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的春天,南方脱下冬衣,而北方仍然寒风刺骨,棉衣加身。外面天寒地冻,被窝里温暖如夏。“如花,放过我吧,我真不行了。”“你这软蛋,才两次就不行了,你能干得成什么大事。”王如花看着朱大山这个男人跟摊软泥一样瘫在那里,不满意极了,自己都还没有满足呢。“我没有了,我真的一点都没有了,如花,你嫁给我吧。”王如花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眼睛一转:“嫁给你,可以呀,你打算给我多少彩礼。”她打听清楚了,朱大山家有两间房子,他哥哥也有工作,听说混得还行,己经搬出去住了,他小妹下乡去了更是少了一份负担。虽然这个男人懒了点,但是他有个工作的妈啊,这样的家庭等自己嫁过去后就是享福的命!朱大山懒懒地,“就凭我们这感情,还要什么彩礼啊,你嫁过来饿不到你的。”“少说这些,没有个三转一响,我才不嫁给你呢。”“那你想着吧。”王如花气得穿起衣服就走,“好啊,原来你就没想和我结婚是吧,你这个流氓。”朱大娘早早地起来,她要抢着去上厕所。这么冷的天,去晚了可排老长的队了,想想都冷得打颤。她刚打开大院的门,就看见自己儿子乌青着眼站在门外,“你这是做贼去了?”朱大山打了个哈欠,“我干大事去了,别打扰我,我要补个觉,娘嘞,你怎么还没将我的尿壶拿去倒了。”朱大娘没好声气,“老娘欠你的,自己倒,臭死你活该。”周有兰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起来将米淘洗干净放在灶上煮着,至于自己,她打算饿着去单位,给家里省点钱。每天早上她都要换着花样的给自己的老公儿子做早饭。看到灶上冒着白气,她扯了柴,小火喂着稀饭,转头将丈夫孩子的衣服准备好,这才端起夜壶往公厕跑去。眨眼的功夫,院里院外便热闹起来。懂事的娃儿自己起床穿衣,不懂事的娃儿被家长从被窝里拖出来,抵抗的还能多挨两个大比兜,喜提鬼哭狼嚎两声,又在家长的怒视下默默滴两滴眼泪,磨磨蹭蹭地穿起衣服。还有忙着烧水洗脸的,做早饭的。公厕门口排上了长长的队伍,大家囤了一晚上,都赶着去卸货。这一片儿可都指望这个公厕呢。朱大娘神清气爽地提了裤腰带出来,一出来看见个乞丐样式的女人吓得差点一哆嗦。“周有兰,不是我说你,你打扮下吧,就跟个鬼一样。”后面的人听到朱大娘这么一吼,好奇地往前看,诶呀,这个头发毛躁,脸颊蜡黄,身子瘦削的女人,确切来说,不像女鬼。更像是乞丐嘛。周有兰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没好气,“打不打扮关你什么事,你家住海边吗?管这么宽。”朱大娘撇了下嘴角,懒得说。院子里谁不知道这周有兰,年纪33岁上下,却活得像个西五十岁的老大妈,大家都十分不解,怎么会有人结婚以后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自从结婚后她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老公和孩子,其他人都是空气,哦,她自己也是空气。后面排着的圆脸大妈赵大娘不解地问:“周有兰,你家双职工家庭,院子里也算头一份的收入,你怎么总是穿得的破破烂烂的,还不换洗。”“哼,我乐意,你管的着。还有,你懂什么,我的钱都要给我儿子留着,我儿子可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周有兰昂着头骄傲地说。“那你家那口子不也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不见他节省。”赵大娘纳闷,重儿轻己见得不少,反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可像这么把自家男人当儿子宠也少见呐。“哎,你懂什么,男人,那是一家人的门面,穿得好看点我也有面子不是。”说罢,周有兰扭过头便不和赵大娘搭话了。赵大娘真的不理解,她不知道周有兰一个城里姑娘怎么就被顾有德这个农村小伙拿捏得死死的。上了厕所后,清理干净尿盆后,周有兰忙打好热水,抓紧时间洗漱好。又将熬好的粥从锅里舀出来。朝门外喊道:“孩他爹,趁热喝。”只见门外周有兰男人顾有德身姿挺拔,梳着寸头,看着可精神了,33岁的年纪还能称得上这个院子的一枝花了。顾有德进门放下毛巾后,亲了周有兰脸颊一口,转身端起热粥,星星眼眯笑起来,西周花都开了:“兰兰,有你真好。”说着抿了一口粥。周有兰害羞地拍了下他,蜡黄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色彩,她就知道,自己再怎么臭,男人都爱她。想起儿子还没起,周有兰又急冲冲冲向隔间,把顾辰从被窝里哄起来,香了一口:“辰宝,乖儿,妈给你煮了白粥,起来吃了,吃好了去幼儿园找小朋友玩。”说着,周有兰三下五除二给顾辰换上了厚实簇新的棉衣,又让顾有德扭来热乎乎的毛巾,擦拭以后给顾辰涂上了宝宝霜。被喂了一口粥,顾辰才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忙到这儿,周有兰可没吃一口粥,这年代大米珍贵,她要把这些好东西都留给丈夫儿子。等喂完顾辰,周有兰看着大院里大家都三三两两往外走,忙让顾有德骑车送顾辰去机械厂里的幼儿园,自己这才忙着走路去上班。寒风阵阵,周有兰顶着空落落的胃,踩着打铃声跨进内勤办公室。同事张丽看着周有兰精准踩点,忍不住为她鼓掌,“不愧是你,踩点大神。”一早上忙碌过去,一到中午,周有兰像射出的箭立马奔向食堂,饿虎扑食般让周围人情不自禁给她让出路来。等同事张丽打好饭菜过来时,周有兰都吃了一半了,开始放缓速度了。张丽坐到周有兰对面:“有兰,你等等我,每次我都追不上你。对了,不是刚发了布票和棉花票吗?你怎么还穿得这么寒酸。”周有兰:“我给我老公和儿子留着呢。”其实是票一发下来,顾有德便从她包包里掏走了。“可是有兰,你这样,对孩子倒是没话讲,可你现在看着就像你男人的妈,”说着张丽靠在周有兰耳旁:“你不怕他嫌弃你人老珠黄,找其他女人吗?”听到这话,周有兰蔑视地看了眼张丽:“哼,我家老顾可不像普通男人,我六年才给他生孩子,他也没说什么,还帮我顶住了家里的压力,唉,说了你也不懂。”看着周有兰自信的样子,张丽就有点说不出话来了,只得低下头吃起自己的饭来。想起自己老公说的话,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周有兰说。张丽老公钱富国和顾有德是一个车间的,两家人平时下班还会偶尔聚聚,所以钱富国是知道周有兰的,也知道顾有德很是紧张周有兰,所以怎么也想不通最近顾有德在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