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柳家门后,柳正就上前将一个小布袋塞到夏墨手中。“泽哥儿,这是大伙儿集的一些贺礼,你且收着。”小布袋里装的是银钱,不多,但是夏墨握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夏墨知道,泽哥儿这些年一首受到村里人的关照,要不然以李氏他们的嚣张程度,泽哥儿几条命都不够他们蹉跎。至于泽哥儿为什么不肯告发李氏他们,一是因为柳大志,二是因为李氏玩心计玩得贼溜,单纯的泽哥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柳正抬眼看了夏墨的额头一眼,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嘴上道:“以后啊,你们就好好过日子。”柳大志就是个立不起来的,他家婆娘做的腌臜事,他心里清楚,可泽哥儿不说,他这外人也就不好插手。“谢谢。”夏墨喏喏地道谢,他用手轻轻拍拍凌川的肩膀,示意把他放下来。一旁的李氏和余氏一看到那小布袋,眼都眯起来了,而柳宝莲则一脸不高兴地撇撇嘴。凌川突然蹲下身把夏墨放下来,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连连喊道使不得。“怎么下来了?于理不合啊。”柳正阻止也来不及了。“村长,还有各位叔叔婶婶伯伯们,你们能来给我道喜,我很开心,谢谢你们。”夏墨说完深深鞠了一躬,然后道,“是我让他……相公把我放下来的。”“哎呀,这有什么的。”柳正道。“就是啊……”其他人附和。而柳大志则铁青着一张脸,对夏墨怒目而视。他这是在感谢谁?好啊,对别人感恩戴德,却对自己家人却只字不提,李氏说的果然没错,他就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简首胡闹,新人不能落地,凌川你还不快把他背回去。”“是啊是啊。”李氏嘴上附和柳大志,眼睛却从未离开过夏墨手里的小布袋。夏墨听了心里冷笑一声,余光飞快瞟了李氏一眼,然后可怜巴巴地望向柳大志,绝望的眼里泪水似乎要决堤一般,真是欲语还休。李氏瞧他模样,心中没由来地咯噔一下。凌川侧头,在见识了夏墨绝妙的变脸后,素来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缝。他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夏墨那楚楚可怜的小表情,看着冰莹的泪珠从他眼角滑落,顿时微眯起眼,眼里晦暗不明。夏墨眼里蓄满了泪水,哽咽道:“村长爷爷,我……有事儿要和您说。”柳正沉着脸拍了拍夏墨的肩膀,道:“孩子,先别哭,有什么事儿先说出来,爷爷帮你做主。”说着还瞪了柳大志一眼。他不说还好,一说夏墨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哭得那是个肝肠寸断啊。“莫哭。”凌川也被他这突然爆发吓一跳,干巴巴安慰道。夏墨顺势拽住他的胳膊,似乎找到了依靠,然后才断断续续道:“呃……我,我想求村长爷爷,嗝,还有在场的各位叔叔婶婶们帮我评评理。”李氏一听这还得了,立即上前阻止,“泽哥儿你在说什么傻话呀,你身子现在那么虚弱,凌川,你还不快把他带回去!”夏墨见状眼里布满了恐惧,他躲开了李氏伸过来的手,然后一头扎进凌川怀里,身体还微微颤抖,像是怕极了。凌川冷冷扫了李氏一眼,看得李氏心惊,也不敢再拉人。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搂住夏墨,然后僵硬地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夏墨没想到这兄弟这么上道,心中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一分。平常人都能看出事情不对劲,更何况担任村长多年的柳正。“大志家的有话好好说,扯孩子做什么。”柳正虎着脸道。“我这不是太担心他了嘛……泽哥儿伤还没好全,不禁风吹。”李氏为自己辩解,心中却在暗骂夏墨。现在这场面她根本不可能再牵制夏墨了,这小贱人最好不要乱说话,要不然看她改日不整死他。“泽哥儿,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出来,不用憋着,大伙都在。”柳正安抚情绪崩溃的夏墨。夏墨心中一顿难受,这次并不是装的,而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是来自泽哥儿的情感。他从陵川怀里退出来,对柳正道:“谢谢村长爷爷。”转过身面向柳大志,“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父亲了。”“你……你个孽子,说什么胡话?我是你爹!”柳大志怒喝,他怎么都没想到那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人,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就不是了。”夏墨梗着脖子道。“好你个白眼狼,早知如此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柳大志气极,手指发抖地指着夏墨。“你个小贱货,真以为嫁人了我就治不了你了是吧?真是养你还不如养条狗。”余氏也跳出来怒骂夏墨。听听,这些人还真当自己对泽哥儿多好呢?夏墨眼底飞快掠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他一脸惊愕,嘴唇颤动,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不屑一顾地摔在地上,成了零散一地的碎片,两行滚烫的泪水瞬间落下。“余氏,你给我闭嘴。”柳正喝道。“是啊……真是长见识了。”一方楚楚可怜,一方气焰嚣张,周围人一对比两人的态度,心中的天平瞬间就偏了。凌川一言不发,漆黑的眼睛注视着夏墨,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这么……这么多端变幻,变脸个唱谱儿似的,但是,哪怕知道他是装的,自己却移不开眼。这时,他看见小哥儿用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哭丧道:“我……我要告柳宝莲谋财害命……唔,还有李氏,她明知却包庇她女儿,私吞我母亲遗物!呜呜…村长爷爷帮我做主啊~什么!”柳正瞪大眼,差点一个趔趄,泽哥儿居然说柳宝莲和李氏谋财害命?夏墨一番猛话彻底在人群里炸开锅了,柳盈盈和柳玉满目震惊,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柳宝莲头上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