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趁着包房时间还没到,夏雨萱拉着赵腾飞要拍照发朋友圈,黎念负责拍照,拍完后,夏雨萱拿过手机,“大家也一起拍一张吧?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不然我都不敢想以腾子的审美,这间房间能整成什么鬼样子。”
几人便站到一起让夏雨萱拍照,黎念和许颜颜站在一起,另一边是郭妍,虽然同为女生,她们三个的身高差距却很明显,夏雨萱还没拍照就一直笑,“颜颜你们几个好像wifi啊哈哈哈你真的矮得特别明显。”
许颜颜无语,干脆往前一步站到大家面前,反正这里就她最矮。
“这样好点了吧?”
“好多了,”夏雨萱指挥,“念念你往旁边去去,把颜颜的空位补上。”
黎念听话地挪了一步,手指不小心蹭到旁边人柔软的衣摆,她仰起脸,对上路柏川的视线,迟钝地问,“你不是站在最边上吗?”
路柏川“嗯”了声,让她看自己身后,他确实还是最边上,之所以和黎念挨着是因为高原嫌他太高,跑到郭妍那边了。
他垂着眼,看着才到自己肩膀的黎念,笑了下,“怎么,你也嫌我太高?”
跟他站在一块,身高差距会十分明显,男生总是会避免跟他离得这么近。
“不会,”黎念认真否认,没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我觉得你的身高很理想。”
并不过分高大。
不过黎念的看法其实一点参考性都没有,因为并不客观,充满私心。
第一次被女生这么直白地夸身高理想,路柏川又有点想笑,恰好这时夏雨萱按下了快门,连拍几张。
她翻看着拍好的照片,“拍得不错。”
只是往后划了几张微微惊讶,因为有几张恰好拍到路柏川偏头跟黎念说话的一刹那,高瘦帅气的男生微低着头,高清镜头下能看清他纤浓的睫毛,唇角很明显地勾着,有种漫不经心的撩人劲儿。
其他几张比较普通,大家齐刷刷地看着镜头,黎念稍显僵硬,路柏川则是他一贯的从容懒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镜头,一副冷酷模样。
拍完照,大家又去吃零食玩游戏,房间里有好几种娱乐设施,光啤酒就有十几罐,赵腾飞喝得多,路柏川滴酒不沾,懒洋洋地撑着脸,听高原那跑调的摇滚乐。
黎念在和郭妍玩扑克牌,“小猫钓鱼”这种不需要技术的游戏也玩得很尽兴。
“念念,”许颜颜递来一罐啤酒,黎念没注意,咽下去后才发现是酒。
“你酒量好吗?”郭妍好奇地问。
“还行,”黎念伸手比了个手势,“这种啤酒的话一般能喝三罐。”
路柏川听到了,颇为惊讶,还以为她一点酒都不能喝呢。
他有点感兴趣,“三罐啤酒有几分醉?”
黎念晃了晃啤酒罐,想了想说,“八分吧,我一般喝两罐就不喝了。”
“路哥一点都不喝,”郭妍说,“他估计一滴就得醉。”
不以为然,路柏川淡笑,“也说不定。”
手里的啤酒不知不觉就喝了大半,已经有三分醉意,微醺的状态下不至于不清醒,但头脑正处于酒精兴奋状态,有些话不经思考就出口了。
黎念忽然认真地否定郭妍的话,“他酒量很好。”
高二那年,她见过他喝酒,喝了很多,总是不醉。
“是吗?”郭妍以为她是开玩笑,“你对路哥这么有信心啊,路哥,你自己说你到底能不能喝?”
头顶的蹦迪灯被谁打开了,无数光斑跳跃、旋转,缓缓掠过地面,黎念的脸被光影切割,表情看不真切,她说完后似乎没想得到谁的赞同,又拿起啤酒。
仰头喝酒时,纤细的脖颈抻出优美弧度,再往下,是……路柏川别开视线。
对于郭妍的玩笑,路柏川也同样给予半真半假的玩笑回答,“有机会试试。”
心里却是另一个答案。
他是喝过酒的,高二肩膀受伤那年,医生说哪怕是复健几年也不一定能恢复巅峰状态,如果要走专业运动员的路,必须做好伤仲永的准备。
路柏川做了那么多年的佼佼者,从七岁就开始学习游泳,被老师断言未来前途无量,他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认定自己会在游泳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就在少年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命运却给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他怎么接受得了?
