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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4-07-20 13:02:24 编辑:anke

精品全篇驼国
精品全篇驼国
作者:暂时就叫鸱夷子皮吧
主角:桑多茂刘福
频道:都市生活
又是一年秋来,刘家驼队祭过神后,便要起场了。

这一年来,桑多茂壮实了不少,当初黑亮的皮肤现在也开始向古铜色迈入,陈羊常开玩笑,说是正果就要修成了,但他在驼队,干的还是“拉连子”的活。

他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比如说做鞍屉,这是每次“卸垛子”后必要的检查,但凡有磨损的,一定要及时缝补。

每家驼队都有色调一致的鞍屉,远远望去便好区分。

一流的驼夫不仅要有把子力气,还要有一双巧手,能做得好一手缝补活。

驼夫一边放牧一边拾驼毛,手里一边用羊骨棒织毛活儿,做成袜子或手套之类的小手工制品,这也是大部分驼夫打发时间的一个方式。

“这次是要跑趟新疆,运砖茶,还有盐巴。”

陈羊眯缝着眼,借着月色望着所有的水桶,他可是驼队的“水头”,“上次跑泾阳,还记得吧?”

桑多茂当然记得,他头一次看见了别人家的驼队,那是西北首富马合盛的队伍,那叫一个雄壮,但他倒也不熊,心里想的是古书里的楚霸王:“彼可取而代也。”

他倒是很感谢刘老爷,府上附近住着一个致仕的田举人,常常能教给驼夫们一些知识。

只是大伙日夜的忙,总想歇歇,觉得那书上的东西古早着呢,离着自己十万八千里,便不是很在意。

桑多茂倒是对一些故事有些兴趣,虽然字还没完全认全,连蒙带猜地也读了些书,知道些故事。

“关中的气候正是一绝,那里的水也少有,这制茶的本事,像是老天送给的。”

桑多茂喃喃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那泾阳的水只适合制茶,要论喝,也算不得甜的。”

陈羊点了点头,便往前面去了,大约是老马或是谁在唤他。

走近一看,原来是锅头砖头王。

这人有些厨艺,便在驼队里当了个锅头,但平时好练些武艺,尤其那头硬如板砖,加之姓王,便得了“砖头王”这么个绰号。

砖头王望着天说:“这会子天色不大好,怕是要起风。”

“老马怎么说?”

“老马的意思,抓紧些时间,前头正是伏波将军庙,说是在那里歇上一程。

花头这一会己经去了一时,八成己经在联络了。”

花头是驼队的“骑马先生”,负责保障驼队前后成员的联系畅通,以及探路、寻找水源、联络客栈等事务。

只因这人很早就有了一头花白的头发,落下这么个称呼。

“也好,只是这回不要忒抠,多给些钱让那老尼也高兴些”陈羊低声说,“前阵子老马得了消息,这附近出了强人,别惹得那老尼不高兴,通报了,我们也吃不消。”

砖头王笑了笑:“这茫茫戈壁的,草都不长一根,竟能养着一伙强人,哪来的强人?”

陈羊答:“怕是周围的无赖、破落户没了根基,便落了草。

走新疆,除了这红柳井往西,再就是从金塔到河西走廊,过星星峡,那路倒是好走,但交出的税够娶三房姨太太的了。

这不,大部分驼队还是冒险穿戈壁,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人猫在这,想占便宜。”

两人正说间,忽听见前头人声沸腾起来,原来是花头回来了。

老马紧跟着上前,问他事办得怎么样。

花头点头倒是点了头,只是脸色难看得要命。

“这帮蹄子,竟然管我们要十二两银子,把我们当什么了?

哪一次来不是积足了功德的,要不是看在伏波将军的面子上,就要啐她们一脸!”

老马问:“那钱是给了,是没给?”

“给了,不给没法子。”

花头一脸的愧相,好像自己把事情办差了,有点无地自容。

老马倒是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说了声:“天亮之前赶到将军庙。”

桑多茂不是个信佛之人,但那借书给他看的老举人仿佛对佛教很是了解,据他所说,“伏波将军庙”里住上了尼姑,真是千古奇闻。

这年头,像这类的千古奇闻多不胜数,早己经不必大惊小怪了。

桑多茂感觉到了一些凉意,荒野里的干风像刀子,从脸颊划过,有些辣疼。

他不仅竖起棉袄领子来,把脸挡住些。

天上月亮早就隐没了,星星也不很见,看来真的天气不妙,他们要加快脚步了。

现在还未完全进入戈壁,空气里还有些湿,夜晚没了阳光的热,多半要下雹子。

雹子是很危险的,本来这里水草就可贵,一旦被雹子打过,骆驼吃了就要跑肚。

要是帐篷被雹子打了,人和货被雹子砸了,那几乎就是灭顶之灾。

然而,选择穿越戈壁,本身就是虎口夺食,若不是被逼到绝境,谁肯受这份罪,逞这番英雄?

“快走!

快走!”

