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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女相将军掌中娇
一品女相将军掌中娇
作者:雒夜儿作者
主角:萧龄萓,魏霂
频道:古代言情

华灯初上,广政城之中万家灯火,纸醉金迷,好一副太平盛世之景。

上个月传来消息,朝廷在北疆与北戎打了一场胜仗。虽然这一场战役规模并不大,但是由于北疆久无战事,这一场旗开得胜,当今圣上还是欢喜万分,特令镇北将军率领一部分将士回京受赏。

早上受了封赏,晚上那镇北将军便包下了鸿宾楼与归来的将士们同乐。

亥时初,一份密信被悄悄塞进了广政府衙的门缝里。

这是一封举报信,举报在鸿宾楼之中有人私通。

大尧律法对私通之事极为忌讳,广政令头疼了好一阵子还是冒着得罪镇北将军的危险带了人去鸿宾楼抓人。

半个时辰之后,在信上写的客房里抓到了镇北将军与鸾台左相的广政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当今圣上礼重女子,特许女子入仕,这萧国公府的五小姐乃是萧国公的嫡长女,也是前两批入仕的女官,在朝堂之上沉浮数年,又加上家世显赫,如今已经是从二品的鸾台左相了。

广政府衙气势汹汹地来抓人,却不想碰上这么两个人,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宰相。

两个人一人倒在一头,衣冠整洁,一看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真的很难说是某一个走错了房间还是两个一起走错了房间。

尴尬了一段时间后,镇北将军的将士不由分说地把自家将军给搬走了,紧接着鸾台的人得到消息也赶了过来,一把搬走了自己左相大人。

广政府衙很郁闷,觉得自己抓了个寂寞。

让广政府衙更郁闷的是,那两个被“抓奸”的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醒过。

发生这件事情的第二天,鸾台的那些文官就不要命地和镇北将军的玄陵营将士打了起来。

再过一天,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再再过一天,萧国公府上下以为快要死了的萧五小姐终于又活过来了。

“醒了啊,萧大人。”萧国公的庶长女萧令徽坐在床边一言难尽地看着萧五小姐。

萧家五小姐萧龄萓盯着萧令徽看了半晌才认出眼前人一般:“二小姐,你又被赶回娘家了啊?”

萧令徽抽了抽嘴角直想一巴掌扇到这个妹妹脸上去,好容易忍了下去拍了拍萧龄萓道:“醒了就好,收拾一下进宫去吧。皇后娘娘已经等了你三天了。”

一个时辰之后,萧龄萓跪坐在上凰宫之中,垂着眼帘默默无语。纵然萧龄萓在外边再骄纵,但是被要求穿着朝服走进上凰宫之后,萧龄萓都不敢再放肆了。

上凰宫乃是萧皇后的居所。大尧历代皇后的居所本应该是椒房殿,但萧皇后坚决不肯入住椒房殿,圣上宠爱萧皇后便特意为萧皇后令建新宫,位于皇帝居住的宣徽殿之后,赐名为上凰宫。

不仅如此当今圣上更是在登基之后恩准女子入仕。这其中真正的原因也是因为当今皇后——萧月澈。

大尧立国已有一百二十年,传了七代帝王,其中有三位皇后姓萧。其中两位萧皇后在成为皇后之前是一国公主,还有一位,便是当今的这位皇后,在还没有嫁给当今圣上之前,是一代女帝。

在三十年前,中原除了如今的尧国,还有一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度,昭国。尧国与昭国争来斗去,好了坏,坏了好了一百多年,终于在三十年前达成了和解,因为昭国的新任女帝与彼时还是一个皇子的当今圣上相爱了。

后来那昭国女帝自愿以江山作嫁妆,嫁给了当今圣上,当今圣上也就理所当然的得了太子之位,后来也登基为帝。

上凰宫威严肃穆,旁人走进来都会瞬间肃然起敬,不敢造次。

萧皇后斜卧在软榻之上浅寐着,宫人轻轻地为萧皇后垂着腿,萧龄萓隔了一袭珠帘跪坐在离萧皇后十步远的锦绣团蒲之上安安静静的,上凰宫之中一片鸦雀无声。

“炩儿,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安静了这么久,你可想清楚了没有?”萧皇后突然之间缓缓地开口问道。

萧龄萓抬起了眼帘透过珠帘的缝隙看向萧皇后,萧皇后依旧合着眼,并没有看萧龄萓。萧龄萓沉默了好一阵子没有答话。

萧皇后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说道:“你还是不清楚,还是没办法让本宫放心啊,炩儿。”

“姑姑,我心里是一切都清楚的。”萧龄萓开口说道。

“你都清楚可是却不肯承认,那岂不是比不清楚还要蠢。”萧皇后低笑一声说道。

萧龄萓抿了抿唇道:“姑姑,我会承认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萧皇后低笑一声:“炩儿,已经过去两年了,一颗已经废了两年的棋子你还在念念不忘着做什么呢?”

萧龄萓动了动唇欲言又止。萧皇后慢悠悠的声音回荡在萧龄萓耳边,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蛊惑着萧龄萓:“成亲之事,哪里需要什么喜欢与不喜欢的?到底也只是权财的诱惑罢了。自己能够做到就不必要去依赖着他人,不是吗?”