迷茫,愤怒,还要应付那些人看他时同情可惜的目光,老师和朋友都劝他早做打算,反正也年轻,成绩又优异,就算走文化生的道路也一样能考上大学,只是不游泳了而已。
只是不能游泳了而已。
不甘心,觉得未来一片彷徨,那段日子过得很艰难,路柏川就是在那一年里学会喝酒的,抱着自暴自弃的想法,觉得反正也不能游泳了,喝酒又怎样,吸烟又怎样,把身体糟蹋垮了又怎样。
那段颓废的日子对路柏川来说并不美好,也没谁知道他也曾有过自我放弃的时候,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偏偏黎念一句无心的话勾出了这些记忆,路柏川看着投射在桌面上的无数光斑,有些莫名地想,她好像总能看穿最真实的他。
是无心的吧,也是巧。
聚会临近结束,高原和郭妍已经提前离开,赵腾飞喝得烂醉如泥,被夏雨萱一边扶着往外走,一边挨骂,她回头对许颜颜说,“我今天不回寝室了,你们别等我哈。”
许颜颜也喝了不少,虽然还能走路,但已经不算清醒,路柏川不放心让这两个都有点醉的女孩独自回去,提议说,“我送你们回去。”
招手打了辆车,本想让两个女生坐在后面,许颜颜却径直坐到副驾驶,还谨慎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然后拉着司机东一句,西一句地聊起来。
黎念只喝了一罐啤酒,不算很醉,就是有点晕,靠着车窗不说话。
她太安静,路柏川拧开瓶盖,将矿泉水递过去,“喝水吗?”
侧眸看向他,黎念慢吞吞地眨了下眼,往后缩,“我不要你的东西。”
不是不要水,而是不要你的东西。
怀疑自己听错了,路柏川又靠近一些,“什么?”
“我不要你的东西,”黎念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攥着瓶身的手指紧了紧,路柏川哑然失笑,权当她是醉言醉语,不在意地问,“为什么?”
后座空间总共就那么大,黎念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但她仍然尽量将后背贴着车窗,路柏川往她这边靠近一点,她就往后缩一点,察觉到后,路柏川就不再动了。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等着她给一个答案。
“就是不要,”她半阖着眼,困意上涌,语速也缓慢起来,声音很小,好似自言自语,“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跟你见面。”
只有这样,才能牢牢掌控自己那颗不听话的心。
她揉了揉眼睛,盯着自己裙摆上的花纹,对着虚空抱怨,“可是你怎么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越是想躲着他,又越是总能遇到他,每次见到他,那些日日夜夜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总会一瞬间崩塌,没有办法对他视而不见,没有办法不对他一次又一次地心动。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司机和许颜颜还在聊天,误以为后座的两人是一对情侣,询问许颜颜作为电灯泡的感受怎么样,聊天声有些吵闹,但因为与黎念离得近,所以她的每一句路柏川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因为听得太清楚,所以不存在听错的可能。
他有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到大一直受人追捧的路柏川,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所以心里涌起的第一种情绪其实是荒唐,再之后是困惑,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竟然会让黎念生出这种想法。
等抬起头时,浅浅的怒意不明显地蓄在眸中,路柏川扯了下唇角,笑意显得敷衍,很快就变得面无表情,“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他讨厌到不想看到他的程度?
路柏川不觉得自己是个多讨喜的人,他知道自己挺多方面都很混蛋,但对黎念,他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会让她生厌,尤其是黎念平时跟他相处时并没有太明显的抵触情绪。
哦,对,她倒是拒绝过他送她回学校的提议,这么一想,只能怪自己没什么眼力见。
自嘲地掀唇,路柏川最讨厌死缠烂打的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给人留下类似的印象,他扬扬眉,“放心,以后不会了。”
人家讨厌他,他就避着走呗。
塑料水瓶被攥得发出声响,前座聊得正嗨的许颜颜循声回头,好心提醒,“水溢出来了。”
路柏川低头,果然,因为刚刚不自觉地用力,水溢出来溅到了他衣摆,湿漉漉的,他抿着唇角,用许颜颜递来的纸巾擦了擦。
“谢谢。”
“不客气,”许颜颜说,盯着他手里已经开盖的水,觉得自己很渴,“这水能不能给我喝?”
“嗯,”路柏川没什么表情地应了,把水递过去。
反正她不要。
“头好疼。”
一大早,许颜颜就躺在床上哀嚎起来,“念念,帮我带份早饭吧。”
“好,”黎念换了衣服,相比大醉一场的许颜颜,只喝了一罐啤酒的她完全没有宿醉的痛苦,“你的高铁是几点的?”
“下午三点,”许颜颜说,“我是不是最晚走的?”
“我比你还晚一点,”黎念说,“我是下午五点的。”
回家的高铁票特别难抢,她只抢到五点的车票,等到家应该是凌晨了。
她拿着手机去食堂买早饭,在排队的时候脑海里冷不丁闪过几幕昨晚车上的场景,霎时僵住。
——我不要你的东西。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在我面前。
她居然把这些说出口了?还是当着路柏川的面?!
