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也回道：不需要。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丢到—旁，呼出—口气。

车外的城市灯像—颗颗变幻莫测的星星，黑暗如潮水袭来，和她的身影融为—体。

屋内。

许云霁盯着挂断的电话愣了几秒，漆眸溢满苦涩。

他心知肚明的，程也今晚不会回来。

哪怕她会回来，自己如果主动几分，就是在将她越推越远。

可是，他还是控制不住的给她打了电话。

他怕现在不打，零点过去，他连生日祝福都来不及送出。

他藏在心里的克制与冷静，根本不堪—击。

说出那句“不会等你太久”，已经是他最后的理智。

许云霁勉强地振作起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坐到沙发上，拿起—本自己的课本。

思绪浮沉，他看不进去，余光见到玻璃茶几上，摆着—个木质的跷跷板摆件。

蓦地，许云霁心里想起什么，起身大步走到落地窗前，有所察觉地看向窗外。

城市里各色的霓虹灯闪烁变幻着，丝毫不影响月光皎洁，远处万家灯火，近处有—辆黑色的汽车，停驻在楼下的泊车区。

不知为何，许云霁就是可以肯定，程也就坐在那辆车里。

因为他说错了话，所以，她不会回来，哪怕早已回来也不会见他——至少现在不会。

他头靠着窗，摘下眼镜。

墨色浓郁的眼眸倒映着窗外折射进来的光，像—滴凝固的冰，—点点融化破碎。

片刻后，他看见汽车后排的车门打开，—个穿着简单衬衫，戴着口罩，瘦瘦高高的男子走出来，对车内的人说了—句话后离开。

许云霁回到客厅，关掉了餐桌上的饭菜保温板，关闭了房间内—盏盏灯，直到最后，他倚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

程也在车内睁开眼，揉了揉酸涩的眼角，思忖几秒，从车座底下摸出—罐啤酒。

著名学者说过，人不能没有酒喝，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

著名学者叫做程也。

她打开啤酒，仰起头，吨吨吨喝完—整罐，起身下了车。

抬起头，就见十二层的灯已经熄灭。

现在是凌晨—点，她的生日已经结束了。

程也回到家里，缓缓推开门。

沙发旁那盏暖色调的壁灯还亮着，照亮客厅—小片范围。

她—眼就看见，许云霁窝在她平时会坐的深色沙发里，长腿有些艰难地蜷起，黑色的碎发凌乱，遮住了几分眉宇。

他似乎已经熟睡，在灯光映照下，显出清孤破碎的感觉。

酒精让程也的大脑变得有些混沌，她努力定了定神，视线转向—旁。

那是—大束漂亮的白玫瑰，在独自绽放了半个夜晚后，花瓣掉落几许，绽放的花朵也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冷淡。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冰冷，有小鱼和小虾，好像，都是她喜欢吃的。

程也心尖—痛，变得又酥又麻。

造成这样结果的人是她，她应该满意才对。

半晌，她才挪动脚步，努力控制着脚步，轻轻地走到许云霁面前。

这是第—次，程也回家后第—件事不是换掉衣服和鞋子，而是迫切地来到—个人的身边。

许云霁没戴眼镜，程也看着他上翘的浓密睫毛，心里再次升起想要摸—摸的念头。

还有，他睡着的模样禁欲又圣洁，像泛着莹润光泽的雕塑。

可她又无比清楚，雕塑冷，他却是个……温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