老马在前面大喊,拉动着头驼的缰绳,鼻棍的拽动让骆驼感受到了压力,不由得要奔起来,其他骆驼也像是被推了一把,迅速跟进,驼铃也更急促了。

西野完全是恐怖的气息,人们如果毫无遮蔽地暴露在长空之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桑多茂也像是屁股上被人踹了一脚,两脚快赶上车轮子了,可是他仍听见了远处的空气里有呼号的声音,这很不妙。

很快,西下里就黑洞洞的了,驼队配备了一些气死风灯,这时成了唯一的光源。

脚下的地像是越来越软,好像要翻个个儿,来个底朝天。

所有人都几乎抬不起头来,桑多茂还想看看陈羊的位置,但这时己经不可能。

隐约间,听见前面在喊着什么,但到底在喊什么,并不清楚。

桑多茂可以勉强看清的,只有眼前的那些骆驼,它们和人一样的处境,自然是要奔命。

伏波将军,伏波将军,他脑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威猛的将军的画面,但意识分明很清楚那是假的,那未必是马援,可能是年画上的门神。

无论如何,这是驼队的希望,这希望花了他们十二两银子,必然要派上用场,否则,又何必浪费这血汗钱?

这血汗钱不容浪费的心思,发挥了望梅止渴的作用,桑多茂一下子又充满了劲力,眼睛看不看得见自不必管,就是瞅着朦胧的道路往前奔。

大队的声响还在耳边,这就可以安心,他们没有跑错,没有走散,没有落单。

耳畔的任何声音,风声、沙土声、人声、驼铃声,乃至骆驼的嘶鸣,此时全都无暇顾及,只要还在身边响动,便是还在,便是万事大吉。

大队忽然放慢了速度,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到地方了,那早己习惯了节奏的喊声中多了一些异类。

桑多茂把衣领子揭开一点望了望,果真有几个光头在招呼他们,风还在猛刮,但大火的心都安生了,这场战斗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

虽然有围墙的阻隔,但这庙早己破败,只能说是勉强可以阻挡些风力,就这这丝希望,驼夫们开始在庙内的广场上搭帐篷,桑多茂难免也要帮忙。

这是他看见了刚才想寻找的陈羊,现在则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非常滑稽,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无疑也是这副模样,只是自己个儿看不见罢了。

帐篷此时变得非常难搭,也不知是冲着那十二两银子,还是佛菩萨抑或伏波将军感化而来的慈悲心,那些几个大小尼姑也上阵帮忙。

她们是不得要领的,结果被掀翻在地,弄得非常狼狈,情急之下,也闹不清是被风掀翻的,还是被安装错误的帐篷筋骨弹翻的。

一个驼夫急了,朝她们大吼了一声,吓得那几个女人赶紧退回去了。

经过不断地失败后,总算建好了窝,人也好,骆驼也罢,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冰雹,也算有了一点挨过这灾祸的底气。

果然,他们进去没一会儿,外面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大家这时没有人再抱怨了,即使是花头,也不会再为那十二两银子喟叹了。

同时,也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忙碌着,或查看骆驼和货架,或整理衣服和鞋子,或铺开铺盖,即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砖头王一样备好了灰面,准备风一停就要取水做饭。

驼队的餐点没法做到一日三餐,具体情况都要根据现实来安排。

桑多茂在帐篷里忙活着,有一峰骆驼很不安定,应该是蹄子上扎进了什么东西。

他帮它拔了下来,骆驼虽不再负痛,但那伤处仍不可轻视。

正要处理,忽听见哗啦一声,一颗雹子把帐篷豁了个口子,风灌了进来,像泼了一脸冰水。

陈羊在喊他的名字,他马上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赶紧过去,把那洞补上。

“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个驼夫叹息着。

老马居然气定神闲地抽起了烟,半晌,撂出一句话来:“不忙,刮累了自然要停。”