黎念瞬间就白了脸,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立刻就要给路柏川发消息解释清楚,打开对话框后理智回笼,又慢慢停住了动作。
怎么解释?她说的确实是心里话,而且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吗?路柏川是很傲的人,听到她那么说,肯定会主动跟她拉开距离。
接下来两人又会变成陌生人,不会再见面,不会再聊天。
太有落差,黎念一直以为最怕的就是这个,得到后再失去是最痛苦的事,因为贪心已经膨胀,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持续地折磨她。
队伍渐渐往前,窗口阿姨拿着塑料袋,“同学,要什么?”
黎念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却忘记自己最开始打算买什么了。
她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要了。”
拎着一份早餐回寝室,许颜颜已经起来了,正在收拾行李,“你在食堂吃完了吗?”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黎念总忍不住去打开跟路柏川的对话框,其实还是希望他能问一句,她一边想跟他拉开距离,一边又不想让他讨厌自己,可是两者很难兼得。
“假期你还是做家教吗?”
许颜颜随口闲聊,刚上大学那会儿,黎念经济方面很拮据,总是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假期也不回家,后来拿到奖学金和各种比赛奖金,不再那么忙碌,放假也能回家了,却也并不闲着,上个寒假还在给人当家教。
“嗯,应该吧,”黎念并不确定,之前当家教的那位家长好像要带着孩子回老家,家教这事儿可能还是另找。
下午,许颜颜在男友陪同下回来拿了行李,和两个舍友告别,听说黎念要坐晚上的车回家,叮嘱她下了高铁后在小群里报个平安。
等宿舍人都走了,黎念才准备出发,高铁站全都是放假回家的学生,乌泱泱的,好不容易挤进去,放行李的地方已经没空位了,只能推着箱子往座位上走。
箱子是一个高个男生帮忙放上去的,等在座位上坐好,黎念才算是松了口气,开始回许颜颜问她上没上高铁的消息。
她买的票是三人连座,她是中间的位置,有人在过道站定,黎念站起来让路,“你是靠窗位置吗?”
说话时并没特意看这人,但开口后并没得到回答,那人从她身边经过,坐到了靠窗位置,随手将运动背包放到桌板上,动作间露出蓝白色的护腕。
黎念怔怔地看着他,直到后面又来人才迟疑地回到座位。
怎么可以这么巧。
两人虽然挨着坐,但是一句话都不说,路柏川把耳机戴上后便低头看视频,微侧着身,连余光都尽量收敛着,不往旁边看。
她有点难过,因为现在两人的关系连陌生人都不如,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认识呢,这样最起码她不会这么难受,甚至是后悔。
接下来一路两人仍然没有任何对话,过道座位的女生提前几站下车,她的男朋友过来帮忙把行李箱拿下来,两人临走时多看了这边几眼,窃窃私语。
“……一句话都没说。”
“肯定是吵架了……宝贝,我们可不能吵架……”
悄悄看路柏川一眼,他仍然神情专注地在看视频,应该没听到这些话,黎念松了口气,这种误会其实挺令人尴尬的,严重点,或许他听了还会生气。
又过了两个小时,高铁到站,这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车上剩下的人不多了。
黎念站到过道上,看着路柏川拎着包走出来,她尝试着自己去够放在上面的行李箱,因为没装什么东西,她觉得或许自己也能拎下来,打算先试试,不行的话就找人帮忙。
手指碰到行李箱的轮子,把箱子勉强地拉出大半,这时手腕已经有点疼了,感觉不行,黎念把手收回来,打算去找有没有人可以帮忙。
一扭头,才发现自己身后还站着个人,险些撞上去,眼前是柔软的黑色布料,胸口处有个品牌的英文logo,见过很多次,很眼熟,她懵懵抬头,看到男生线条流畅锋利的下颌角。
路柏川没看她,抬手把行李箱给抬下来,放到地上,另一只手勾着运动背包的肩带,转身走了出去。
态度随意,也冷淡,全程没有看过来一眼。
黎念看着脚边的行李箱,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能怪自己。
路柏川是很好的,是她又笨又蠢,总是把事情搞得很糟。
凌晨的高铁站已经没多少人,站台上北风呼啸,吹得皮肤冷津津的,路柏川边回消息边往外走,赵腾飞这会儿还没睡,给他发来一条语音。
“路哥,你那耳机我给摔坏了,忘了跟你说,我回头送你个新的。”
随便回了句,路过垃圾桶,将已经坏掉的耳机丢了进去。