“那么姑姑呢?”萧龄萓问道,“我想请问姑姑,姑姑当年又为什么不做皇帝,而是要来做皇后呢?”

萧皇后终于睁开了眼睛,凤眸之中不怒自威,萧龄萓只对上一眼就不敢再与萧皇后对视,默默地垂下来眼帘。

“炩儿,你想问这个问题想了多久了?”萧皇后问道。

萧龄萓实诚地回答:“姑姑第一次带着我垂帘听政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了。”

萧皇后的眼中渐渐漫上了喜色:“那时候你才六岁,你就这么想了?”

“是。”萧龄萓点了点头。

“哈哈哈。”萧皇后欢喜地大笑了起来,在这戒律森严的宫闱之中,也就只有这位曾经的女帝敢如此张扬的大笑了,“炩儿啊炩儿,姑姑真是小瞧你了,你可真是没有让本宫失望。”

萧龄萓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了萧皇后问:“所以姑姑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答案,为什么姑姑当年这般选择?”

萧皇后向萧龄萓招了招手,萧龄萓起身走入珠帘,在萧皇后的榻前跪坐下,倾头凑到了萧皇后面前。萧皇后也微微倾头,靠近萧龄萓的耳边,红唇轻启,轻声地回答萧龄萓:“炩儿,姑姑活到现在已经走过四十多年了。这四十多年里,本宫当了一年太子妃,二十五年皇后,在宫闱之中整整耗了二十六年,到了现在......”

萧龄萓等着萧皇后继续说下去,萧皇后却突然之间不言语了。

“姑姑?”萧龄萓轻声唤道。

萧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朕,早就后悔了。”

“我不会让我自己后悔的。”萧龄萓对萧皇后说道。

“本宫也不会让你有机会后悔的。”萧皇后无比恋爱地看着萧龄萓说道,“炩儿,你这辈子注定嫁入魏家,而且你要嫁给魏家的嫡子。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女主要复辟太难了。所以你与魏家嫡子将来得要生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会是大尧的皇帝。你三个兄长的女儿会有一个是未来的皇后。不管怎么样,这江山,属于我们萧家的那一半,永远都得姓萧。”

“是,姑姑。”萧龄萓颔首。

“去吧,三日前你已经醉了一场了,那一场醉本宫就许你了。但是酒醒之后,就请萧左相权倾朝野,让这个天下,由你来说了算。”

“是。姑姑。”萧龄萓对着萧皇后一拜说道。

“魏霂这个人不错,成亲之后你若是能够好好过日子,倒也好。”萧皇后道。

萧龄萓一脸茫然:“姑姑,什么魏木不木的?”

萧皇后挑眉:“小蜗牛,你该不会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定下婚事了吧?”

萧龄萓:“啊?”

萧皇后抽了抽嘴角:“小蜗牛,你别说你喝了点酒就睡了三天。”

“我确实中午的时候刚醒······”萧龄萓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醒我就来见姑姑你了。”

萧皇后无奈地扶额:“你这酒量真得好好练练。皇上已经为你和镇北将军魏霂指婚了。”

“为什么会为我和他指婚?”萧龄萓一头雾水。

萧皇后:“······本宫原本还担心你那一夜有没有被欺负,现在看来你这也太清白了。”

“啊?”萧龄萓不解。

“你手上有权有钱,军权财三样唯独少了军这一样,本宫之前也帮你翻了翻武将簿子,找可以用的人。”萧皇后摩挲这萧龄萓的头说道。

“上将军统掌广政城、协政城与翊政城三处兵权,这三城统共驻军五十万,而大尧的军队是一百八十万,上将军的军队太多了,偏偏又是······”萧龄萓深吸了一口气才说出来,“辅政王的人。”

“剩下的便是四处边疆的军队了,西边的水军要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南疆溪阳城永嘉营八万,南边的兵权本宫还是握在手上的。西疆西柳城永定营八万又叫魏枎那个混账得了去,北疆碎玉城玄陵营十万须得是我们的。”萧皇后说道,听着是轻飘飘的语气却是在算计天下。

“所以,我要嫁给他?”萧龄萓问道。

萧皇后盯着萧龄萓看了好一会儿道:“小蜗牛,魏霂也算是魏家出身最高贵的嫡子了。你不能进宫闱,但是你得进皇家,所以你最好的选择便是魏霂。”

镇北将军魏霂,不仅是个大将军还是皇亲国戚。魏霂之父绍王与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皆为仙逝的慧献皇后之子,甚至绍王才是前朝的嫡长子,不过是因为当今圣上娶了萧皇后,所以让出了皇位。魏霂虽是绍王的嫡次子但是长兄早逝,如今确实算是魏家最尊贵的嫡子了。

萧龄萓:“哦。姑姑,我饿了。”

萧皇后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道:“你没有用过午膳吗?”萧龄萓嘀咕着道:“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天吃五顿。二哥哥说了他今晚要给我留一碗暖寒花酿。”

萧皇后:“去吃吧。”

“谢姑姑。”萧龄萓勾唇一笑然后就要走。

“等一下。”萧皇后唤道。萧龄萓才堪堪转过去的身子顿时又转了回来:“姑姑,你还有什么事?”

