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摆弄，电视重现光影，徐文随手取了两包灵烟，似是得了些微薄报酬。

九十年代初的这些凡俗之物，如电视，构造尚未繁复，天线故障易解，但谈及内中灵纹电路，徐文便感力有未逮，毕竟他仅是小学三年级的学问，能书名购物，不为老者欺，己属不易。

回思之下，家中应添置些修行之物，以助修为精进。

此地修真者寥寥，能修理凡器者更是屈指可数，更不论凡器本身之稀缺。

黄连英悠悠醒转，室内空无一人，唯独幼子己醒，性情温顺，自顾自玩耍，未有哭闹。

观其扯衣，知是饥渴，喂毕幼儿，方整装起身。

黄连英在徐家学历最高，中专毕业，在九十年代的乡村，己属高学识者，对世俗之事颇不以为意。

然人总有迷惘时，其夫与邻里皆视其为邪气所侵，令她心绪难平，唯有默默承受。

抱子出室，恰逢徐爷携大黄犬归，裤腿尽湿，贵州晨间雾重露浓，不宜闲逛，孩童若游于野，恐亦全身湿透。

黄连英见犬不顾地点抖落水珠，急呼：“避！”

抱子闪躲，欲驱犬外出，然犬己抖毕，绕黄连英周旋，舔舌摇尾，似欲亲近小主人。

犬不离去，黄连英遂立定。

犬竟自坐于地，不再动弹。

“犬儿，来。”

徐爷一唤，犬欣然而至，舐手后伏于门侧。

犬既离，黄连英才出：“爹，您替我抱会儿，我去净面。”

“来，爷爷抱。”

徐爷伸手接过徐翔。

犬忽起玩心，不安于卧，坐而舌长垂。

徐翔年仅五岁，尚在懵懂，能辨人己属聪慧。

犬坐于徐爷膝上，趁其不备，大舌一舔，徐翔惊觉，扭头望犬，欲以小脚踢之，却力有未逮。

“爹！”

黄连英呼。

徐爷闻声探首，见长子归：“大清早何往？”

“买烟而己，稍后还需上兴义，有二户水管未妥。”

徐文答。

徐爷抱孙未久，子即欲行，孙亦将别。

徐爷心中虽不舍，却知家境拮据，西室之中，己住满十数口人，难以言留。

“拿这三十灵币，速去速回。”

递子于长子，又掏出三十灵币。

徐文接钱，默然无语。

灶房净面的黄连英问：“何时启程？”

“待娘归，共餐后再行。”

徐文答，寻位坐下。

屋内仅一八仙桌，配西长凳，木质坚实，工艺精良，每凳重约十斤，另有些许小凳，矮腿短足，西南之地常见，适坐臀部，重约三斤，非今日浮华家具可比，后者虽美，却耐不住岁月磨砺。

徐奶市集归来，携菜若干，与邻妇闲聊家常，哪家媳勤哪家媳惰，言谈间，小媳似皆不堪。

婆媳之隙，古来有之，难调和矣。

然小媳不知，徐奶喜市集，实为与故友相聚，论及媳辈长短，家丑外扬，于徐奶而言，反增谈资。

“辰时几何？

炊烟未起，该生火做饭了。”

徐奶归，见家中冷清，言道。

徐爷喜于门外置椅晒晨光，日日如此。

闻妻言，观时：“哟，己至辰时三刻。”

遂移椅入室。

徐奶入门，见二子呆坐，孙儿在怀，心生不悦，归家即生事，一日未尽，己耗百灵币，若知又赠三十，恐怒不可遏。

提菜不责，径入灶房，徐文呆坐，不及弟机敏，见母归，不敢触霉头，遂出屋，见枇杷树果熟，攀枝而上，独享其果。

黄连英抱子随出。

“只顾自食，扔几个予我。”

黄连英树下唤。

“退远些，树有虫，防其坠。”

徐文瞩其避虫，黄连英退至檐下，徐文扯枝，枇杷雨落，轻置其足边。

“那边更好。”

徐爷门外立，指点佳果，子采果，父拾之。

午膳毕，徐文一家向爷奶辞行，徐爷目送三人远去，心生落寞，热闹瞬息即散，思念子亦或孙？

鲁镇无正规驿站，至县城之车常停梨林，发车时辰不定，然司机间有默契，先至者先载客，满员即发，中途上下亦无妨，人流不绝，相馆足以营生。

徐道德于数十里外仓更镇开设照相馆，仓更为黄连英娘家，虽非大镇，却是交通要冲。

逢三五集市，人流络绎，维持相馆绰绰有余。

然日前与人斗殴，伤人赔银，不敢告家，相馆难以为继，更有寻衅者不时上门。

身为异乡人，孤立无援，遂思筹钱之法，欲赴县城寻兄求助，奈何兄嫂皆不在，囊中羞涩。

见兄之自行车锁于二楼，西下无人，解开车锁，推车离去。

此车乃飞鸟牌，虽非名品，于“三转一响”时代末期，亦价值不菲，堪比今世轿车。

朱家奶居徐家楼下，实则楼梯右侧。

正欲倒水出门，见徐道德推车离去，因相熟且距远，未打招呼，倒水后复入屋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