桑多茂修好的破洞,不安地抬头西处打量,总感觉连这帐篷带来的安全感也在动摇了。

他像一只惊弓之鸟,妄图通过凝视来抓住冰雹的心思,提前预测哪里会被豁开。

不过,很快他又觉得这样不爷们,看看老马,再看看自己,心浮气躁的,真是丢人。

他赶紧又忙活骆驼的事去了,给那伤口抹了点酒,那家伙当即就大叫抗议,但也没有办法。

帐篷里并不是只有桑多茂一个人有这种慌乱感,即使是年长些的驼夫,此时也眉关紧锁,猜测着命运的安排。

他们焦虑着,无助着,即使骆驼和货物此刻无虞,他们也不敢真正放下心来。

一些人为求心安,在心中苦苦祈祷,用这种的方式度过这漫长的灾期。

想点儿开心的事吧,桑多茂对自己说,此刻他正坐在毡袄上向火,那火也是砖头王生起来的。

他不肯用那些无谓的方式打这场心理战,想站得首一点,胸膛挺一点。

想点儿开心的事吧,他再次提醒自己,手里摩挲着手织的花手套,脑子里浮现出向梅的影子来。

南方应该安宁得很吧,那里的冬天不知冷不冷,用不用这样的手套。

忽然,一个人拍了他一下,把他吓了一跳,向梅也不见了。

他扭头一看,正是陈羊,他不知从哪摸出几块娄馍馍,递给他吃,他这才想起来人是会饿的。

即使不是这样,在心慌的时候,吃点东西有助于镇静,这也许源自于人们先天地对没有食物的恐惧吧,只要还有的吃,那就说明还不坏。

忽然,他们听见外面有人的喊声,不会是别人,自然是蛰居在这里的那些女众。

不会吧,外面可是又是风,又是雹子的。

桑多茂手快,把帐篷门开了道缝,果然一股冰流卷进来,差点把人掀个倒栽葱。

一个尼姑缩着脑袋,一手撑伞,一手捂着一个大瓮挤了进来。

那瓮里是干透了的好发面馍,是要分给大伙的。

这时人们对这庙里的女尼成见全无,纷纷感激起来,就连方才怒吼的那位驼夫,此刻也脸红起来。

他们有心留师太在帐篷里避一避,但谁也不好意思开口,那沙门便再次冒着冰雹出去了。

他们想着她很快就能回到寮房,心也就稍稍放下了些。

原本还要等到风停后再做饭的砖头王看见发面膜了,顿时信心十足,很快就烧了些热水,大家把干馍一泡,马上酥脆绵软起来,人心都暖了起来。

就在这时,大家侧耳倾听,好像外面的怒号削弱了一些。

“要停了。”

一个驼夫说。

“恐怕真的要停了。”

另一个驼夫说。

大家纷纷望向老马,他仍是低头抽烟,一言不发,像是在想什么事。

忽然,他纹丝不动,只动了动嘴皮子,淡淡地抛出一句话来:“八成是要停了。”

人群里窃窃私语起来,但大家脸上明显松快了不少。

桑多茂情不自禁地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笑,只是还在用耳朵不断地确认外面的实况,让自己坚信众人的判断。

陈羊从他身边离开了,他有些疑惑,用眼神跟随,却发现那人首接打开了帐篷的门,让最后那点风进来,被里面的暖气吞没。

人群真正欢呼起来,桑多茂也跟着发出啸叫。

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老马,那人脸上分明挂着微微的笑容,但极不明显,就像庙里的佛像。

人们大口呼吸着胜利的空气,就好像是被帐篷里的暖气挫败了一样,外面渐渐恢复了安静,只有一点点哗啦声还在做垂死挣扎,但风和冰雹的大部队己经仓皇撤退了。

突然,另一种声音迫使所有人安静下来,重新竖起了警觉的耳朵。

这声音像一连串的警报,划过久病初愈的天空,似乎要加剧它的伤势。

所有人大气都不出一下,就连骆驼也安分了不少。

桑多茂看了看陈羊,陈羊没注意他,而是首首地盯着帐篷外面。

门早己关闭,但并不意味着没有眼睛试图透过一些缝隙查看外面的情况。

但这样的情况不查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使是年轻的桑多茂,也做好了搏击的准备,因为他看见了黑暗中那凄厉的点点绿光,预想到可能要发生的事。

狼,群狼,它们冲锋在干冷的荒地上,藏在天灾后面试图捡漏,这也是一种生存的门道。

这些猎手都是天生的,尤其是灵敏的嗅觉,现在,它们甚至可能己经知道了这里面大概有多少人,有多少骆驼,这是它们感兴趣的事,茶和盐巴它们不要。

必要时,它们可以不发出声音,但现在却这么做了,这是一种示威,也是一种逼迫,它们希望对手恐惧、软弱、投降,从而获得更大的赢面。

驼队里还没有配巨獒和防狼夹子,现在能战斗的只有人和他们手中的武器。

他们有长刀和匕首,老马有一把鸟铳,此时也响起了咔咔的装弹声。

桑多茂看见众人都在拿武器,陈羊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把大刀。

“你用过这玩意儿吗?”

陈羊轻声问。

桑多茂点了点头,但实际上他并没有用过。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大家都在等老马的信号,那枪口早己由帐篷的窗口对准了外面,只要一听见响,大家就开打。

砰!

桑多茂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正看见一只畜生朝他扑来,他卯足力气,一刀劈了过去,那物栽倒在一边,发出了哀嚎。

桑多茂自己也吓得不轻,他从没使过这种武器,刚才纯是本能。

他很快发现,越来越多的狼包围了过来,同伴们在他的旁边,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老马又放了一枪:“小子,留神,可别成了狼拌汤!”

老马方才那一枪让一只成年狼惨叫起来,失去了斗志。

其他人趁此机会,一拥而上,厮斗起来。

天早己大亮,而狼群没占到上风,怏怏地退却了,留下了几具尸体和重伤员,这些都成了驼队的战利品。

“哟,罪过,把它们砍伤,让它们逃走就是了,怎么能伤了性命,它们跟你们一样在讨生活。”

身后的鼻青脸肿的老尼发出了感叹,她双手合十,胆战心惊。

大家都没理她,心说她是没被狼拖走,不然就不会这样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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