“炩儿,你可不可以和姑姑解释一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醉睡三日的?本宫派人去查了,你喝的都是果酒,只喝了六两而已,那酒也没有被动过手脚。”萧皇后看着萧龄萓道。

萧龄萓:“······”

萧皇后继续道:“你觉得你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大概得给你掺多少水?”

萧龄萓:“······”

萧皇后摇了摇头:“日后不管去哪里都带上珩朔,这次的事情不许再发生。萧龄萓,这也是你最后一次为了一颗棋子颓废了。”

萧龄萓点了点头:“是,姑姑。”

萧皇后这才挥了挥手:“去吧。”

萧龄萓出了皇宫就直奔去了鸾台。鸾台左侍郎宋卓正哼着小曲儿准备趁萧龄萓不在翘班提早回来。冷不防地在大门口与萧龄萓迎面撞上,吓得叫了一声:“啊!”

“啊!”萧龄萓也被宋卓吓了一跳,和宋卓一起叫了一声。

宋卓打量着眼前人,然后揉了揉眼睛,一脸震惊:“活久见啊活久见,左相大人,今日才初七你居然就来鸾台了。”

萧龄萓生性懒散,这在整个广政城都不是秘密,更是仗着位高权重,时不时地找各种借口告假,别说五日一省的鸾台了,就连政事堂都是爱去不去的。

从前政事堂设在鸾台,萧龄萓一月还就缺个三四次,而自从政事堂挪去了凤阁,萧龄萓一个月能去半个月已经是能让其他三位宰相感动地热泪盈眶了。

萧龄萓看了看宋卓问:“你这是要去哪里?”

宋卓扯了萧龄萓,小小声地道:“左相,你小声点儿,我媳妇快要生了,我要偷溜回家去。”

萧龄萓:“你媳妇不是才怀孕六个月吗?”

宋卓腰板一挺:“那不是再四个月就要生了吗?”

“行,那我给你放四个月的假。”萧龄萓点了点头,“四个月后孩子刚刚出生,我怕你也没心思来,再多给你放四个月吧。再四个月孩子就快满周岁了,索性再给你一年,然后就快要学走路、学说话、入学、科举、娶妻、生子......想想都快了。”

宋卓:“左相,你这么一说真的好快啊。”

“是啊,人生苦短,要不你直接辞官吧。”萧龄萓斜着宋卓道。

宋卓:“......我不回家了。”

“这个月俸禄扣你一半。”萧龄萓抬步走进鸾台。

“左相,你不能这样子,你自己一个月只来鸾台不到十天。”宋卓叫苦连天地跟在萧龄萓身后。

萧龄萓回头瞪了宋卓一眼:“不要到处说我被罚俸三年的原因好不好!”


萧龄萓被赐婚了两天才知道自己被赐婚了,魏霂却是第二日自己酒醒了就去领了赐婚的圣旨。接着就在暂居的北大营里和自己的将士们商讨了两天两夜。

肃穆的议事厅里坐满了玄陵营的将领,原本应该商议战事的议事厅,原本应该谈论战事的将领,如今严阵以待的却是主将的婚事。

稳如泰山道坐在帅椅上的那个将领五官端正、身高腿长,不似广政城之中文人儒雅的公子模样,而是充满了阳刚之气。这是一个真真正正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的男人。

“将军,文官的女儿不能娶,当文官的女人更不能娶,姓萧的当文官的女人更更不能娶!这桩婚事不能答应。”

“是啊将军,兄弟们在广政城里已经打听过,那萧家的五小姐是萧国公唯一的嫡女,从小由皇后抚养,娇生惯养着长大,性子骄纵得很。”

魏霂坐在帅椅上,神态有几分慵懒,听着将士们说着,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

旁边有副将烦躁地道:“鸿宾楼是我们一大早上就包下了,那萧家五小姐怎么就那天偏偏要一间房,还就偏偏要的是将军休息的那一间。喝得烂醉往里面就躺,定是蓄谋已久的!”

“对!肯定是这样子!指不定这还是皇上的意思,想把将军困在广政城。要赐婚还有那么多将门小姐适婚的,就是女将军也有几个到了年纪的。皇上怎么就赐婚了一个酸不溜秋的文官,还是皇后的外甥女。这不是摆明是要困住将军吗?”

“依我看,那姓萧的可以娶,既然是千金大小姐,配咱们将军也正好。但是娶了之后得让那萧五小姐跟着我们走。把她打包回边关去!”

“哎呀,我都和你们说了两天了,你们怎么还是不明白呢?那萧五小姐未必不好。”

“许良钦你把嘴巴闭上,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二姨的三弟妹的表妹的女儿嫁给了萧左相四舅的义弟的侄子。”

“将军,你别听许良钦的话,要么咱们就不娶,要么咱们就直接把人带回碎玉城去。既然要嫁给你,那就是你的人,肯定得跟你走。”

许良钦无奈地扶额,不忍直视这群不听军师言的糙汉子将目光投向魏霂:“将军,那天的事情着实是奇怪,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摆了一道子。萧家就这么一个嫡女,他们能舍出这嫡长女,背后怕是不会简单。但是那萧五小姐······将军,就算是我二姨的三弟妹的表妹的女儿没有嫁给萧左相的四舅的义弟的侄子,我也觉得她还是不错的。毕竟她担任鸾台左相的这两年做事可是痛快的多,哪像之前的老头子,一说是军营要的东西就拖拖拉拉。”

“这么说倒也是。”将士们听了许良钦的话不由地也点了点头。

文官与武将不和睦也是历朝历代的通病了,文官瞧不起武将的粗鲁莽撞,武将也看不上文官的酸不溜秋,两方一向是相互嫌弃的。

奈何文官在后方,把控着军营的命脉,但凡是军营请示的东西那些子文官少不得要使绊子。而自从这萧龄萓上台接任之后,几乎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从未克扣。

魏霂神色平淡,没有丝毫地波动问:“萧龄萓是字吧,她的名是什么?”

