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府后院,后厨旁边地下菜窖的最里面,有一间阴暗潮湿的小暗牢。通常情况下,王府中的太监管事,处置不听话的宫奴宫女,以及王府中的下人时,都在这间小暗牢里。这里远离王府正院,王府的主人,信王殿下和信王妃这样的贵人,秉着君子远庖厨的思想,是绝对不会踏进后院后厨一步的。就算是信王妃,偶尔会来后厨,亲自下厨,为信王殿下素手调羹,那也只是偶尔才会来。只要在外面安排好人手,等信王妃到了后厨的时候,菜窖里的小暗牢,早就已经恢复如常,哪怕信王妃在后厨待上一两个时辰,也绝对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在王承恩的带领下,朱由检带着八个羽林卫亲兵,很快便来到了王府后院。刚踏进后院院门,朱由检眼尖,便看见一个青衣小太监,转身往后院跑去。朱由检急忙朝王承恩使了个眼神,王承恩微微愣了一下,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殿下,那是徐公公的义……”老子不是让你说这个,老子是让你拿人!朱由检狠狠地瞪了王承恩一眼,不等王承恩说完,便急声喝道:“给我拿下!”身后八个羽林卫亲兵,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有两个亲兵大声应道:“是!”冲上前去,三两步追上那个转身逃跑的小太监,抓着胳膊,几下便反扭着,按在了地上。随后便又将那个小太监提溜着来到了朱由检身前,厉声喝道:“跪下!”其中一人,一脚踢在那个小太监的膝关节处,一下子便将那个小太监,踢着跪倒在了朱由检面前。王承恩见状,不由得又愣了一下,脸色也微微变了一下,走到朱由检身边,低声说道:“殿下,他是徐公公的义子徐顺义,小徐公……”王承恩话还没说完,朱由检便接口说道:“我知道啊!”说着,居高临下地盯着徐顺义,一字一顿,冷声说道:“你,见着本王,为何转身便逃?可是背着本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徐顺义脸色一白,旋即陪着笑脸说道:“殿下,殿下您说什么呢,奴婢怎么听不明白呢?”“听不明白吗?”朱由检咧嘴冷笑了一下,旋即又冷声说道:“我问你,见着本王,为何转身便逃,可是背着本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殿下,您误会奴婢了,奴婢不是想要逃跑,奴婢是想要去通知义父,让他来见殿下您啊!”“是吗?”朱由检咧嘴冷笑了一声,旋即冷声说道:“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私藏王府物品!”一旁的王承恩,听了朱由检的话,却不由得惊呆了,旋即便又回过神来,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殿下,他可是徐公公的义子!”“我知道啊!”朱由检咧嘴一笑,淡淡地说道。王承恩一愣,又接着说道:“徐公公是厂公的人,厂公还没入宫的时候,徐公公就跟厂公认识了,两人可是知交好友!”“那又怎样?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要是真私藏了王府物品,别说是他了,就是徐应元,本王难道就处置不得了吗?”朱由检转头瞧着王承恩,一字一顿地说道。听了朱由检的话,王承恩不由得又愣了一下,心道:看来,殿下这是铁了心的要拿徐公公治罪了啊!殿下以往在徐公公面前,谨小慎微,很少有翻脸的时候,今天为何却如此大动肝火,非要拿徐公公治罪?难道,这真的只是为了小顺子这个小太监?而徐顺义,听了朱由检的话,却不由得脸色一变,急忙磕头说道:“殿下,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殿下!”“还没治你罪呢,怎么就喊起冤来了呢?莫不是身上真藏了王府之物?”朱由检眼神微微一缩,似笑非笑地说道。说着,朱由检又转头对王承恩说道:“王承恩,你去,看看他身上都藏了什么东西!”王承恩微微愣了一下,但旋即便明白了过来,信王殿下这是在让他缴纳投名状呢!既然投靠了信王殿下,总得向信王殿下表示点忠心吧?如果连为信王殿下冲锋陷阵都不敢,信王殿下又怎么可能相信自己呢?而现在,就是自己为信王殿下冲锋陷阵的时候了!想到这些,王承恩急忙应了一声:“是,殿下。”上前几步,王承恩走到徐顺义身前,伸手在徐顺义身上,摸索了几下,很快便从徐顺义怀里摸出一叠银票来,然后又从徐顺义的衣袖里,摸出一颗晶莹剔透,拇指大小的珍珠来。再摸索了一遍,没有摸到别的东西后,王承恩这才拿着那些银票和那颗珍珠,转身走到朱由检跟前,躬身说道:“殿下。”朱由检微微斜眼瞥了王承恩手上的那一叠钞票和那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伸手捏起那颗珍珠,举到额头前方,半闭着眼,斜着朝珍珠望去,嘴角微微上翘,冷笑着说道:“这珠子可以啊,晶莹剔透,温润圆滑,不会是辽东来的东珠吧?”“殿下冤枉,冤枉啊殿下!这,这不是东珠,只是寻常的合浦廉珠,绝不是东珠啊殿下。”徐顺义忙不迭地磕头说道。“是吗?”朱由检微微冷笑了一声,又转头对王承恩说道:“承恩,你说呢?”“殿下慧眼如炬,自然是不会认错的。”王承恩想也没想,便躬身说道。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王承恩又接着说道:“殿下,徐顺义身怀巨款,有银票一十三张,共计纹银一百七十两。”“而徐顺义的俸银是,每月一两二钱纹银,加上殿下和王妃赏赐,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两纹银,哪里来的这许多银票?”这就对了嘛,看来这个王承恩,还是个可造之材嘛,也并没有完全的糊涂到家!朱由检满意地瞧了王承恩一眼,眼珠子一转,转头盯着徐顺义,冷声说道:“对啊,你一年的俸银,也才十几两银子,加上本王的赏赐,最多也就二三十两。”说着,略微停顿了一下,朱由检才又冷眼盯着徐顺义,冷声说道:“这一百七十多两银子,哪来的?”“殿,殿下,这,这,这都是奴婢这些年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徐顺义结结巴巴地说道。“哦?是吗?”朱由检眉头猛地挑了一下,旋即又转头对王承恩说道:“王承恩,知道徐顺义的住处吧,带两个人,去他房间里看看,如果找不出来别的值钱的物事,本王便信了他的话。”“是,殿下!”王承恩急忙躬身应道。徐顺义脸色一白,急忙磕头说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想让本王饶你?可以,带本王去见徐应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