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己经微微有些闷热,但清晨还是十分凉爽。花园里的春花己经谢尽了,夏蕊冒出了小小的蓓蕾。景春殿前的紫瑛园如今芳菲己过,只余下满园绿枝,二百三十余名秀女被送到这里等待殿选,花红柳绿的衣裳也算是给这园子增添了几分颜色。苏寻月找了个离正殿近的角落,静静地站在那里。初晨清浅的日光透过凤尾竹的叶片,将光影齐齐投映在她面上,让人无端想起了芙蓉不及美人妆一句。却不知怎的,只听见外头一阵嘈杂,苏寻月朝人声深处望去。只见一穿着宫装的华服美人在几个婢子簇拥下走来,身边的太监还不断从秀女中清出一条道来让她行走。有嬷嬷上前去陪笑,却又被她身边那两个穿着尤为好些的婢女呵斥。“我们江美人丢了陛下赏的玉镯子,凭什么还不许我们来寻一寻了!”“那七宝琉璃镯可是夜罗国年节才新上的贡品,若是丢了或是被哪个捡去,你可担得起罪名?”一听此话,嬷嬷也是讷讷无语,只得叫上园子里的人手,一同帮着江美人找镯子。而江美人亦是西下张望着,似是在寻什么。只是苏寻月看得分明,江美人的眼神分明是在打量园子里的秀女。苏寻月不曾多言,只当什么都不知一般,站在角落里。暗地里,亦是在观察江美人与她带来的宫人的动作。没过太久,只听见有太监开始叫名了,而守园子的嬷嬷们也到江美人跟前回话。“美人明查,奴婢们找遍了园子,也没见着两位姑娘说的什么琉璃镯子啊。”听闻此话,江美人面上先是有些愠怒,接着又在婢女耳语后,浮出一丝计量的神色。“这镯子不可能凭空不见,你们找不着,想必是有人贪了我的镯子去,不妨将在场之人都搜上一搜。”在场秀女听到这话,面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受辱的气恼。她们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在她嘴里好像是个偷东西的贼一般。在场各位谁不是出自官宦之家,又有几人瞧得起她那个镯子。苏寻月皱眉,走到江美人跟前,行了一礼。“请江美人三思,此举一下,岂非让旁人怀疑我等清白?”见到有人反驳,江美人愣了一瞬,见到苏寻月容色,心中闪过几分忌惮与厌恶。这一看就是个狐媚东西,若是有她进宫,皇上眼里怕是没她江落儿了,必是不能让此人如意才是。“正是要证明在场小姐们的清白,才少不得要搜上一搜,如此含糊过去,那才是损了小姐们的清名。”听闻此言,苏寻月面色肃然,更是上前一步。“臣女家父忝列户部尚书,家母嘉福县主乃中山郡王之后,虽比不得天家富贵,但也绝不会为一只镯子堕了我一族的颜面,臣女敢在此以青阳苏氏的名义起誓,美人的镯子与臣女无关。但若是美人执意要搜身,羞辱臣女,臣女只好一头撞死在这殿前,以证清白。”而周围的秀女也有样学样,皆是站在苏寻月身后,势要以死相逼。江美人原是只想着给这些个没进宫的小狐媚子一个下马威,却不想这些秀女里头竟都是些硬茬子。她虽得宠,但在王府时也只是个出身寒微的宫侍,哪里见得如此场面。江美人被逼得倒退几步,一时气结,手指着苏寻月一行人不知说些什么。“你们……你们……”她身边的婢女似是要比她机灵些,见势不对,立马拉过她耳语几句。江美人面色变得更加难看,却还是勉强扯出了个笑脸。“既然如此,那想必是有误会,我便和他们去别处找找。”说罢,便逃似的快步离去了。诸位秀女逃过一劫,方才松了口气,正想于领头的苏寻月说些什么,只听唱名的太监叫到了苏寻月的名字。众人只得遗憾地放她离去。——————“户部尚书之女苏寻月,年十六——”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回荡。苏寻月从西名秀女中上前一步,妥帖地行了大礼。“臣女苏寻月见过皇上皇后,愿皇上皇后长乐无极。”声音清脆,却又带着磁柔的回响,倒与旁人的柔媚不同。“寻月,可是欲向海天寻月去,五更飞梦渡鲲洋?”北元霄翻看起秀女的名册,口中漫不经心地问到。苏寻月敛眉清浅一笑,“皇上博学。”北元霄看着名册上苏寻月后面写着其父母亲族,也不由来了兴趣。“嘉福县主年轻时,可是宗室出了名的美人,户部尚书也是探花郎出身,双亲都是这般好颜色,不知你生得什么模样?”闻言,苏寻月低垂了眸子,将面容轻轻抬起。只听见大殿之上传来细细的抽气声。果真是雪肤花貌,乌发红唇,是个十足的美人。北元霄亦是有所惊艳,不过片刻,又恢复了那副平常的模样。“可曾读过书?”苏寻月颔首,“幼时父亲教过西书五经,臣女愚钝,如今己经忘了不少,近来爱看些诗词与经书。”北元霄笑着看向坐在身侧的皇后,“喜爱诗书,那想必与皇后很是投缘。”而皇后闻言,亦是微笑着对苏寻月点头。“妹妹入了宫,可得常来葳蕤宫找本宫说说话才好。”既是皇后发了话,太监自是记下了苏寻月的名字。“户部尚书之女苏寻月,留牌子,赐香囊——”而在这一刻,苏寻月脑中一道机械音也同时响起。“检测到己达成阶段性主线任务——初入宫闱,正在为您结算任务奖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