“名啊,这还真不大清楚。”唯一一个能和萧龄萓扯上些关系的许良钦摸了摸下巴,“好像是单名一个炩字。”

“走。”魏霂突地站起身往外走。

将士们连忙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跟在了魏霂身后。

“将军,我们去哪里?”有人问道。

魏霂唇角一弯回答:“不是好奇这萧左相是什么样的人吗?直接去鸾台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说得倒也是,虽说那日是见过萧龄萓的,但是当时大家都很忙乱,到底是没有一个人看清萧龄萓的模样,连那姑娘是圆是扁都不知道。

许良钦虽然想说一句闯鸾台不太好,但是想起昨日鸾台那一般文官气势汹汹地来闯军营,他们闯回去也算是抵消了。

说起来自己这般兄弟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怎么就觉得人家萧左相赶着嫁给将军了呢?看鸾台昨日的架势,根本看不出来萧龄萓是愿意嫁的,指不定鸾台现在也在讨论着怎么悔婚呢。

还真让许良钦猜对了,萧龄萓难得踏进鸾台一次,将宋卓一把拉回去之后,鸾台的议事厅也满满当当地塞满了人。一个个喊得比真地在讨论公务还要兴奋。

“大人,你可千万不能嫁。那是个武将啊!我上次远远地看了一眼,虎背熊腰、五大三粗,长得跟只熊一样,怎么配得上你?”

“就是就是,而且听说是从小在北疆长大的,那不就是和北戎的那些禽兽一样吗?”

“这能不嫁吗?皇帝赐婚,抗旨不尊,皇帝马上就能让大人下狱。那皇帝老儿这些年鸡蛋里挑骨头地找大人的不是,指不定就等着这一遭了。”

“镇北将军是绍王嫡次子,那就是皇帝的侄子了,我知道了,他们就是叔侄连起手来想扳倒大人。”

“大人,你是金枝玉叶,我们可是把你从小宠到大的,没让你受过半点委屈。那镇北将军一介武夫怎么懂得疼人?我二姐夫家的三弟的二儿媳的姐姐是个女将军,听说镇北将军打起女将来也不心慈手软。这要是他打大人怎么办?大人你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这嫁了是水深火热,不嫁是抗旨不尊,大人,你怎么就这么惨?简直就惨死了啊。”

惨死了的萧大人坐在主位之上逐渐生无可恋。

宋卓眼睛转了转道:“大人,要不这样子吧,皇上只是赐婚而已,又不是要你嫁。我们为你去争取一下,让那镇北将军入赘到萧家。然后你就把他扔到一边,冷落他,怎么样?”

鸾台右侍郎殷锦婉连连鼓掌:“说得好!宋越之,你这狗嘴里难得吐出一次象牙来啊、大人,我觉得宋越之这次说得不错,我们就这么帮你去争取吧。”

萧龄萓催着眼帘好一阵子之后抬起眸幽幽地问道:“刚才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了不该说的话,是哪个?”

众人一时之间有些懵,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话?

“荀言秣,是你说的吧。”萧龄萓的目光投向一个身着五品官服的官员。

荀言秣愣了一会儿,好好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哪里说错了,猛然之间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一不小心喊了一句“皇帝老儿”。荀言秣的脸顿时就白了,结结巴巴地上前:“大人、大人卑职不是故意的,你救救卑职。”

“自己一边去掌嘴,你要庆幸自己在鸾台里,要是在外面也口无遮拦这么乱喊,你脑袋都没了,还连累了我们。”萧龄萓轻飘飘地说道。

荀言秣不敢反驳,退到一边也实在是恨自己这张嘴,下手就扇了自己两巴掌。

“哈哈哈,老荀啊,你真该好好管管你那张嘴。”

“老荀,你刚才那句话我们可都听见了,你赶紧晚上请客来堵我们的嘴,我们就不弹劾你了。哈哈哈。”

“我听你们这么说你们都并不看好镇北将军。”萧龄萓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十来人连连点头:“是,不看好。”

“大人,你是金枝玉叶,是温香软玉,咱们也应该配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啊,就是你不喜欢书生喜欢将军,那也要像是陈大将军那样子的······”

“闭嘴!”萧龄萓突地大怒,一甩手将桌案上的茶盏打了下去,“我没有说过吗?!谁准许你在鸾台提起他了?自己给我滚出去!!”

