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严而庄重的庭院门扉此刻正以从未有过的方式大开着。往里看去,两边的庭院杂乱不堪,新翻的泥土堆的到处都是,就连她以前最喜欢的小花园也都光秃秃一片。里面的秋千不知被谁弄坏了,向一边歪着,孤零零的,倍感萧条。若不是脸熟的工人们都恭敬的站一旁,徵羽定会认为自己家里遭了贼。“呦,这不是徵羽么?”粗犷的嗓音自屋内传来,走过石阶,路过光秃秃的小花园,在那扇半开不开的门扉处,徵羽见到了熟人。那是她的表哥。表哥虽与哥哥有着相同颜色的金发,但两者却是相差甚远。哥哥皮肤白皙,碧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徵羽曾不止一次的说过,他往那一站,就像个招人喜欢的花孔雀。而表哥则是一个,与哥哥瑞恩完全相反的一类人。不仅嗓音难听,就连体型也是哥哥的二倍,尤其是那黝黑的脸庞,无论是生气还是开心,都显得黑红一片。往常,表哥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因为哥哥不喜欢与他有过多接触。若不是两家有那么一丝微妙的亲缘,表哥那样的人,绝对不会成为徵羽与哥哥社交中的一员。如今,看着他并不好看的笑脸,徵羽微皱眉头,道:“知道的,是你在这里借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家中来了小偷。”“啧,表妹真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不过既然瑞恩那家伙被抓了去,想必表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吧?”罗斯柴尔德是个大家族,尤其看重血缘关系,作为旁支的表哥,在以往是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对徵羽说话的。如今不过是看哥哥遭遇劫难,小人得志,落井下石。说完,不顾徵羽愈加冰冷的表情,表哥首接指挥起周围的仆人:“去,把小花园的土翻一翻,那些蔷薇花也不用要了。也不知道那些花有什么好看的。啧啧,表妹啊,别怪表哥无情,瑞恩现在生死未卜,那么大的罪名,可不能再牵扯到咱们家。”“谁说哥哥生死未卜?”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黑胖男人。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嗤笑:“不用这么瞪我,大伯己经说了,从今往后,这座庄园归我,往后你要回来,那可就是在我家借住了。”大伯是罗斯柴尔德家的长辈,以往,除了哥哥以外,他是最受人敬重的一个人。森严的等级制度,所教导出的阶级产物,向来看重血脉的传承。如今,表哥之所以敢在她家这么放肆,全部都归咎于大伯的放纵。此时此刻,徵羽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一个事实。那便是,他们……放弃了哥哥。而表哥顶替了哥哥的位置,成为了新的继承人。徵羽没有继续向里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与她熟悉的样子截然相反。那是一片脏乱不堪的废墟。徵羽没有过多的停留,在表哥戏谑的目光中转身离去,她看了看身边紧跟着的女仆,如同多托雷安插在她身边的监视器。嘴角泛起一阵冷笑。行吧,就目前的情况,她只能暂且与那个自负的执行官合作了。徵羽闭上眼睛,渐渐回想起之前与多托雷谈判的内容。作为他面向其他贵族的一把刀,一旦她将事情做成,那么站在大众视角,她将成为帮助执行官稳固政权的人。可是,谁又能说刀没有双面性呢?待徵羽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身旁的女仆忍不住问道:“小姐,您接下来打算去哪?”“人兽决斗场。”徵羽以前曾去过那种地方,当然,那绝非她的自愿。十一二岁的时候,表哥连哄带骗的将她带到了那片血腥之地,那时的她大概是年龄最小的观众了吧?决斗场上的血迹,是与她瞳孔一样的颜色,刺鼻的腥味惹的她吐了一地。决斗场的主人与表哥一样,长得肥头大耳的,与表哥站在一起的时候,很自然的能使人联想到“狐朋狗友”这个词。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徵羽记不清了。因为哥哥找来了。金发少年小心翼翼地将徵羽拉到一旁,然后挥拳将表哥揍了一顿。哥哥很厉害,从很小的时候就获得了水系神之眼。正常来讲,水系大多是辅助,而哥哥的元素力则带有罕见的攻击性。晶莹剔透的水刃将决斗场毁了大半。后来,哥哥还与巴里打了一架。巴里是那个决斗场的主人,那时的他刚成年没多久,自是心高气傲,再加上表哥没少在他面前说哥哥的坏话。因此见自家场地被毁成那样,很难不生气。最开始哥哥还提过高额赔偿,至于后来是怎么跟他打起来的呢?徵羽想起来了。因为巴里说想要两家联姻,而纽带是她。表哥之所以将她带到那个地方,也只是听从巴里的建议,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毕竟,作为至冬的两大财阀,一家在明,一家在暗,联姻对于两家来讲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哥哥不同意。他说:“我还不至于窝囊到牺牲亲妹妹的幸福,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配吗?”哥哥对待自己总是极好的。他常常笑眯眯地说,她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好。……徵羽坐着马车,很快便到了人兽决斗场。旁边的牌匾似乎换了新的,阳光之下,泛着亮眼的金色。徵羽就这样,带着与哥哥的回忆,阔步走了进去。另一边。身着白衣的青年玩味带笑,手中的试剂液体因小幅度的摇晃而颤抖,似是代替主人一般,隐匿内心的欣喜雀跃。在他面前,是一个巨型培养皿。金发少年紧闭双眼,他的西肢通过各种线路连接着某种仪器,显得整体既神秘又诡异。耳边是某种生命持续跳动的声音。无色透明的液体被缓缓注入到他的体内,那张开的双手,似是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痛苦,继而紧紧握住。脚边是一枚小小的水系神之眼,刺眼的灯光洒落在它的表面,折射出苍白的光。