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个概念过于庞大而又遥远。但是现在,泰拉对于凯尔希来说,触手可及。如果她现在能够醒来,她将看到这样的景象。泰拉,这颗灰蒙蒙的星球,在空寂的寰宇之中孤独的停摆着,无数的纯白的线,织成的网,覆盖在了这颗星球的表面,其中,一根很细很细,对于这颗星球来说,渺小至极的纯白之线,连通着凯尔希的,破碎的躯体。正在被不断地从其中抽离出来。而在那网络之上,依旧是那双金色的巨手,粗暴的扯大其中的缝隙,将属于凯尔希的线全部收拢。这个世界的她,使命早己结束。被扯下的命运之丝缠绕在属于凯尔希的,漆黑的灵魂,被染成同样的漆黑。这是属于崇高者的灵魂。凯尔希沉睡着。金色的巨手化为金色的光流,涌动在一点,在凯尔希的身前,凝聚成一枚澄净的金色的球体。如同一只眼睛。没入到凯尔希的胸口。漆黑的源石诅咒,如同一缕青烟,被从这副躯体与灵魂中蒸发出来,彻底消散。残破的躯体与正在消弭的灵魂,缓缓愈合。世界的障壁再次被撕开。将这位菲林,从泰拉,掠夺。——————凯尔希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从终末到尽头。千年万年,如同一梦。不,不……不是这样短暂的时间,而是无数岁月……无数可能。每一次选择,都在创造一个世界。每一个不同的选择,就会引导出无数的可能。她好像是一个旁观者,默默地注视着,自己亲历的一切,以及,那无数的可能。如果一开始,源石就不存在。而那么她,也只是会在十几年后,死去。它不会是她,她也不会是它。无限——这些都是,梦幻的泡影,破裂之后,便被她遗忘。她唯一能记住的,只有她所亲历的真实与唯一。——————纯白的房间内,一位美丽的菲林特伊瓦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面容宁静,如同入梦中,沉眠。而在一旁,是两个阿萨斯,正在低声交谈着。“还好是格伦提前发现了这人,不然……”一个白发苍苍,一个正值壮年。“老师,这个病人,她的种族,我从未见过。”青年轻轻撩起病人淡绿白的发边,露出了她那只属于阿萨斯的耳朵。这并不是装饰品,有热度,血液在其中流通着。“您看,她有我这种阿萨斯的耳朵,但是却又有和亚洛一般的种族特征。”“先前手术的时候,我己经检查了她的身体。”“除了拥有亚洛的耳朵外,她还有一根很短的尾巴。而且,她的身体构造,与我们的并不相同。”“有些孱弱的过分。”青年望着病床上面容宁静的病人,仔细的回想。“我记得,阿萨斯和特伊瓦的结合,其种族特征都是由父本所提供于子亲的。”“可是我从未见过同时拥有两个种族的共同特征的存在。”青年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的确是这样的,但是,麦歇尔,或许是我曾经没有告诉过你。”“阿萨斯和特伊瓦之间还有可能产生另外一种种族,那就是卡莫拉。”老者说着走到床前,掀开床上人的眼皮。“不同于身体机能强大的特伊瓦以及源能适应性强的阿萨斯,卡莫拉这种生物并未继承二者的优点。”“反而是缺点。”墨绿的眼瞳中,一轮淡淡的金色镯纹缓缓的转动着,而在眼白的内下,是几缕细小难察的金色丝线。“他们的身体比阿萨斯还要孱弱,比特伊瓦还要容易被源能杀死——”看到这里,老者的手微不可查的一颤,语气一顿。这个人,己经感染了。但是,为什么却没有表现出感染的症状。麦歇尔突然见老者不再言语,刚欲发问,又发现老者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而后闭上了嘴。怪不得麦歇尔没有检查出她的异常,她的感染程度几乎是零。不对,这不可能。哪怕只是极微量的源能感染,也会要了这只卡莫拉的命。可是她却如同一位普通的卡莫拉一样,仅仅是身体孱弱罢了,虽然说卡莫拉也十分罕见。而且这个人,是从外面逃来的。我们这里不应该有外部的人到来才对。老者皱着眉头,头顶上的一对澄亮的龙角散发着微弱的光。这里应该己经与世隔绝了才是。难道是那些东西己经快到这里了么……老者捋了捋胡须,转过头,是深思熟虑后,对麦歇尔吩咐道。“麦歇尔,你先照顾好她,记住不要暴露她是卡莫拉的事实。”“对外面,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她和亚洛一样,同样是亚洛。”“我现在需要去和阿祖玛商量一些事情。”“等她醒来,你好好问问她。”麦歇尔点头应到。待老者出去后,麦歇尔坐在床边,仔细的凝视着床上病人。“的确和亚洛很像,而且和他还差不多大,要不是头发颜色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他的姐姐或者妹妹什么的。”小小的打趣了一下,麦歇尔并未注意到先前老者眼中闪过的几分凝重。在麦歇尔看来,这病床上的人,无论他是什么种族,什么身份,对于他来说,就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的病人。“她的身体需要好好地调理一下。”“需要准备这些……”麦歇尔拿起柜头放着的笔和纸,记录下接下来需要用到的药物和配方。“还是让米拉来照顾她吧,这方面她比我更擅长。”麦歇尔起身,走出了病房。————无尽的海水,包裹住了凯尔希的身躯。从海底,以一个缓慢而匀速的速度,向着海面升上去。凯尔希微微皱着眉头,在耳边,无数的呢喃,低语。在这寂静的大海里,十分吵闹。冰冷的海水舔舐着她娇嫩的肌肤,渗入毛孔,想要进入她的身体。柔和的光,在她的胸口绽放开来。将那漆黑的恶意阻挡在外。从海洋深处,意识海洋的深处,一根根金色的丝线,向着这位孤独的菲林探过来。它们没有缠绕上去,将她拖到大海深处。它们轻轻拖住她的躯体,向上。这些金色的丝线,温暖,而又明亮。与那胸口绽放的光,如出一辙。哗啦——突破海面,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现实与意识在此刻扭转。陌生的天花板。这里是……凯尔希眨了眨眼,想要动弹身体,而后才发现自己几乎没有任何力气。一股虚弱感,从自己的脊骨一首蔓延到全身上下。但是,还有一莫名的轻松。就像是,自己的矿石病突然就好了一样……我,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