适才说话的是鸾台的书令史,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名唤许宁乐,书令史不过是个未入流的散官,按理来说是没有资格进到议事厅的,但是许宁乐却是萧龄萓的陪读,所以才让她进来了。

许宁乐不过八九岁就跟着萧龄萓了,几时被萧龄萓这般骂过,眼泪顿时就下来了。刚才荀言秣说错了话众人还能调侃几句,但是现在却没有人敢说话,谁不知道那姓陈的将军是萧龄萓的禁忌。偏偏许宁乐一时失言就给说出来了。

殷锦婉连忙推了把许宁乐将许宁乐推了出去,拉上门走回来陪着笑脸对萧龄萓道:“大人,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你也是做宰相的人,宰相肚里能撑船,别和她计较嘛。哎,大人你还没有说呢,你觉得宋越之的建议怎么样?”

“大人你可是萧家唯一的嫡女啊,你要留在家里也是有道理的,要不咱们就这么办?”宋卓也连忙道。

萧龄萓的心思总算是被拉回来了,思索了片刻道:“若是非要嫁那就嫁了吧,将士们本就是不容易的,在外头过的是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我嫁过去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守好家里也就够了。他若是乐意在战场上便让他去驰骋河山,若是想回家来,我便给他一个安稳的家,给他个共话桑麻。想必他也不会为难于我。”

才走到议事厅外的魏霂无意听到萧龄萓软言软语的这么一句,脚步一顿,停下来听起了墙角。魏霂身后的将士们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都看到了诧异和惊奇,也就纷纷跟着魏霂站在门外偷听了。

“能井水不犯河水自然好,我们文官和那些大老粗向来是凑不到一处去的,能做到相安无事是最好不过了。但是大人,万一那镇北将军在外面纳妾怎么办?那大人你岂不是很没有面子?”殷锦婉问道。

宋卓一拍手喊道:“那好说啊,镇北将军纳一个妾,咱们大人就收一个面首呗。咱们鸾台这两年新收的那些小公子们,哪个不是为了勾引大人来的。咱们大人要收面首,情愿的人准比那镇北将军要纳妾情愿的人多!”

魏霂:“······”

魏霂身后的将士:“······”

“宋越之你有点正形好不好?”殷锦婉瞪了宋卓。

宋卓得意洋洋:“我这说的是实话。”

“宋越之。”萧龄萓不咸不淡地唤了一声。

宋卓立刻看向了萧龄萓:“大人你说。”

“你这话说得······”萧龄萓皱起眉头,就在宋卓觉得要不妙的时间,萧龄萓却突然话锋一转勾起唇角,“我喜欢。”

“哈哈哈——”议事厅里顿时一片大笑。

而议事厅外的一众大老爷们则是个个黑了脸,刚才还觉得这萧左相是个温婉贤良的姑娘,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居然还想要找面首!看来必须把她给带走,带去边疆,天天派人守着,免得她给将军带帽子!

里边的人笑过一阵子之后,左散骑常侍江篷看了眼水钟:“哎,这都酉时二刻了,大人,今天你管饭吗?”

萧龄萓干净利索地回答:“没钱。”

“大人,好大人,咱们好久没一起吃顿好的了,你今日就破破费嘛。”宋卓一下子家也不回了,拉着萧龄萓的袖子道。

十几个人顿时就全都围在了萧龄萓的身边:“大人、大人,今晚管饭嘛,今晚管饭。”

萧龄萓哭笑不得:“诸位,我被皇帝罚了三年的俸禄,到现在还欠着十七个月呢,我哪里有钱给你们管饭,没钱没钱。”

“在大人眼里这每个月才几千钱的俸禄算什么呢,不要小气嘛,管饭、管饭。”

一阵软磨硬缠之后,便只听见萧龄萓笑着答应下的声音。

便有人去开门,虚掩的门一拉开,却没有看见夕阳的余韵照过来,只有逆光的一片乌黑的大山压在眼前。

“啊!熊啊!”开门的那个人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转身就往萧龄萓身后跑。

“啊!那不是熊!是鬼!大人!有鬼啊!”

“啊!那是妖怪!吃人的妖怪!”

“大人救命!”

“大人保护我!”

一众身高体大的将士的脸顿时就更黑了,黑着黑着就成了一头黑线,鸾台议事厅里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那一大堆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居然全都躲到了萧龄萓的身后,将萧龄萓推到了最前面去。

被推到最前面的萧龄萓神态悠闲,一袭深紫色二品文官的官服,衣领处绣着仙鹤之纹,金丝锦缎系于外袍之上,深紫的绶带缀着深紫的玉石,衣冠楚楚,却又煞是动人。没有戴官帽,青丝以一支珠石云蝠簪挽起,那小巧可爱的耳垂有环痕,却没有戴耳坠。估计是要来鸾台办事所以未施粉黛,不过素素雅雅就已是高贵。

萧龄萓抬眸向魏霂看了过来,一双桃花眸妩媚天成,细细看去,却又是在官场浮沉了多年练就的明澈沉静。

魏霂突然就想起了在碎玉城某日雨后,远眺而出望见的朦胧河山,让他向往倾慕。

这也是萧龄萓第一次见到魏霂,魏霂逆着光站着,那高大的身躯给人带来一阵的压迫感,在骄阳的照耀之下,萧龄萓只能看清魏霂周遭的光芒,感受到魏霂周身那强烈的嗜血杀气。

魏霂目光一暗,抬步走了进来,才踏进来一步,不知道又惊着了那个女官,一声尖叫之后,萧龄萓就被推了一把,踉跄地往前踏了几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魏霂的面前。