凌晨不是很好打车,黎念打到车的时候发现路柏川还站在路边,有些想叫他拼车一起走,又觉得他现在应该不想看到自己,犹豫着就错过了时机,只好先上车。
车辆驶动,对着车牌号拍了张照片,路柏川划动屏幕,这才开始打车。
他没回那个家,而是回了自己在外面买的房子,房子空空荡荡,是他刚上大学那年拿学校给的奖金买的,一栋两层的小洋楼,自带游泳池,这几年陆陆续续在还贷款,不过他很少来住,懒得弄装修,导致这里看上去有些过分简约风了。
洗漱完对着阳台吹了会儿风,等睡意渐渐涌上来,他才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半个小时,睡意非但没有越来越浓,还变得十分清醒,下意识的,路柏川拿起手机,想点开那个对他来说催眠效果很好的演讲视频,想起黎念在车上说的那几句话,又顿住了,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撂开手机,干脆去游泳池里泡着。
接近两点的时候,黎念回到家,她提前说过自己回家的时间,不过无人在意,大家早已入睡,她回到自己的卧室,一些布置已经挪动了位置,可见陈淑仪在她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来翻,她以前就这样,黎念上中学那会儿哪怕是在房间里藏一块钱,都能被她翻出来,然后一顿阴阳责骂。
沉沉地叹口气,躺在自己长大的房间里也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在家里甚至没有在学校待得自在,黎念枕着自己的胳膊,看着贴在床头的那张歌曲海报,入神地想,她好像不该回来的。
前两年为了兼职赚钱没有回来过,谁也没有问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但她也会想家,哪怕这个地方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人就是这么奇怪。
天亮后,黎念从房间里出来,黎父没有说话,吃完早饭就去医院上班,全程把她当作透明人,陈淑仪倒是看了她两眼,也没有搭话,催促着自己的两个孩子赶紧去上辅导班,盯着黎念吃完早饭后,立刻就说,“你跟我去菜市场买点东西,我拎不动。”
只有在需要她干活的时候,黎念才能获得望向她的一两个眼神,好像她的隐身衣在这时突然失效了。
菜市场离小区不远,来往都是熟人,有人跟陈淑仪搭话,看到黎念很惊讶,“这是你家那个大点的女孩?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都是邻里,她对黎念还有些印象,记忆里的黎念瘦瘦小小的,不爱说话,总是低着头,厚重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连衣服都是又浅又老气的颜色,没什么存在感,跟陈淑仪那两个孩子相比,像个丑小鸭。
“漂亮?”陈淑仪像被戳中痛处,大声反驳,“丑死了,你看她那眼睛,那鼻子,难看死!要不是现在会打扮了,还是那个丑样,你是不知道,上大学后心都野了,不听话,都说后妈难当,我过得什么苦日子你都不知道!”
她大声叫嚷的声音令过往路人侧目,这种故意贬低的话黎念从小听到大,青春期最敏感的那些日子就是在一日复一日地漠视和谩骂中度过的,也是从那时起,她不再渴望家里人的关心,而是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因为知道自己能得到的只有嫌恶的眼神和难听的辱骂。
陈淑仪还在跟邻居诉苦,“一声妈都没叫过,我辛苦把她拉扯大一点好都捞不着……”
黎念打断她的话,“我叫过你妈。”
女人愣了愣神,“什么?”
“七岁那年,”黎念平静地说,“我第一次叫你妈,你让我滚远点。”
后来还叫过几次,但每次都得不到回应,陈淑仪看她的眼神,让她意识到,这个女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妈妈。
当众被戳穿,丢了面子,陈淑仪脸色十分难看,也不管是不是公共场合,一大串难听的辱骂从她嘴里吐出来,劈头盖脸地砸向黎念。
在她的嘴里,黎念是贱货,是白眼狼,是又丑又笨的蠢东西,黎念一无是处。
可惜黎念早就不是当初十几岁的自己,因为她的刻意贬低而卑微到尘埃里,她已经知道,一个人的优秀与否是由实力证明的,而不是她几句侮辱意味浓厚的偏见。
把手里拎着的菜都放下,不顾身后那女人越来越大声地辱骂,黎念离开菜市场,准备去一家奶茶店看看招不招人做兼职。
“念念最近在忙什么?我在家里好无聊。”
手机开着视频放在柜台,夏雨萱待在自己卧室里,百无聊赖地问。
“在奶茶店做兼职,”黎念转了下摄像头,让她看到自己身后的场景,“过几天可能还会去当家教。”
“好辛苦,”夏雨萱问,“你家里人对你还是那样?”
“嗯,”黎念神情平静,早已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