么也不敢说,只能讪讪地将公主殿下请进府里。得知傅云柔来,祝青云一片狼藉的脸上神情更加难看了。他清楚的知道傅云柔是先看中这张脸,其次才是他的才华和能力。“快,拿个遮脸的东西来!”祝青云虚虚捂着敷上细麻布的脸,稍一沉思,“就拿那个演兰陵王的戏子的面具来!”苏曼青自小喜欢兰陵王,在府中养了戏班子之后,特意请人写了一出《兰陵王》的戏,还花大价钱专门打造了一副漂亮华丽的面具。小厮几乎快把肺都跑炸了,险险赶在傅云柔进万青阁前将那副精雕细琢的面具拿了回来。祝青云急忙戴上,忐忑地等傅云柔前来。慢悠悠前来的傅云柔正满意地打量着侯府里的一切。青山绿水,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但这些和宫里比也算不上什么,最令人大受震撼地是,池塘里竟还养着两只极其罕见的黑色鸿鹄!要是她没记错的话,市面上一只黑色鸿鹄,要足足一千两黄金!好不一定能有!傅云柔咽了咽口水,目光贪恋。商贾之家的俗妇,也配与鸿鹄为伍?但她的公主府就不一样了……“殿下,殿下?”管家不解地叫了好几声,傅云柔才回过神来,“怎么?”“前面就是侯爷居住的万青阁了。”管家道。傅云柔咳了两声,这才将几乎黏在黑色鸿鹄上的眼珠子移开。祝青云的亲信也己经出来,恭敬地将傅云柔迎进去。只不过,乍看见傅云柔的装扮时,两人低下的眼睛里,也露出浓浓的不解。“祝郎,本宫来看你了。”傅云柔声音轻柔如水,纱裙拂动,款款而入。老夫人急忙起身相迎。微微愣了愣后,老夫人满脸都是笑意,“殿下驾到,真是令侯府蓬荜生辉啊。”“公主殿下今日宛如出水芙蓉,真是清新动人,翩若惊鸿啊。”傅云柔比她儿子大了十岁又怎么样?只要能让侯府平步青云,再恶心的场面话她也说得出来!傅云柔扶了扶鬓边的金色流苏钗,受用极了。傅云柔缓缓左右打量几眼,似是单纯不解地问,“祝郎受了伤,那位祝夫人怎地没有来陪伴祝郎?”老夫人脸色一沉,“正是说呢,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竟连自家夫君都不来看望,真真是拿不上台面,哪里像公主殿下这般入知冷知热。”傅云柔抿唇笑了笑,心里得意极了。看样子,祝郎的母亲是很喜欢她的。傅云柔笑了笑,“祝郎呢?”“云柔,”忽然,屏风后传来一声千肠百转的声音,“微臣在这里。”祝青云长身玉立,身影映在屏风上,修长似青竹般好看。傅云柔顿时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