腰板挺着板正,双膝着地,这个跪姿要多标准就多标准。

魏霂脚步又一次顿住了,站在萧龄萓面前一阵沉默之后伸出了一只手:“无需多礼。”

萧龄萓:“······”


萧龄萓本来都已经答应了的晚饭被这么一闹就直接没有了,萧龄萓被殷锦婉和宋卓一左一右扶起来之后一句话都不肯说就要回家去了,所有人就默默地跟在萧龄萓身后,活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过他们好似也真的做错了事。

萧府的马车就在外边等着萧龄萓,殷锦婉将萧龄萓扶上马车之后马车里才传来萧龄萓慢悠悠地声音:“刚才躲我身后的所有人,这个月俸禄减半。”

鸾台众人还没来得及反抗一句,马车就已经绝尘而去。一时间这些鸾台的高层都又在心里记了玄陵营的这一群大老粗一笔。

宋卓皱着眉冥思苦想,刚才在门口就已经被扣了一半了,现在又一半,那么自己这个月的俸禄是不是已经被扣完了?要不就学大人,明天不来了吧。

昨日鸾台已经去和玄陵营肉搏着打过一架了,完败归来,今天却是连和玄陵营唇枪舌战的心思都没有了,各自告别了就回家了。

“这小娘们长得还不错。”一个将士嘀咕了一句。

“性子好像也不错。”另一个将士也嘀咕着道。

魏霂瞥了眼身后,将士们顿时就鸦雀无声了,萧龄萓、萧炩,在小时候她好像还有一个小名,叫做······

“小蜗牛。”魏霂不觉呢喃了一声。

“将军,你说什么?”许良钦离魏霂近,隐隐约约听到了魏霂的呢喃问道。

魏霂瞥了眼许良钦:“我说萧五小姐走路慢得像蜗牛。”

许良钦思索了一下,真的是慢得不像话啊,刚才跟在萧龄萓身后简直都迈不开脚步,从来没有走过这么难受的路。

萧龄萓从鸾台回去却没有回萧国公府,而是转头去了裕王府。

裕王名唤魏霄。乃是当今二皇子,萧皇后的次子,也是萧皇后最喜欢的一子。太子魏霖八岁被册立为襄王,时年才五岁的魏霄也一并受封了乔国公,十二岁授职大理寺丞,同年加封裕王,出宫开府。十年已过,如今也已是从三品的大理寺卿了。

裕王府管家是跟了魏霄十几年的老人了,见到萧府的马车,立刻就去接了萧龄萓,将萧龄萓带进了魏霂的院子。

“爷,萧左相到了。”管家对魏霂说了一声,然后便退了下去让萧龄萓走进去。

“还没上菜呢,饿死了我。”萧龄萓走进去,一屁股坐在了魏霂身边嚷道。

魏霂正坐在桌案边捧着一本书看着,瞥了眼萧龄萓道:“都是要嫁人了的,还是这个样子,一进门也不问候你二哥,就惦记着吃。”

“就是要嫁人了我也还是个孩子啊。”萧龄萓笑着对魏霂眨了眨眼睛,“二哥身体强健,打死两只老虎都不成问题,何必我关心身子呢。”

“我强壮的能打两只老虎?我看我去打两头驴回来给你做暖寒春酿你更喜欢。”魏霄放下手里的书说道。

“那感情好啊。”萧龄萓笑眯眯着道,“二哥,我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魏霄疑惑地瞥了萧龄萓一眼:“听你的意思你真打算嫁?四皇叔昨日让人去萧国公府讨要你的户籍文书上报宗正府做婚书,萧国公还没有交出你的户籍文书呢。”

“姑姑的意思是让我嫁给魏将军的,如今我们在与辅政王争夺兵权,朝中我们与他可以抗衡。谁手上的兵力最多谁最能暂时压过一头,府兵已经有划分了,稳固即可。南北西三面的大军团就极为重要,我们与辅政王各有一支,只差玄陵营这一支了。与其再苦心积虑地去想要怎么让魏将军变成我们的人,倒不如我嫁给他来的简单。”

魏霄沉吟,才要说话外边丫鬟侍女就送来了饭菜,魏霄便先不开口了,等着丫鬟将饭菜摆开退下之后才言语:“小蜗牛,辅政王不会让你嫁给魏将军的。”

“他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要嫁给谁还要他同意不成?”萧龄萓微微一笑说道。

“他不会动你却未必不敢动四皇叔,既然决定要嫁给魏将军,那你也应该护一护四皇叔,留个好印象也不错。”魏霄端起碗自己盛了碗汤道。

萧龄萓顺势接过魏霄手中的汤勺也给自己盛了一碗汤:“魏霂虽说早些年封了镇北将军、定宁侯,皇上却没有赐他新宅邸,他回京来不住在绍王府吗?难道还要我去护着他们家?”

