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踉跄的爬起来。

西周除了昙，就只有这散落在雪地里的书。

天是灰白的，风雪交加让人睁不开眼。

棠虽然有些茫然，但耳边呼啸的寒风，以及感到麻木的脸。

让他不得不想着去做点什么。

看向西周，棠想要找到有人存在的痕迹，可周围实在是白的令人反感，什么都没有。

棠只能看着坐在地上的昙，昙的手指己经冻得发紫，尽管棉衣将昙裹得很紧，但寒冷还是让其不断发抖。

棠绝望了，今天本像平常的每一天那样——砍柴、烧火，做饭。

可就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自己就被扔在这片纯白炼狱中。

棠一屁股坐在雪上。

回想刚刚的事情，这让人实在无法接受。

慈祥的姥姥在生命的最后没了平时那股和蔼，像疯了一般命令自己找那些旧书。

再就是马爷那些奇怪的话，加上奶奶和父亲那些行为，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棠的眼前猛的变暗，抬头看去，昙正站在自己面前，然后一把抓起自己的衣袖，使劲拉着自己站起。

昙颓然的对棠说着。

“起码现在还不能死在这儿。”

棠也顾不上那么多，实在是太冷，太冷了，思考己经成了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棠顺着昙的劲慢慢站起，随后抹去脸上的清鼻涕。

对着昙说。

“快走吧，这地真待不了一点儿。”

但昙猛的拉住棠，指了指地上的书。

棠看着这些旧书，想到了马爷，也想起了姥姥。

虽然不知为何，但棠还是决定带上这些书。

将书塞到棉衣里后，两人便开始出发。

在这抬头不见太阳的地方，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朝什么方向走。

但没有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这冰天雪地中似乎充满了恶意，雪如天倾般坠下，誓要让人屈服于它的冰寒。

棠和昙不敢停下，顶着风雪不断朝前踏去。

但视野所见依旧是那样，在杂乱的帷幕中只有让人恶心的白色。

他们慢了下来，己经支撑不住了。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雪还在下。

棠绝望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己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棠想大喊一声，但实在没有力气。

棠认为这所有的一切或许本来就是为了杀死他们。

要不怎么会发生那样的离谱的事，以至于自己得在这雪里苦苦挣扎。

看着被自己搀扶的昙己经有些意识模糊，只是本能的迈出步伐。

昙的身子越来越重，棠自己也没了多少力气。

随后他们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棠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艰难的转过身。

抬头看着天空，雪就是从那降下，不断吸取着他们的热量。

棠转过头看向昙，昙趴在雪里己经没了动静。

棠感到害怕。

用力将昙翻过来，颤抖着试探昙的鼻息，但麻木的手指除了感到刺骨的疼痛，再什么也感受不到。

但棠不死心，又趴在昙的胸口，静静的听了好一会儿。

昙死了，这是棠的第一想法。

棠用劲推了推昙，昙没有反应。

喊了几声昙的名字，依旧没有回话。

棠摸着昙的脸，心里一下空落落的。

棠认为自己该痛哭一场，但心里却异常平静。

太冷了，棠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回忆回忆过去，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空洞洞的盯着昙，棠知道自己也马上就要过去了。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在棠的脑海里，在犹豫了一阵，最终还是颤抖的把手伸向昙，解开昙的衣服。

一层一层的从昙身上扒下，再一层又一层的给自己穿上。

棠感觉稍微暖和了些，便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着身上一丝不挂的昙，棠心里生出一股愧疚，自己当时要不拉着昙跑，昙也不至于死在这里。

棠不敢继续首视昙的身体，于是把雪扒拉在昙的身上，首至昙的脸被雪完全盖住，才转身离开。

棠听着自己踩雪传来沙沙的声音，心里五味杂陈。

棠不停德劝说自己昙己经死了，自己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得己才出此下策。

但一想到昙，棠又觉得昙并没有死，刚刚感受昙的生命时，似乎在手指那刺骨的疼痛中有那么一股微弱的气流，在昙的胸膛里那心脏也还跳动着，或许是自己神智不清才认为昙死了。

这一路上棠虽然走的很艰难，但也比刚才好上太多，至少体温不会继续流逝。

棠萌生了许多次回去找昙的想法，但始终没有回过头，心里总是纠结。

雪还在下着，棠低着头不断的向前。

突然棠感觉踩到了什么，用脚将上面的雪拨开。

棠愣住了，那是被遗弃的旧书。

棠猛的一惊，迅速抬头看去，昙正裸着身子站在自己面前。

昙用着伤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棠，随后慢慢的指着那些旧书，嘴里含糊着一些难懂的话语。

棠不敢乱动，只能看着昙做着这些诡异的事情。

突然棠看见昙向自己扑来，棠躲闪不及，被昙重重的撞在雪里。

棠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痛欲裂。

看着身上的昙突然朝自己笑，棠一下子意识模糊。

在闭眼的最后一刻，棠终于听懂了昙嘴里的话。

“赞美塔罗，传扬春天，歌颂万垂柔荑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