“魏将军和绍王的关系并不好。”魏霄道,“辅政王行事偏激,若是他想要玄陵营的兵权拉拢魏将军是个好办法,但是还有一个办法他未必不会用上。”

萧龄萓喝汤的动作一顿,立刻就明白了魏霄的意思:“只要玄陵营归他所有,主将是什么人他不在乎。”

“你若不嫁给魏将军,辅政王指不定还会再和魏将军耗上一些日子,但是你要嫁给魏将军·······”魏霄深深地看了眼萧龄萓,“小蜗牛,魏枎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清楚。”

辅政王魏枎,提起这么个人萧龄萓和魏霂都不开心。先帝共有十六子,魏枎排行十六,是最小的那个,而且还是一个遗腹子。

魏枎的生母是当今的静太后,静太后出身并不显贵,是先帝的继后。先帝的元后慧献皇后早些年就病逝了,留下绍王爷和当今圣上两个嫡子。此后十多年先帝都不曾再立后,静太后姓刘,比先帝小了三十多岁,是在先帝执政的最后一年入宫的,初封美人,先帝重病之时她怀有四个月身孕,病得昏昏沉沉的先帝下了道圣旨,待到皇子出世便册立刘美人为继后。可惜这孩子才怀到六个月,先帝就驾崩了。

朝臣争论了四个月,直到这先帝的十六皇子出世,朝臣才争出了个结果,尊刘美人为太后,但上的徽号却不是二字徽号,也没有历代太后的“孝”字徽号,而是只有“静”这么一个字。

而萧皇后生了四个儿子并没有女儿,萧龄萓从小便被萧皇后养在皇宫之中的,因此与魏枎也是相识。

魏枎长萧龄萓六岁,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关系很是微妙,虽然没有人敢说破,但是魏枎耗到了二十五岁的还不肯娶妻,这是在等谁大家也是隐隐之中有所定论的。

挨到了这个时候,若不是三个月前,萧皇后强行做媒,只怕魏枎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成亲了。

魏枎是个什么样的人,萧龄萓自然是清楚的了。

“或许当年我真的是救错人了。”萧龄萓淡淡地说了一声,然后低头吃饭,“救了一个魏枎,我已经失去太多了。”

魏霄将那一碗还色香味俱全的暖寒春酿推到了萧龄萓面前:“别装矜持了,要不是我说今晚给你准备暖寒春酿,你指定不来我这儿吃饭,吃吧。”

萧龄萓顿时就笑了:“谢谢二哥!二哥你真好!”

“闭嘴吃饭。”魏霄板着一张脸道。

萧龄萓嘟了嘟嘴:“闭嘴要怎么吃饭嘛。”

魏霄瞪了萧龄萓一眼,萧龄萓笑眯眯地埋头吃饭,用过晚膳,管家突然又出现在了门外摇摇晃晃着。

“什么事?”魏霄皱了皱眉问。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道:“王爷,刚才王妃遣人来说大姑娘昨日染了风寒,想让王爷今晚去看一看大姑娘。”

魏霄的眼里泛上一股子浓烈的厌恶:“本王不会治病,不是说了吗?西苑没有死了就不要和本王提起!”

这语气十足地像是西苑住着的是魏霄的敌人,而不是他的妻女,管家连忙颔首退了出去,不过话要说回来,如今的裕王府和大姑娘,可不就是魏霄的仇人吗?

萧龄萓摇了摇头没有做理会。

“晚上住府上?”魏霄问。

萧龄萓点点头:“成,家里那个老婆子也该闹腾了,一回去就没个清静。”

魏霄:“明日早起,我要看着你进待制院。”

萧龄萓:“政事堂我都不去我去待制院做什么?不去不去,我还是回家去吵架吧。”

魏霄幽幽地道:“你别忘了,外官回京述职的日子昨日就开始,今年你是审职主审,三品以上的外官吏负责一半。昨日你还宿醉不醒,已经比别人差了一日了、”

萧龄萓笑了笑:“我想起来了,不过是晚了一日罢了,不急,明日就能听完。”

第二天刚到辰时,萧龄萓就被魏霄派来的侍女强行拉了起来。萧龄萓的起床气很是厉害,没有睡够被拉起来一顿早饭都没有给魏霄一个好脸。魏霄也不管,吃过早膳就把萧龄萓塞进了待制院。萧龄萓才被魏霄放下就瘫了下去,整个人软得和一滩水一样。

“萧龄萓你振作一点,今天可是有很多官员要向你述职啊!站起来!不,你坐起来就行了。”魏霄推着萧龄萓想把萧龄萓这一滩水堆成个人形。

“好好的为什么要我来听述职,这有什么好听的,什么事情还要说个没完没了的,不值得、不值得,回家睡了吧。”萧龄萓用生无可恋的语气对魏霄说道。

“你要怎么样好歹再把这两天熬过去吧,坐起来,你不是说一天就可以了吗?”魏霄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这个娇气的表妹。

大尧王朝疆域空前辽阔,官吏众多。早在尧世宗登基之后便不向皇帝当面述职了,而是由皇帝提前指命数位官员组成“审职院”代为审核。在集贤院领了文书然后再按照文书所划分的官吏到待制院找各自的审职官员。

按照规矩,述职的官员与听述职的官员并不会面,须得隔着薄纱屏风,屏风之外有一位书史帮忙记录。

四位宰相负责的是三品以上外官的述职,并不多,按理两日就能完成。

别处都好好的,唯独萧龄萓这处的屏风之外聚了十几个官员无可奈何。

魏霂也是要述职的,在集贤院领了文册来到待制院,按着文册之上的指示找到了对应的官员,却又刚好是萧龄萓。屏风为了方便官吏对话而轻薄,这边魏霄哄萧龄萓的话自然外边也能够听见。魏霂慵懒地抱了胳膊靠在一边墙上等着。

魏霄好声好气地哄着萧龄萓:“你把这几天熬过去,天天给你做暖寒花酿。”

“不好,我就是不听也能吃到暖寒花酿。”萧龄萓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让外边等的官员颇为享受。

“那你听完了给你做风筝,做个和你一样大的大风筝行不行?”魏霄再道。

萧龄萓软绵绵地哼了一声:“哼,珩朔现在就在给我做风筝。”

“你到底要哪般?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吗?听完了咱们就能回家了。”魏霄头疼地道。

“唉,诸位大人。”萧龄萓突然唤了一声。魏霂抬起眼帘与众人一并看去。

“唉。”那些个等待已久的大人们连忙应答。

“诸位大人,你们想想我们这当官的多惨啊。像我这般爬到了从二品的位置,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拿个七千钱。诸位州牧大人每月到处奔波就五六千钱。那些商贾做着生意一个月少说就有个几十身子几千几万两的,你们我们怎么怎么惨?不当了不当了,辞官去吧。”萧龄萓的语气无比哀怨,“官场不值得啊——”

魏霂在心里默默地思索了片刻,萧龄萓说的还真挺有道理。

“萧左相说得对!”一个两鬓斑白的官员站了出来大声地赞同萧龄萓,“萧左相说的实在是太好了,不如这样,萧左相现在把我们的述职都听了,我们明日就辞官回乡,这最后一次述职还劳烦萧左相开恩了。”

“是是是。”

“我们述职完了就走。”

“当什么官啊?回家种地去!”

“唔——”萧龄萓发出一声鼻音,官员们立刻盯在屏风之后的人影,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骗到这萧左相就看这最后一下了。

“要不我们今天就辞官吧,我不想听,呜呜呜——”原本都已经坐起来的萧龄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瘫了回去。

“哎呀!”官员们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

真是个娇气娃娃,魏霂在一旁看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正巧小吏们见到萧龄萓这边出了状况给这几位苦命的大人送来了茶水。

“大人,请先用茶。”小吏奉上了茶水。魏霂随手接过,天气炎热刚进广政城就想着喝点水了,这会儿刚好。

“大人你别急,萧左相每次没睡够都回这个样子,再过个一盏茶就好了。”小吏小声地对魏霂说道,然后退了下去。

昨日明明还觉得这个小姑娘挺不错,今天怎么就这么娇气了呢?

再过一盏茶吗?虽说一盏茶也并不久,但是魏霂不打算等了。

一口饮尽杯中的凉茶,魏霂甩了甩手,将茶盏上残留的茶水甩开,一旁的小吏看见魏霂喝完了茶才要过来接茶盏,却见魏霂一把把茶盏捏成了两半。

小吏惊得目瞪口呆,这位大人莫不是等生气了?萧左相娇气可人,众人一向都是比较纵容宠着的,这位大人这是要······

魏霂拿着一半的茶盏颠了颠,然后甩手一掷。

“萧左相小心!”小吏吓得大喊。

茶盏裂开的断口处划破了纱布屏风。钉在了萧龄萓面前的桌案上。

“啊!”屏风之后的萧龄萓被吓得叫了一声,紧接着就有人大喊:“有刺客!”

门外立刻冲进来了几个禁军:“刺客在哪?!保护萧左相!”

大堂内一时有些尴尬的死寂了。

片刻之后“刺客”魏霂摇了摇头然后抬步走到了屏风之前,又是将手中的文卷一抛,文卷越过屏风被砸了进去。

“啊!”萧龄萓又叫了一声。

魏霂扔进去的文卷砸到萧龄萓了,魏霂低笑了一声,然后简洁明了地说道:“萧左相,休息够了,该开始听述职了。”

“你······你叫我听我就听?我偏不听!”萧龄萓气呼呼地说道。

魏霂抬脚一踹屏风,屏风被踹地挪了一下位,魏霂幽幽地说道:“娇气宝宝,你现在不听,本将军再踹一脚下去,你就永远别想再听到声音了。”

事实证明,魏霄哄一万句,臣子们骗一万次,都不及魏霂这么踹一脚,威胁一句。

书卷终于被摊开的声音无比的悦耳,萧龄萓的声音则是顿失软糯,一下子威仪了起来:“开始吧,魏将军。”

感觉人间还是值得了的萧龄萓办事果然快,三言两语问的句句到位,不一会儿就了事了。

倒是还提前了,太阳都还没升到顶上,魏霂述完职走到门口看着朝阳想道。

“魏将军!还请留步!”身后又传来萧龄萓的声音。魏霂站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左右隔着屏风也见不着人:“萧左相还有何吩咐?”

“今日你胆敢恐吓审职院主审,明日本相要参你!”萧龄萓气鼓鼓地对魏霂说道。

魏霂失笑:“那你参啊,你就是参我,你也是个娇气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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